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驶向绿泽秘境 这是一条不断爬坡的土路,一个转弯接着另一个转弯。 “小心落石!”“路肩疏松!”路上不断出现各种警告标志。彰子开着一辆白色的小汽车,双手娴熟地打着方向盘。车子沿着这条三十五公里长的山路,直奔那个被称为秘境的绿泽。 “这是新车吗?”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美穗问。 “三月份买的,申请了一个三年的贷款。” “月崎小姐是什么时候拿到驾照的呢?” “月崎小姐?听起来怪绕口的。你就叫我彰子吧。大家都这么叫。” “不用叫彰子���姐吗?” “大概是因为我整个人都很孩子气的缘故吧,所以,小美穗,你也这么叫吧。我高中毕业后,很快就拿了驾照,就在两年前。后来,我爸说:‘我的车子不会再借给彰子你开了。’说我会把他的车子开坏掉。没办法,我只好买了这辆车。” “你经常开车吗?” “不上班的时候,一整天都在开车。即使是现在,我上班差不多也就为了赚点儿油费呢。小美穗,你看上去像是个运动全才。” “没……没那么夸张。不过,我的体育还不错。” “我说对了吧?我以前运动不行,所以,才会对汽车产生向往。那种飞驰的感觉,就像是在享受运动一样。” “彰子小姐……” “我说过啦,叫我彰子就行。” “你经常去我爷爷那里吗?” “有事的时候会去。不过,你也知道,爷爷习惯了自给自足的生活。大米、蔬菜、水果,地里种的都够吃。他自己还会洗衣服。肥皂、餐巾纸之类的,用的也不多。爷爷大概每个月会联系我一次,让我去拿土豆,或者给我点儿松茸什么的。我是个收货专业户。” “爷爷一直都对彰子你赞不绝口呢,说你人好又漂亮。还有,车也开得好。” “嘿嘿。”彰子心花怒放,不由得笑出声来。然后,她停下车,转头问美穗:“小美穗,荞麦馒头好吃吗?” “嗯,特别好吃。” “那我们一起吃吧?” “咦?你还有吗?” 彰子得意地笑了笑。她走下车,从后车座上的包袱中拿出了一个装有荞麦馒头的盒子。在这个十二个装的盒子里,只有三个格子是空的。 “我想着自己不在的时候,小美穗可能会来。所以,就拿了三个放在桌子抽屉里。” “啊!” “我已经被坑过好几次啦。对于我们银行内部‘小偷’的作案手法,我现在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你把整盒放进抽屉里试试,行长五个,小光五个,再给小美穗你两个,*后一个也不剩。” “怎么会这样呀!真可怕。” “给你水,”彰子往保温杯的盖子里倒满了冰水,接着说道,“因为你是爷爷引以为傲的孙女,所以,我之前就在想,小美穗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呢?你身上确实有值得爷爷骄傲的地方。就说我吧,也想让你给我当妹妹呢,因为你很可爱呀。” “彰子,不好意思,我突然想换一个话题。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玩猜谜游戏?比如,我们班现在流行猜这个:喜欢上课的书呆子感冒了。请问,他咳嗽吗?” “咳嗽?啊,啊,我要上课课课(咳咳咳)。” “答对了。再来一个。书呆子一年之中*讨厌哪**?” “讨厌哪**?书呆子会讨厌哪**呢?” “圣诞节。” “啊?为什么?” “因为圣诞节的英文缩写是X’mas,里面的X就像是做错题时被打的一个叉,所以书呆子不喜欢。” “啊——原来如此。” “书呆子给女朋友送了一枚订婚戒指。请问,他送的是什么戒指?” “轮胎戒指。书呆子喜欢圆圆的轮胎,有一种做对题目后被老师画了个圆圈表扬的感觉。” “再来一个。书呆子就是书虫嘛,那他有几条腿?” “六条。不对,有一百条?” “好可惜。就算是书虫,也只有两条腿。” “你这家伙!” “哈哈。如果你回答两条腿,我就可以说,因为是虫子,所以有六条腿。” “简直是被你牵着鼻子走。好啦,现在肚子也填饱了,我们重新出发吧?” 彰子把装着吃剩的荞麦馒头的盒子和保温杯重新放回汽车后座,然后回到了驾驶座。 “希望爷爷能长命百岁,对吧,小美穗?” “是的。” “只要爷爷还活着,这一带就不会发生改变。*近,我终于明白‘世道变了’这句话的含义。以前,我只是模模糊糊觉得,世道变了,就意味着生活里出现了一些方便实用的新东西,时代不断地发生改变。” “难道不是这个意思吗?”“小美穗,世道变了,就是人变了的意思。小美穗,世道变了,就是以前一直都在的人不见了,然后来了陌生的人。爷爷的好朋友,一个叫平造的人,他很支持爷爷关于大自然村的梦想。他们两人一直都反对修建大坝。可是,这个人三年前去世了。从那以后,绿泽的那些居民就改变了想法。到前年为止,还有公交去绿泽,对吧?虽然**只往返一趟。那班公交车的司机姓中川。在三十五年的时间里,他一直一个人开着那趟车,直到前年退休。这么一来,公交车公司里就没人可以在这条山路上开公交了。因为大家害怕出事故,所以都不想开这趟车。这路上会突然起雾或下雷雨,车子没法开。再加上乘客又少,公交车公司就赶紧把这条路线给废除了。公交车停运之后,靠山的那些树枝也就没人砍了。树枝一口气长到了路面上。你看,路面窄了那么多。就连我这辆小车子,也**天越来越难开过去了。所以,绿泽的居民们把土地卖给电力公司,抛弃了自己的家园。一个公交车司机退休之后,这里的世道就变成了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