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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路去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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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路去巴黎

  • 作者:沙罗
  • 出版社:重庆出版社
  • ISBN:9787229001940
  • 出版日期:2008年11月01日
  • 页数:240
  • 定价:¥2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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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容提要
    她一生*大的梦想就是去巴黎,然而在应征空姐失败后,她的梦想也随之破灭。此后霉运不断光顾她,先是男友弃她而去,接着母亲生意失败。被生活所迫,她想去应征秘书,却被骗去当起了保姆。尽管如此,她心里却从未放弃。他是一个人人羡慕的幸运儿,出生在富裕家庭,有聪明的头脑和英俊的外表,从浪漫之都回国帮助父亲打理事业。出于挑剔和洁癖,他总找不到一个满意的保姆,愤怒之中,他设下圈套,捉住了飞蛾扑火的她。
    当他遇上她,仿佛一切都在变化,她超常的家务天分,能够融化味蕾的美味佳肴,还有那永不言败的乐观天性……竟让他冰冷的面具一点一点地松动。然而意外重重袭来,让人措手不及。
    在他冷漠的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黑暗的过去?在他孤绝的心底,又究竟深藏着谁的名字?
    他爱她吗?是不能、不想还是不敢?
    文章节选
    **站 与梦想的时差
    这是一幢临海的豪华别墅,三层半高,米色的外墙配着红砖醒目异常,白色栅栏围绕的院子里栽满了百合花和粗壮的玉兰树,花开得雪白,簇成一团一团,微风拂过,花瓣像雪花一般纷纷坠落,整个庭院仿佛都充满着飘渺的白雾。
    透明的阳光从落地窗外直直地倾泻进来,撒在客厅的沙发上,如此美丽眩目的时刻,房子里却弥漫着紧张而怪异的气氛。
    一个英俊的男人端坐在沙发**,他有着浓密的眉毛,仿佛雕刻般的鼻梁,以及曲线**的嘴唇,尤其是眸子,漆黑灵动,像只**血统的波斯猫。
    除了誉满全城的贺氏集团少东——贺轩,还有谁能放射出这样财富与美貌并重的闪闪金光呢!
    然而,俗话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金光的威力纵然再强,也敌不过此刻坐在他对面那个披红挂绿的中年女人,只见她满头短卷发染得像只非洲狮,偏偏还穿了一身绿绸短衫,黄绿相配加上扎眼的白皮鞋,与周围欧式古典装修的环境勾勒在一起,就像一根绿油油的狗尾巴草插在古董花瓶里。
    唉!如果不是贺大公子*近跟没头苍蝇似的寻找保姆,这个女人出现的机率绝不会比慧星撞地球高出多少,这一撞不仅使贺轩脸上出现了世界末日才有的表情,同时,耳边也回响起了助理陈志东蒙骗自己时说的话。
    “贺总,为了替您找到一个可心的保姆,我已经转遍全城大街小巷,连电线竿上豆腐块的小广告也没放过,选中的这位阿姨,年纪虽然稍大了一些,可是干起活来利索得就跟高中女生似的,而且只干活不说话,所到之处皆是一片赞许之声,这样的人,简直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打着灯笼也难找?就冲她这一身颜色,花哨得跟南非**似的,还需要打灯笼才能找到吗?都说二十一世纪*难得的是人才,可是连个长相稍微正常点的保姆也都灭绝了吗?天哪……
    怀着这样义愤填膺的思想,贺轩早在开口说**句话之前已经对这位绿衣大婶失去了希望,可是彼此就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他还是勉强开口问道:“你就是陈助理**来的保姆?”
    “是家政服务员。”坐在脚凳上的女人用粗声大气的东北话纠正道。
    贺轩脸上再度掠过一阵难以忍受的表情,更伸出绷紧的手指,拼命抑住胸口的闷气:“你的特长是什么?”
    “扫地、做饭、洗衣服……俺是名副其实的家政全能,尤其是做饭,之前俺在一户台湾老板家里做,他们把俺夸得贼狠啦……”东北女人淘淘不绝地炫耀着,唾沫星子随之飞满天空。
    贺轩几乎没有勇气再望着她了,未等说完便果决地打断:“OK!那说说你*拿手做什么菜?”
    “俺做的锅包肉是人都夸,要说这道菜,得选上好的脊肉切成大片,腌上小半碗醋、两勺白糖、两小勺盐、蒜末,撒上水淀粉……还有那小鸡炖磨菇,咱们东北有个说道叫“姑爷领进门,母鸡吓掉魂”,先是把那小母鸡给宰了……”东北女人忘情地介绍着,似乎已完全陶醉在美食的世界里。
    “Shutup!”贺轩再也按捺不住了,猛地从沙发上弹坐而起,夹杂着英文令她住口,“你来之前,陈助理难道没有对你说,我是素食者吗?”
    “啥?素食者,又不是羊,还光吃草啊?”那女人也猛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眼睛里满是惊愕的神色。
    贺轩彻底绝望了,心底的血气像火焰一样窜遍全身每一个细胞,他用力攥紧了拳头,刚要下逐客令,手机却突然响起,轻柔的和弦音乐不停灌进耳朵,拨乱思绪,使他不得不停止一切,伸手到茶几上将它拿起。
    手机接通以后,听见一个年轻男人像拆地雷线那样小心翼翼的声音:“贺总,新请过去的保姆已经到了吧,您还满意吗?”
    “满不满意你应该先问问自己,陈志东!”这位被称为贺总的男人当即便吼了起来,握着手机的手因为用力过度,青筋都清晰可见,“**次给我找了个会偷东西的,第二次找了个连袜子都洗不干净的,第三次找了个丐帮弟子,一身馊味,这回……”
    碍于当事人在场,他也不好明说。
    “可是贺总,家政公司跟我说了,这已经是他们那**级的精英了,客户风评也都很好……”电话那端的助理陈志东觉得十分委屈。
    “少废话,再去找!我就不信,随便找个保姆都这么难,如果到月底还找不到合适的人,你就等着拿辞退金吧。另外,待会由你过来帮我把房子打扫干净。”
    怒骂声中,落地窗外的玉兰花纷纷坠落,掠过的风将花瓣卷起,飞旋着飘得很远。
    而电话那端,则传来一声近乎悲怆的“是”。
    傍晚,漫天红霞渐渐消退,晴朗的天空呈现出一种近乎神秘的深紫色,在这座城市***的排档区,光影交错的霓虹灯下,挂着各色招牌的摊贩连成一条长龙,皆是一片繁忙喧闹的模样,摊子四周的座椅间食客密布,嬉笑声、划拳声,汇聚成放纵狂欢的海洋。
    忙碌了**,刚刚从上司那幢豪宅里走出来的陈志东也来到这里,他低着头,没有理会沿途花招百出的揽客者,而是迳直走到一家名为“余记大排档”的摊前,在印有“雪波啤酒”字样的红色太阳伞下找了张小桌子坐了下来。
    稍稍休息了一会儿,刚想起身去摊头点菜,身后已响起一个清甜的声音:“志东,你来啦!”
    他顺着声音回过头,看见一个穿着严重掉色的Dior字母图案T恤,系着白围裙,扎着两条麻花辫,笑容明朗的女孩捧着茶壶出现在眼前,是老板娘的女儿小秀?他不由地恍惚了一下,总觉得哪里不对,之后细细打量了一番才发现,这丫头不仅脸蛋圆了一圈,而且小腹微凸,臀部下垮,短短半个月没见,竟像吹气似的胖了这么多。从前的她可是一个身形削瘦得足以媲美带鱼的女孩。
    彼此对视一眼,余小秀也看出他的心思,不仅没有丝毫遮掩,反而落落大方地为他开解疑惑:“怎么,是不是觉得我胖了不少?其实我压根就是喝凉水都会胖的体质,之前折磨自己,成天只吃青菜白饭,都是为了今年毕业的空姐面试,如今事情都结束了,也就百无禁忌了,得把亏欠了自己十多年的口福都补偿回来才行。”
    “那么,是考上了?”陈志东试探性地问了句。
    “不,没有。他们说我资质太差,皮肤也不够好……面试那几天心情太紧张,结果脸上长了好多痘……”余小秀看似不以为然地吐了吐舌头,“好了,不说我了,今天想吃什么?还是炒米粉加糖醋小排吗?”
    “还糖醋小排呢,快连白米饭都吃不上了。”陈志东不由地叹息一声。
    “怎么回事?”余小秀关切地问。
    “还不是我们公司那个刚刚从巴黎回来的太子爷,招个保姆也搞得跟相亲似的,还非逼我在这个月之内帮他找到满意人选,不然就要炒我鱿鱼。他也不想想看,那些女人要真的如花似玉、秀外惠中的,人家至于去当保姆吗?早成电影明星了。”陈志东一逮着机会就开始倾吐满腹牢骚。
    “你……你说他从巴黎回来的?”余小秀当即定住,魂魄仿佛飞出天外。
    “是啊,他在巴黎呆了四年,*近才被他父亲也就是我们董事长召回来,出任分公司的经理。”陈志东酸溜溜的回答着,谁知话说完半天却不见小秀有任何反应,隔了许久,依然只见她怔怔地顿在原地,像一尊冰雕,眼睛空空的,没有任何神采。
    陈志东觉得蹊跷,又连唤了她二声,依然不见回应。
    四周的觥筹交错和客人们的喧闹像交汇成汹涌的声浪,一层一层地起伏扑打过来,她置若罔闻,像被隔绝在透明的玻璃房内。
    就在陈志东暗自心惊的同时,摊头上又传来一声“小秀”的呼唤,那声音实在太响了,粗声大气盖过周围的嘈杂声,吸引众人目光的同时也把陈志东吓了一跳。
    尔后,就见一个盘着凌乱长发,穿着宽大仿绸衬衣和阔脚裤,脚上踏着拖鞋的中年女人风风火火地走过来,边走边嚷:“小秀,你死啦?现在摊上这么忙,还敢那里给我偷懒。”
    这女人正是小秀的妈妈,余记大排档的女主人余淑凤。
    余淑凤咋咋呼呼的来到近前,又施展了一次狮吼功,这才召回女儿的魂魄,恢复清醒的余小秀猛然间见到咫尺间凶神恶煞的老妈,当即像被一泼滚水从头浇到脚底,惊满脸通红,没等她再度发威,已经脚下抹油,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余淑凤没能逮住女儿,当即便扭过头,怒目圆瞪地望着陈志东:“这是怎么回事,你对我女儿作了什么?”
    “没……没有呀,我就提到我们公司太子爷,说他是从巴黎回来,之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变成这样了!”陈志东被吓得结结巴巴,嘴里像塞了团棉花。
    “你好好的跟她提什么巴黎啊,一提巴黎她就失心疯!”余淑凤又气又恼地白了他一眼。
    “为什么呀?”陈志东百思不得其解。
    “这孩子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从小到大就想着去巴黎,知道家里没这条件,就妄想着有朝一日考上空姐能够全世界飞来飞去,当初没上高中考旅游学校也是为了这个。没想到今年航空公司的招考落选了,之后整个人就疯了,成天胡吃海喝也不出去工作……对了志东,听说你在大公司当秘书啊?”余淑凤哀声叹气哭诉了半天,突然话锋一转。
    “哪里,只是策划公司的行政助理而已。”陈志东怯懦的笑了笑。
    “那人脉一定广啦!如果有合适的工作,留意帮咱家小秀介绍一个,事情要是办成了,从今往后你来我这,霸王餐随便吃。”说话间,余淑凤又换了另一副面孔,无比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好!只要有机会我一定帮忙。”面对如此厉害的老板娘,陈志东岂敢吐出半个不字。
    “那我就放心了,顺便告诉你一声,咱们余记马上不在这里做了,要搬到正式的店面里经营。”余凤淑喜滋滋地说。
    “是嘛,那真要好好恭喜您了!准备搬到哪里?”陈志东顺水推舟地恭维道。
    “是码头边的昌海路。”余淑凤一脸得意地说,笑弯的眼睛里充满对未来的展望。
    昌海路?陈志东不由地愣了一下,那不是总公司刚刚收购下来,准备盖大厦的地块吗?正式的营销企划都已经通过了。
    第二天,晴空万里,烈日炎炎,明晃晃的阳光四处流动,将大地烤得酷热刺眼。纵然如此,上班时间,市区的马路上依旧人潮涌动,就像徜徉在蓝色深海里的鱼群,各自奔赴着下一个终点。
    一辆马力强劲的银色保时捷在宽阔的马路上扬起滚滚烟尘,不断掠过笔直的绿化带和路边此起彼伏的宏伟建筑,一直来到市**一幢摩天大楼前,稳健地停泊在露天停车场的专属车位。此后,车门打开,从驾驶座上走下一名年轻男子,透过大厦玻璃窗照射下来的日光像轻纱一般笼罩在他四周,迷幻的光晕里,他犹如一尊**的艺术品惊现于世,身上穿着剪裁合宜的修腰西装,搭配淡蓝色暗花真丝领带,倾斜扬起的唇角潜藏着令人痴迷且**杀伤力的微笑。
    四周路人纷纷刹住脚步,怔在原地忘了身在何处。
    年轻男子显然对此习以为常,以一个潇洒的姿态锁上车门,便迳直地朝大厦入口走去。穿过透明的旋转玻璃门,沿着铺设着黑色大理石的宽阔大堂直走到尽头,等待着他的是一部金光烂灿的专属电梯。
    还未走到近前,笑容亲切的电梯小姐已为他启动电梯门的按钮,又毕恭毕敬地弯腰行礼,请他进门。宽敞明亮的梯厢内,铺着羊绒地毯,两面是茶褐色的玻璃,边框上镶着一圈镀金的波斯菊,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气。不知不觉中,很快便升至顶层。
    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明亮如镜的过道呈现在眼前,正对着电梯门醒目的标志牌上凝聚着几个大字:和风房地产营销策划有限公司。
    过道的另一端,是气度辉宏的公司大门,隐隐的,有放肆的喧闹从里飘出。
    浓郁的剑眉轻轻蹙了一下,脸上仅存的温和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无形之中,仿佛有一阵狂风掠过,卷起枯叶无数,天地间弥漫起一股凛冽的杀气。贺轩加快脚步掠过悠长的走道,之后猛然间将虚掩的大门推开。
    砰——
    当这位和风地产的总裁犹如一枚定时炸弹出现在下属们面前的时候,所有的职员们全都惊惶失措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望着这些人谄媚惶恐的姿态,贺轩心中原本就极度不爽的情绪更像是搭乘着升降梯至低层,眼神有意无意地落到距离他*近的一个员工身上,他身上那套深灰色的旧西装已经到了他无法忍受的地步。
    “高进生,我希望你能赶在下季度的裁员之前脱下这身西装,不然,你就得穿着它参加新公司的面试。”
    那个名叫高进生的职员眼神里顿时充满慌乱,不知从哪里招惹来的霉运引爆了上司不满的情绪。
    贺轩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朝经理室方向走去,仿佛帝王临朝一般,停在过道上的员工纷纷闪避到一旁,默默无声地分开一条道路,垂下头以示尊敬。
    虽然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僵硬的微笑,但心里都在默默祈祷他能顺利消失在经理室的大门后,并被繁杂的公务绊住手脚。可是,没走过几张桌子,贺轩的步履突然又变慢下来。
    偌大的办公室里的气氛变得愈发沉闷,仿佛是弥漫着瓦斯的房间。
    “谁一大早吃牛肉汉堡,还夹了洋葱!”他斜眼瞥了身后一下,露出令人战栗的嫌恶神情。
    不知是哪个角落的垃圾桶里立即传来“砰”的一声回响。
    贺轩从鼻孔里轻轻哼出一声,继续前行,穿过几条迂回的走道和玻璃门,经理室大门上镀金的欧式宫廷花纹绽放在他眼前,同时映入眼帘的还有大门右侧助理陈志东的办公桌。
    “您来了,贺总。”隔着远远的,陈志东已经从座椅上走出来向他问好。
    贺轩看都不看他一眼,眼光瞟向墙壁上高悬的万年历,冷冷地扬起嘴唇:“我说陈志东,这是距你离开公司的***第几天哪?”
    陈志东的脸色倾刻间变得刷白,低着头,呆呆地望着自己的脚尖,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贺轩见陈志东没有任何反应,又刻薄地挖苦起来:“我真的怀疑当初人事部经理是不是在酒醉得不醒人事的情况下才把你送进公司,否则我遇见你的机率应该比中彩票大奖还低!”
    这句话严重刺伤了陈志东的自尊心,他的肩膀已忍不住开始颤抖,瞪圆的眼睛里满是委屈与惊愤。
    贺轩的脸色立即阴沉下来:“你那种眼神是什么意思?”
    头垂得快与地面平行的陈志东猛然一惊,这位贺少爷的眼睛怎么竟像是X光,如此的犀利,剧烈的心跳中,他迅速把目光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同时唯唯诺诺地应承着:“贺总,请您放心,月底之前我一定想尽办法为您找到满意的保姆。”
    “好的,不过我的耐心刚刚告诉我,它已经等不到月底了,*多一周时间,如果还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你自己主动一点把辞职报告递上来。”
    贺轩说完,就大步流星地迈进自己的办公室,“咣当”一声甩上了大门。
    陈志东怔怔地站在原地,目送着上司的身影消失在门里,隔了很久也无法从残酷的现实中抽离,重新回到位子上。不要说只有短短一周时间,既便一年、十年,百年……若想觅到贺大公子满意的保姆,除非田螺姑娘重现人间,可就算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顿时,绝望的荷尔蒙在陈志东的心里燃起一股*原始的杀人冲动,恨不得冲进经理室,伸出黑手把那个“贺霸天”从38楼的窗户推下去,可是,谁让他偏又是他的衣食父母,可怜的小职员若想在这世上多活**,就必须靠他给的工资生活,因此,无论出现什么情况,面前也只有死路一条。
    这一刻,陈志东以亲自经历领悟到城市自杀率居高不下的原因。
    大朵大朵的流云低垂地掠过这座城市。
    铺着白色玻砖的公司餐厅,淡淡的阳光透过巨大的透明玻璃窗直直地倾泻在大厅**,人们托着杯盘来往穿行,空气里飘散着食物诱人的芳香,午餐时间,是公司里**让人感觉愉悦的一小时。
    坐在洁白餐桌前的陈志东,木然地望着面前一盘的美食,却怎么也提不起精神,脸色苍白的就像罹患了严重的厌食症一般。
    见此情景,公司里几个关系较好的同事都不约而同地围上来,询问原因。转眼之间,餐桌上就弥漫起战场上才有的浓烈火药味。
    “自从他来到公司以后我们就再没有**好日子过了,连老高穿的西装他也要管,其实人家也不是天天只穿一套西装,只不过商场大减价的时候觉得太划算了,所以多买一套回来。”
    “像他那种挥金如土的富家公子会管我们死活吗?家里养头牛还要让它吃饱呢,他倒好,连块汉堡都不让人吃,害我饿着肚子忙了一上午,都快晕过去了!”
    “*惨的就是志东,还要帮他找什么保姆,谁不知道今年‘保姆荒’闹得有多厉害!任谁能从家政公司挖到一个就已经够牛的了,他倒好,还要找个又漂亮,又有涵养,还会做家务的,那还是保姆吗?月亮上的嫦娥还差不多。”
    “我该怎么办!”众人的抱怨声中,陈志东突然抱住自己脑袋,一脸绝望,“大学毕业以后,我不知发出去多少简历,受了多少折磨才在这里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二年多来,我每天兢兢业业,生怕有一点闪失,我真的不想失业,不想被打回原形重新开始……”
    沉痛的语调从一个大男人的嘴里发出来,无疑显得更加伤感,同时也深深触动着同事们的心弦,他们都停下来不再说话,没有任何声音,空气里弥漫着悲伤的气氛。
    铃——
    突然之间,手机响起,众人都下意识地去看自己的口袋,一番对视之后才发现声源是从陈志东那里发出来的。心情乱作一团的他,连手指也跟着不停颤抖,手忙脚乱费了好半天的气力,才从裤袋里抽出手机。伴随着不停刺入耳朵的铃声,屏幕上跳动着四个醒目的荧光字体:食人魔王。
    手指颤抖得更加厉害,志东一面怨恨��望着屏幕,一面又不得不按下接听键,就在接通的那一刹那,来自贺轩的严厉咒骂声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陈志东,你死了吗?这么久不接电话。”
    陈志东紧闭的嘴唇不住地颤抖着,慌张得语无伦次:“我……我……”
    “估计是流年不利才会碰到你这种助理,赶紧把车备好,叫上开发部的王经理、杜经理,营销部的刘总监,还有策划部的张经理,我要提前到码头那边的工地上去。”
    “是昌海路上的新项目吗?”志东不由地犹豫了一下。
    “这种无聊的问题你应该去看日程表。”
    话音未落,电话已被用力挂断,只剩下冷漠的嘟嘟声回荡在耳畔。
    与市**繁华的水泥森林不同,码头边的空气里,永远流淌着一股源自大海深处的气息。从小巷深处弥散开的白烟,带着潮湿的水气,慢慢掠过已经碎裂松动的青石地面,一直延伸到海边,消失于湛蓝色的海面。
    既便是盛夏的午后,强烈的阳光灼烧着街道,白烟依旧不会消散,从天空投射下的光线穿透烟雾,在街面上投下近乎迷幻的的光晕。其间可以清晰地看见一间挨一间的店铺,门前安放着被油烟熏得脱漆的圆桌和五颜六色的塑料椅,清一色的全都是餐馆,这便是这座城市*古老的美食街停留在人们记忆中永远苍白单调的形象。
    余淑凤带着女儿余小秀从公车上走下来,穿过迷宫般的小巷来到这里,停在路口一块锈迹斑斑的路牌前,上面模糊不清地烙着“昌海路”三个字。
    “就是这里,小秀。咱们家的新店就在这里。”余淑凤兴奋地指着前方。
    余小秀轻轻皱起眉头,望向四周,看见过往的行人****,并且都是些面容憔悴的小工人,穿着睡衣的街坊,拄着拐杖的老头,她心里不由地迟疑了一下:“把店开在这种地方真的会有生意吗?”
    余淑凤露出满脸骄傲的神情:“真是好笑,想我余淑凤纵横餐饮界数十年,招待过的客人遍布全市,从警察到小偷,从经理到地痞,走到哪里不是一呼百应,响者云集。况这里的房价这么便宜,运气不好想捡还捡不着呢!”
    “可是,您真的把所有的积蓄全都投进来了?”余小秀的脸上掠过一丝担忧的神色。
    “当然,店铺房租那么贵,根本不划算,我从经营大排档的**天起,就发誓有朝一日攒够了钱一定要开家正式的餐馆,累死累活了那么多年,总算盼到了这天!”余淑凤百感交集地拉过女儿的手,迫不及待地朝巷子深处走去。
    真正走进这条阴湿的小巷,才发现它竟是如此狭长晦暗,踩在地面松动的青石板上,随时会溅出污水,墙角边积满黑乎乎的垃圾和污垢,散发出刺鼻的味道。更令人感到不安的是,沿街那些简陋的铺子无一例外统统紧闭大门,整条街道就像一条僵死的虫子,横躺在这座城市黑暗的角落。
    安静的空气里,母女俩都不约而同地放慢脚步,诧异地望着四周,同时出现在她们心里的还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条巷子,安静得有些诡异了。
    一阵海风吹来,路边的梧桐树在剧烈的摇动下沙沙作响,愈发使人心慌。
    她们又加快脚步朝巷子深处走去,只是不知为何,之前像是踩在云端上的轻快的步履,突然变得莫名沉重,沉重的快使人喘不过气来。
    风一阵阵地从海边袭来,树叶伴随着身后大海的潮音不停摇晃着,一道刺眼的日光透过树缝照在母女俩的眼睛上,一阵久久的刺痛过后,眼前出现一片灰的轮廓。
    满地的瓦砾。
    原本沿街的店面被拦腰斩断,前方不远处至巷子的尽头已经被推土机推倒了一大片。
    那间刚刚买下的店面,破旧的门板像一截被台风刮倒的枯木,四分五裂地掩埋在瓦砾堆下,被烟油熏得斑驳的墙壁只剩半壁残垣,上用红色喷漆喷了巨大的“拆”字,还来不及展开的美丽未来,转眼间竟然海市蜃楼一般荡然无存。
    她们呆呆地站在店门前,注视着这近乎不真实的影像,一齐抬手,用力抹了把额头,一秒、二秒、三秒,画面并没有消失,可以确定不是幻觉!
    余淑凤当即便觉得身子一软,几乎无法站稳,小秀急忙扑上前,将她扶住。
    往日那个波辣能干的女老板此时已失去所有的神采,变得目光凝滞,双手僵硬,喉咙里抽噎着,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声来。
    美梦被卷进破碎的瓦砾堆中,方才那些沾沾自喜的得意,不着边际的幻想,转眼之间就在没有任何警报的前提下掀起一个巨浪把她抛进黑暗的水底,耳边轰鸣作响,就连迎面而来的海风也像是幸灾乐祸的嘲笑。
    “就凭你们这对孤儿寡母也想在社会上混,撒泡尿照照吧,典型的克夫破财相,一辈子注定倒霉、受穷!永无出头之日!”多年前,一个男人阴阳怪气的嘲讽再次响彻在余淑凤耳边。
    诅咒……应验了吗?
    小秀望着妈妈失魂落魄的模样,自己的世界也跟着昏暗一片,就像是闷热的夏夜突然停电,并且不知何时才能修好的那种感觉。其实,自从**次她说要买这里的店面她就有种不祥的预感,可妈妈是出了名的倔脾气,决定的事情八头牛也拉不回来,为了避免女儿搅局,甚至瞒着她与房东闪电签约。
    若早知会是这个结局,就算耍起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伎俩也得豁出去啊!可是如今一切都来不及了,她悔恨地叹了一声,感觉就像喉咙里塞着黄莲,想吐却吐不出来。
    想来想去,目前**能做的也只有尽力安慰妈妈,可又该如何安慰呢?记忆中,即便父母离婚那天,她的脸上也没有过丝毫的悲痛,只是冷冷地望着前夫的背影,发誓自己一定会比从前过得更好。在此以后,日夜辛苦的劳作,擦皮鞋、摆地摊……好不容易积攒到微薄的本金,又独自一人挑起大排档的生意,数十年的辛苦经营,也从未见她有过丝毫的抱怨或悔意,尔今,面对墙壁上一个鲜红的“拆”字,这个在小秀眼中,全世界*坚强的女人却突然失去所有力量。想到这些,小秀张了张嘴,始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母女俩像二尊冻僵的冰雕,呆呆地伫立在废墟**。
    啪——啪——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有人踩过断裂的青石板,使它们不断的发出哀号。
    从恍惚间回过神来的小秀慢慢转过头,顺声望去,看见巷子里不知何时多了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个个西装革履,衣着光鲜。走在*前面的一个男人身形伟岸,华贵的淡蓝色西装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泽,飘逸的衣领随风舞动着优美的弧线,尽管由于距离太远看不清面容,却能感觉到一股不可接近的骄傲气势。其余的人都众星捧月似地围绕着他,彼此间像在谈论着一些专业术语,他默默倾听地,不时手指前方,也就是小秀母女俩所在的位置。
    人群如潮水一般地漫了过来,越走越近,并且几乎堵住了整个街面,小秀原想扶着妈妈退到一旁,然而,就在他们将要经过身边的时候,她却意外地从其中发现一个熟悉的面孔。
    “志东!”她忍不住叫出声来。
    这一声呼喊使捧着文件夹,正在做随行笔记的陈志东猛地停下脚步,脸色瞬间变得尴尬苍白。就连公司其它同事,包括总裁贺轩在内,都停下脚步,疑惑地望着身后陌生的女孩。
    陈志东望了望小秀,又望了望周围的同事,尤其是上司贺轩,冷汗大颗大颗地从额头滑落,其实他早就看见小秀了,可是碍于这么多人在场,实在不好和她打招呼。如今余小秀不知好歹地打断大家的工作,天晓得会有什么灾难降临在他头上!
    “陈志东,这是谁啊?”未等陈志东作出任何反应,贺轩已率先发问。
    “贺总,这是我一个朋友,普通朋友。”陈志东近乎绝望地回答着。
    “有什么事下班再聊啊!先把份内的事情做好。”贺轩绷着嘴唇,俊美的脸上透着浓浓不悦。
    “是,是!那是自然。”陈志东连忙应和,并转头小声地对小秀说,“对不起,小秀,我陪我们老总在这里看项目,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看项目?这三个字像三记铁锤重重地敲在余小秀的胸膛。
    “你是说,这条街变成现在这样,是你们弄的?”她突然瞪大眼睛,失声叫嚷起来。
    原本正准备继续前行的贺轩被女孩的尖叫给吓了一跳,他再度停下脚步,皱着眉头,淡淡瞥了她一眼:“这块地半年多前就被我们集团收购了,拆迁安置费也分发到各个业主手里,你还在这里大喊大叫什么?”
    这句对于余氏母女俩来说无异于五雷轰顶。
    ……

    与描述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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