我欣然获悉范景中先生不辞辛劳翻译我的《艺术的故事》,而接受他的邀约为中文本作一短序,则更加愉快,因为从学牛时代我就赞赏中国的艺术和文明。那时,我���至试图学会汉语,可是很快发现,一个欧洲人想掌握中国书法的奥秘和识别存中国画上见到的草书题跋,需要多年的工夫。我灰心丧气,打消了这种念头,然而对中国艺术传统的浓厚兴趣却依然未减。
论地理,欧洲跟中国遥相暌隔,然而艺术史家和文明史家知道,这地域的悬隔未尝阻碍东西方之间所建立的必不可少的棚互接触,跟今天的常情相比,古人大概比找们要坚毅,要大胆。商人、工匠、民间歌手或木隅戏班存某天决定动身起程,就会加入商旅队伍,漫游丝绸之路,穿过草原和沙漠,骑马甚或步行走上数月,甚至数年之久,去寻求工作和赢利的机会。
威尼斯的马可·波罗就是其中的一员,13世纪,他跟他的父亲和叔父一起旅行,远至北京,归乡后讲述了他的故事。然而我们不能忘记,他的故事能流传至今,多少还是出于偶然,因为它是马可·波罗被囚禁在意大利临狱时,由一位狱友记录下来,从而才留给后世的。一定还有许许多多游历者的名字和奇遇寂然失传了。
通过上述方式和其他方式,中国文明的成果就传进了西方文化,其中有一些发明产生r深远的影响--我们都听说过丝绸、造纸、印刷、火药刷指南针,它们对西方世界的技术发展起了重大的作用。
然而这种影响并不都是单方面的。我记得看过文章,说1300年前后比萨市首先发明眼镜以后,仅仪过了两代,这种改善视力的有用器具就传人中国。我举出这一事实,这是因为我相信:经历了若十世纪,西方艺术和东方艺术之间一定也有许许多多的接触出于找们通常的习惯认识之外。
我在本书第五章中简述过,在所谓希腊化时期希惜雕刻家的风格和方法为亚洲许多**所采用,佛教艺术明显地受到了这一传统的影响。尤其是把人体饰以丰富、流动的衣褶的艺术手法就大大得益于希腊范例。
我相信到处流动的工匠也把一些绘画方法带到亚洲,我们在敦煌和其他地方发现了他们的作品。他们从希腊和罗马绘画中学会了一砦表示光线和大气的方法,并把那些技巧纳入了自己的技术范围之中。读者看一看本书第72图,就会注意到它跟中国的风景画有某些相似之处,然而我并不想让人们相信这是些简单的问题,或者相信对于这些艺术的接触大家的看法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