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婚人 商人的女儿娜塔莎, 出门三天不回家; 第三天夜里跑回来, 神思昏昏不说话。 父亲、母亲问情由, 姑娘就是不开口; 只见她气喘吁吁, 浑身哆嗦手发抖。 父亲、母亲心忧虑, 三番五次问女儿, 问来问去不回答, 没问出女儿心事。 娜塔莎又像往日一样, 快快活活,满面红光, 又去找自己的女伴儿, 和她们一起坐在大门外。 有**她约来女伴儿, 和她们一起坐在大门外; 忽然她抬头一看, 一架三马雪橇飞奔而来, 马身上披着毛毡, 雪橇上是一条好汉。 那汉子站在雪橇上, 把雪橇赶得像风一样。 他来到跟前,转眼一看, 娜塔莎也看了他一眼; 他的雪橇飞驰过去, 娜塔莎顿时浑身颤栗。 她飞快地跑回家。 她说:“是他,就是他! 我认出来,一点不差! 伙伴们,救救我吧!” 家里人听了心忧愁, 无可奈何直摇头。 父亲对她说:“好孩子, 有什么事,对我说说, 有谁欺负你,快告诉我, 哪怕指出一点儿线索。” 娜塔莎又哭起来, 再也不肯说什么。 第二天早晨, 忽然来了媒人。 称赞了一番娜塔莎, 就和她父亲说话。 “你家有货物,我们有买主儿, 是一个英俊小伙子, 又漂亮,又聪明, 又踏实,又机灵。 “又有钱,又体面, 从来不低三下四, 生活无忧无虑, 过的是**一般日子。 送聘礼慷慨大方, 又是皮袄,又是珍珠, 还有锦缎衣裙, 还有黄金宝石戒指。 “昨天他从门外经过, 有缘再见了她; 是不是把亲事定下, 择吉日良辰让姑娘出嫁?” 姑娘坐在门外面, 觉得不便当面插言; 娜塔莎,可怜的姑娘, 不知道自己该怎样。 父亲说:“我答应了, 你就满意地走吧。” 娜塔莎的事就这样定下, 不能叫她空守闺房; 总不能做一辈子姑娘, 不能总是对着燕子唱歌, 到了养儿育女的时候, 该有一个自己的窝。 娜塔莎靠在墙上, 本来有话要讲, 可是突然放声大叫, 浑身颤抖,又哭又笑。 媒人跑到她跟前, 急得团团直转, 用冷水灌她的口, 又用冷茶浇她的额头。 家里人唉声叹气,难受了一阵子, 娜塔莎终于清醒, 开口说:“我听命, 父母的意志神圣。 就请求婚人前来赴宴, 多准备好酒好菜, 请众位乡邻光临, 再把法官请来。” “娜塔莎,我的好孩子! 只要你欢喜,我什么都愿意!” 于是准备好丰盛的宴席, 又是美酒,又是佳肴。 可敬的客人陆续来到, 姑娘也来到宴席上, 女伴们又哭泣又歌唱, 这时来了一架雪橇。 求婚人来到,宴会开始, 开怀畅饮,杯叉交错, 忙坏了筛酒的长柄勺, 热热闹闹,酒足饭饱。 求婚人: 亲爱的乡邻贵宾! 我美丽的未婚妻 不吃不喝,也不招待客人, 难道有什么事不顺心? 姑娘回答求婚人: “那我就把心事说给大家听。 我日日夜夜哭泣, 心中一直不得安宁, 因为我做过一个噩梦。” 父亲对她说:“好孩子, 你说说是怎么回事儿, 你的梦是吉是凶?” 她说:“我梦见, 我走进密林一片, 天色已晚, 月光暗淡。 我迷了路, 林中一片寂静。 只有松树和枞树枝头 发出飒飒风声。 “突然,好像不是梦中, 我面前出现一座房屋。 我走过去,敲了敲,没有动静, 我喊了两声,没人答应。 我画个十字,推门进去。 屋里灯火明亮,我一看, 成堆成堆的金子和银子, 还有珍珠和宝石。” 求婚人: “你的梦有什么不好? 就是说,你会有金银财宝。” 姑娘: “别急,先生,我的梦还没有说完。 我默默地望着金银, 望着呢绒、花毯, 望着绫罗花绸, 望着诺夫哥罗德山锦缎, 觉得又惊讶又稀罕。 突然听到马蹄声和叫喊…… 有人和马来到门前。 我急忙把门关上, 转身到炉后躲藏。 “我听到人声喧嚷…… 只见十二条大汉进了房, 他们带进来一名女子, 是一位美丽的姑娘。 “他们一拥走进来, 不行礼,对圣像睬也不睬; 不祷告,也不脱帽, 就坐在桌边说笑。 坐首位的是大哥, 右首坐的是小弟, 左边是美丽的姑娘, 就是那名女子。 “又叫,又嚷,又唱,又闹, 纵酒作乐,放声狂笑……” 求婚人: “你的梦有什么不好? 就是说,日子会过得快活逍遥。 姑娘: “别急,先生,我的梦还没有说完。 人人开怀狂饮,又叫又闹, 说说笑笑,吃吃喝喝, 只有姑娘愁眉紧锁。 “她的眼泪哗哗直流, 默默坐着,不吃不喝。 大哥拿起自己的刀子, 吹着口哨把刀子磨了磨。 他看了看美丽的姑娘, 忽然抓住她的辫子; 恶徒把姑娘杀死, 还砍下她的右手臂。” 求婚人说:“这个吗, 可真是没有的事! 不过,好姑娘,你别悲伤! 你的梦没有什么不祥。” 姑娘看着他的脸, 突然向他提一个问题: “你这是谁手上的戒指?” 于是大家一齐站起。 戒指当啷一声滚到地上, 求婚人脸色煞白,浑身打颤; 宾客大吃一惊。法官宣布: “快动手,抓住这个坏蛋!” 恶徒被关起来,审判。 娜塔莎人人称赞! 恶徒很快被处死。 我的故事到此为止。 神父和他的长工巴尔达的故事 从前有一个神父, 是个十足的蠢驴。 有**他去集市, 看看有什么便宜东西。 巴尔达随意走着, 不觉走到他面前。 “神父,怎么这样早? 你有何贵干?” 神父对他说道: “我要找个长工: 做厨子、马夫和木匠, 而且工钱不能太高—— 这样的长工怎样去找?” 巴尔达说:“我去给你干, 干得又快又妥善; 只要你给我吃小麦饭, 一年弹你额头三下当工钱。” 神父搔起脑门儿, 沉思了好一阵子。 弹和不弹没什么两样, 他指望碰碰运气。 神父就对巴尔达说: “就这样,咱们各不吃亏。 你快住到我的家里来, 我看看你有多么勤快。” 巴尔达住到神父家, 睡的是麦秸, 吃四个人的饭, 干活一个顶八个; 天不亮就使足劲儿干活, 套车,耕地,生炉子, 收拾屋子,赶集买东西, 煮鸡蛋,把蛋壳剥去。 神父娘子满口称赞, 神父女儿百般怜惜, 神父儿子喊他阿爸, 他又煮饭,又带孩子。 只有神父不喜欢他, 常常想到工钱的事儿, 从来不心疼巴尔达。 时间**天过去,期限快到, 神父不吃不喝,睡不着觉, 他的额头已经疼痛欲裂。 于是他对娘子讲出真话 “如此这般,有什么办法?” 这婆娘精明伶俐, 很会想点子出主意。 她说:“略施小计, 就可以免除这场灾难: 你叫他去做办不到的事, 还要办得一丝不差, 你的脑门儿免得受苦, 不给工钱就把他打发。” 神父心里快活了一点, 看起巴尔达也有了些胆子。 有**他喊道:“过来, 我忠心的伙计巴尔达。 你听着:魔鬼本应付我地租, 年年交纳,永远不变; 这进项本来再好不过, 可是他们已经拖欠三年。 等你吃饱了小麦饭, 去找魔鬼讨回全部拖欠。” 巴尔达不跟他白白争辩, 就出门去,坐到大海边。 他在海边搓起绳子, 把绳头伸进海里。 只见海里爬出一个老妖魔。 “巴尔达,你来这儿干什么?” “我要用绳子把大海搅浑, 叫你们这些孬种疼得抽筋。” 老妖魔听了好不着急。 “你说话,为什么这样不客气?” “还问为什么?你们欠租, 不记得缴租的限期; 那咱们就来试试, 叫你们没有安宁日子!” “好巴尔达,你不要搅动大海, 你会收到全部地租, 我这就把小孙儿叫来。” 巴尔达心里寻思: “捉弄一个小鬼不是难事。” 那小鬼从水里钻出来。 小鬼喵喵叫,像饥饿的小猫。 “你好,巴尔达,你这汉子, 你要什么样的租子? 我们从来没听说这东西, 魔鬼没操心过这种事儿。 好吧,就这样,不过有个条件, 咱们来一场比赛—— 这样谁也不会有怨言: 咱们绕大海跑一回, 谁跑得快,租子就归谁。 那边已经在把口袋准备。” 巴尔达一听笑嘻嘻: “真是的,你想的好主意! 你要跟我比一比, 跟我巴尔达比高低? 就你这样一个小把戏? 那你就会会我的小伙计!” 巴尔达朝附近小树林走去, 抓了两只小兔儿放进袋里。 然后转身回到海边, 找到那个鬼孙子。 巴尔达抓出一只小兔儿; “你来给我们凑凑热闹; 你吗,小鬼,年纪太小, 跟我比赛还早; 浪费时间可不好。 你先赶赶我的小伙计。 一二三,比赛开始!” 小鬼和兔儿撒腿就跑: 小鬼顺着海岸往前奔, 兔儿跑回树林去睡觉。 等小鬼绕大海跑了一圈, 伸着舌头,仰起嘴脸, 气喘吁吁跑回转, 一面用爪子擦着浑身的汗, 心想,巴尔达必输无疑, 可是抬头一看: 巴尔达正在抚摩小伙计, 还一面说:“好样的, 你跑累了,快歇会儿。” 小鬼一下子泄了气, 垂下尾巴,老老实实, 侧眼望着小伙计。 他说:“我这就去向爷爷报告。” 他见了爷爷,说:“事情不妙! 巴尔达的小伙计把我赢了!” 于是老魔鬼另打主意。 可是巴尔达大闹起来, 搅动了整个大海, 巨浪滚滚,汹涌澎湃。 另一个小鬼爬出来,说道: “你这汉子,别闹, 租子一定会给你, 不过咱们要比比力气: 你可看到这棍子! 你可以随便找个地点, 看谁把棍子扔得更远, 谁就把地租拿去。 怎么样,还等什么? 是不是怕甩脱手臂?” “我在等那片云彩, 我要把棍子扔到云里去, 再和你比比高低。” 小鬼一听吓了一跳, 连忙跑去向爷爷报告, 说巴尔达又赢了。 巴尔达又在海上大闹, 用绳子把大海猛搅。 又有小鬼爬出来,说: “你怎么啦?别急,别急, 我们会给你地租, 只要你依我一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