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滩惊现不明女尸,岳丈一状告到衙门,说林秀 才杀妻害命。陈知县 因证据不足断然驳回。岳丈竞一状告到分巡道何观察 那里。何观察和陈知 县本有私仇,为整倒陈知县,便不分黑白地���案子翻 了过来,并趁机把陈 知县和数名官吏拖下水。王老爹身为刑房司吏,首当 其冲,居然被关进了 大牢。面对身处大牢的老爹和一筹莫展的老娘,王贤 决定挺身而出,还老 爹清白。
秋雨在黎明前停歇,外面鸡鸣天白,他也缓缓睁 开眼。
这几天,他一直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中——他发现 自己竟然变成了另一 个人,不仅样子变了,脑海中还多了份陌生的记忆。
直到今天,震惊渐渐 变成麻木,他终于接受了这一荒诞不经的现实——自 己的灵魂竞回到了六 百年前,和一个叫王贤的年轻人的身体融合在一起! “能活着就是万幸了……”他轻叹一声,庆幸自 己大难不死,庆幸自 己是个没有妻儿牵挂的孤儿,生活在哪里都没有区别 …… 想到这,他对自己昔日一身腱子肉,变成现在这 副枯瘦如柴、连手指 都动弹不得的小身板,也就没什么不满了。
他正寻思着如何去面对“自己”的家人,突然听 到外面吱呦一声门 响,紧接着是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 “这瘟鸡,天都大亮了还不打呜!早晚把你炖了 !” 这声音,来自一个泼辣的女人,正是王贤的老娘 。她训完了鸡,又训 起人来,“一群懒种还不滚起来,再睡天就黑了!” 在老娘的喊声中,王贤的大哥王贵赶紧穿衣起床 ,胡乱抹把脸,便要 去做饭。
“你媳妇呢?”老娘正端着簸箩在喂鸡,见是儿 子做饭,登时拉下脸。
“翠莲……” 王贵的上眼皮厚厚的、嘴唇也厚厚的,一看就很 老实。在老娘面前, 更是跟老鼠见了猫似的,闻言缩缩脖子道:“她今天 那个不舒服……” “一个月来十五天的身子……”老娘哼一声,骂 道:“骗鬼呢!” “娘,俺去挑水了。”王贵憨憨地笑笑,拿起竖 在墙角的扁担。
“俺、俺,难听死了,跟谁学的!” 老娘又哼一声,喂完了鸡,在围裙上胡乱擦擦手 ,一只胳膊夹个木 盆,一只手提个桶,便往西厢房走去。还不忘吩咐老 大:“吃饭之前,把 天井扫了。” “嗯。”王贵乖乖应道。
王贤就住在西厢房,他虽然已经醒了,但还没想 好该怎么去面对这家 人。尤其是那位愤怒的老娘,决定还是闭眼装昏。
房门被重重推开,头裹青巾的老娘,提着桶、端 着盆,啪嗒啪嗒走进 来。其实这位母亲长得很秀气,一双眼睛黑白分明, 非常有神,不发作的 时候,并不像母老虎。但当她一发作,那双黑白分明 的眼睛,立马变得寒 光四射,锐利逼人了。
一张利嘴更是能把活人骂得背过气,然后再气活 过来。
进屋之后,她**眼先看儿子,见他还是闭着眼 ,一动不动,便习惯 性地骂道:“兔崽子还不醒,老娘要被你拖累死了! ”说着走到床边,掀开 被子,给他翻身擦洗,按摩敲打……还把贴身的衣裤 给他换了。
说起来,卧床这么久,王贤身上却仍光洁如初, 一个褥疮都没有,这 在闷热潮湿的江南地区,简直是个奇迹。
虽然已经入秋,但一个瘦小的女人翻动一个十六 岁的男子,还是很吃 力的。忙活到一半,老娘就已是满头大汗。她一边擦 汗一边郁闷地说: “人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养儿养儿、防病防老。
老娘倒好,上辈子欠 你们王家爷们的,给你们当牛做马!” 说完继续给他擦拭腋窝,王贤是个怕痒的,不禁 一哆嗦。
老娘登时就激动了,一下蹿到床头。王贤还要装 昏,老娘大耳刮子已 经啪啪地抽上了……一下下是真打啊,痛得他忍不住 龇牙咧嘴。
“王贵,王贵!”老娘看着他脸上生动的表情, 满脸惊喜地尖叫起来, “快来呀!” 王贵在外面扫地,听到老娘叫,扔了笤帚就冲进 来,蒙头蒙脑地问 道:“娘,咋了?” “你看你弟弟,他醒了!”老娘说着话,翻开王 贤的眼皮,便见他眼珠 子滴溜溜地转,这下是装也装不了了。
“吴大夫怎么说的来着?” “吴大夫说……”王贵挠头想了想道,“俺忘了 !” “还不快去请大夫!”老娘*看不惯他这窝囊样 ,飞起一脚,把大儿子 踢出去。
很快,县医学的吴大夫便匆匆赶来,为王贤诊视 。王贤既然已经接受 了现在的身份,也就借着这个机会“醒”了过来。
其实不用诊视,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到王贤缓 缓睁开眼了。
全家人彻底松了口气。
小妹银铃一蹦三尺高,围着床大笑大跳,王贵也 直抹泪,就连王贵媳 妇都很高兴,问吴大夫道:“不用再花钱抓药了吧? ” 吴大夫正在喝茶,闻言喷了王贵一脸。
老娘狠狠地瞪了王贵媳妇一眼,对吴大夫道:“ 她是问啥时候能好 利索?” “这急不得,”吴大夫慢悠悠道,“他身子太虚 弱了,我开个补养的方 子,吃上一个月看看。”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