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又快过年了,办事处催着要各社区交新的一年,也就是 2020 年的工作方案。 这**上午,刚刚在电脑前坐下来不久,才打开年前已写好的“2020 年光美社区工作计划方案”的标题,就接到街道办事处党政办由“12345”平台转来的投诉电话:原来党和政府提倡爱护祖国的花朵,而光美社区旺昌小区边上花圃的露天篮球场却发生一场就不应该发生的争闹事件:一群跳舞的大妈鸠占鹊巢地在驱赶打篮球的青少年们。 在看完街道办事处投诉电话负责人截取的微信,打算打电话通知片警一起下去看看时,桌上的电话也响起来——这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他很热心关切这“一场就不应该发生的争闹事件”,又亲自打了电话,问社区到底有没有派人去解决这件事情。 几乎在同一时间,片警倒是把电话打过来,��刚才有人向“12345”投诉,露天篮球场发生妇女和青少年学生争抢活动地盘的事件,叫社区也派人到现场看看。 前面说过,这些年社会上的大小美眉们饭吃饱了没事干,三五成群地到处找地盘唱歌跳舞的现象屡见不鲜,因此引发的一些矛盾纠纷也见怪不怪。而眼下这种鸠占鹊巢的事情却不多见,郎正雄自然就刻不容缓地带着社区负责综治工作的副主任张艳与该网格的美眉,在“**时间”赶到现场。 他们赶到现场时,派出所的片警也带一个辅警赶来了。一看现场,首先松了一口气:事情不是很严重,妇女们只是要逼着几个正在打篮球的青少年学生离开,并没有“肢体冲突”。 奇怪的是,看见他们一干人赶到现场,被驱赶的学生们没说什么,妇女们却围了过来,倒反而像遭受不公平待遇似的,七嘴八舌地争着辩诉,说事情总得一个先来后到的说法,要警察和社区领导为她们主持公道! 她们叽叽喳喳地叫嚷了半天,总算让人听明白:原来市文体局没在此地做公众体育项目之前,此地本来就是她们的地盘;做了篮球场后,正常的时间,她们都是晚上跳舞,而孩子们都是傍晚时分打球,时间上没有冲突,也就相安无事;不正常的时间,也就是节假日期间,她们和孩子们白天和晚上都有空,时间上就冲突,相互之间的活动也冲突了。如此说来,倒是那个不明真相的热心者“恶人先告状”了。 然而那个“恶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出于公心,只看表象就投诉,还是他的孩子在打球,他出于私心而不问青红皂白就投诉?不得而知。 而今天发生矛盾的“焦点”,说来叫人哭笑不得:一个大妈正陶醉在曼妙多姿的《好日子》的健身舞曲中,冷不防正斜歪的头颈重重地挨了一炮弹—— 一个 篮球从高空中砸下来,顿时就把她那细小的美人颈打斜了,直不起来了!所以大妈们才“忍无可忍”地要赶孩子们走! *使她们气愤的是:“发射”那颗炮弹的“元凶”都不敢“一人做事一人当了”!连一个道歉的影子都没有! 处理谁呢?保护谁呢?协商了半天,谁都拿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后还是 郎正雄“老奸巨猾”“老谋深算”,做出一个规定:正常上课上班时间,还是孩子们傍晚时分打球,阿姨们晚上跳舞;节假日时间,整个白天归孩子们打球,晚上时间全部归阿姨们跳舞,孩子们就不要干扰,以免再发生“炮弹袭击”的事故。唉,总算是解决了一件事情。 上午刚刚解决完篮球场事件,下午又有一个平时经常来投诉的主蹒跚而来。 这是一个六十五六的女业主,看上去虽然红光满面,身材粗大,可是据她自诉,精神衰弱,天天晚上睡不着觉。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偏偏她这个买在闹市区——商住两用的旺昌小区的房子,周边开着好几家“按摩店”。她说这些“按摩店”,有洗头的,有洗脚的,还有洗身的。她说一些狗青年男女,每当深更半夜,喝了酒,唱了歌,就在这些“按摩店”的店里店外打打闹闹地吵个通宵。有时候还一点都不觉得羞愧地光着身子打斗,喊的喊,骂的骂,哭的哭,叫她无法睡觉。因为都没人管,她只得白天在这新房子里住,晚上回到城郊的旧房子里去住。 她还说她家左右两边的理发店和体育彩票店,也都叫她不得安生。 左边的理发店,摩丝的味道太重了,让她闻起来有一种令人呕吐的“邪香”味。能不能叫那理发店的师傅,不用或者少用摩丝,或者干脆用过去的香肥皂和“洗头油”? 右边的体育彩票店,抽烟的人太多,烟气直熏她楼上,特别是刮南风的时候。能否叫人不要开彩票店,或者禁止抽烟的人买彩票? 当着她的面,郎正雄不好怎么说,只好蒙她说:“那我们只能打电话到北京给**工商局,叫他们禁止生产摩丝和香烟,堵住源头就没事了!” 没想到这个神经明显有些不正常的女业主居然也说:“好的,那就等你们社区打电话到北京给**工商局,叫他们禁止生产摩丝和香烟。”但是对她投诉的前面一个问题,郎正雄还是非常认真重视的,当场就亲自打电话给片警讲这个事情。 片警高警官说,这些服务行业都是有相关证件,允许公开经营的,她们干的本来就是“肉体接触”,有些“泛黄”的职业。你说她们搞按摩,她们这个职业本来就是从事按摩工作的,只要没有抓一个“宽衣解带”卖淫嫖娼的现行,我们当警察的,也不好妨碍他们这些“纳税人”正常营业啊?换句话说,即使他们都“宽衣解带”了,却没有卖淫嫖娼,也不犯法啊?按摩本来就是要“宽衣解带”后,才能按摩到位到肉啊!片警说到后面,也无奈地调侃起来:“你说是不是啊?我的郎大书记。” 郎正雄也无奈地皱起眉头:“那我们如何答复投诉的群众呢?投诉的业主就在我身边呢!” 片警说:“郎书记,您告诉她,要达到她的要求,只有两个办法。” 郎正雄赶紧问:“哪两个办法?你赶紧说。” “一是叫工商局文体局一律取消这样的行业,我们公安局也不发‘特种营业执照’;二是叫她看准哪些人搞非法按摩,说白了就是有卖淫嫖娼时,当场举报。 要不然我们底下这些跑腿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女业主虽然听不清话筒里的声音,但凭着看郎正雄的表情,也猜出几分地问:“警察怎么说?” 郎正雄摊开双手,摇摇头,苦着脸,摆出一副无奈的姿态。 女业主不死心地问:“警察没办法,你们社区有没有办法?因为我到上面投 诉,他们都推说这事情属于什么‘属地管理’啊?” 听了这话,张艳首先就喊冤地叫起来:“阿姨,连公安局和城管都无法解决的事情,我们这些社区大妈怎么有办法解决呢?何况我们社区还是个半群众性组织啊!”其他美眉也七嘴八舌地叫嚷起来了。 女业主看见这么多人叫嚷起来,赶紧抱住头,连声说道:“你们这么多人一起说话,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说着就慌忙离去了。 看见她走出办公室的门下楼去了,张艳干脆就说:“不用管她!她家里的情况我很熟悉,她老公和孩子整天都给她弄得头昏脑涨的。” 因为这个“泛黄”的问题确实难以解决,这个阿姨后来就渐渐不直接到社区来了,而改用电话投诉的方式,到处投诉起来。然而几乎投诉到每一个部门的投诉件,*后都要到他们社区来答复。而又几乎每一次答复都不能使投诉者满意,上面又只能逼社区反复再写答复件,只苦了他这个“大名鼎鼎”的作家。因为就连社区里的一些大学生社工,文笔也不行,让他们写了自己改,还倒不如自己一次性“下笔成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