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长刺玫瑰
怀兮靠着沙发卡座,半支着脑袋望向窗外,有些昏昏欲睡。
白天外滩下了场冷雨,天色近晚,黄浦江面浓雾未散。
一艘小型游艇随着浩荡的江流飘荡,与江对岸簇拥在一起抱团取暖的林立高楼相比,显出几分形单影只的寂寥。
尹治推来一杯咖啡,在她对面坐下:“怎么都快睡着了?”
怀兮的注意力还在窗外,过了片刻稍清醒了些,拿起手机看时间。
傍晚六点半,不早不晚。在这儿干坐了一下午,无所事事也难免疲倦。她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嗯。”
蒋燃的微信消息还停留在一小时之前?:“来沪城了?怎么没跟我说?” “你晚上应该没什么事吧?”
咖啡杯里小勺“叮叮当当”地响,尹治一边搅动,一边观察怀兮。
怀兮眼眉低垂,一副与平日大相径庭的恬静模样。她在屏幕上打字回消息,头也没抬道:“有事。”
她的头发比上次见面更短了,发梢打了卷儿拂在脸际,这样刚刚好。
“蒋燃也回沪城了?”尹治甩了甩手里的工牌,“《JL》执行副主编”的字样一圈圈儿地转,“我听说,他们车队都回来了,今天在嘉定区赛车场跟Hunter(猎人)打练习赛呢——你才到沪城,还没来得及跟他见面吧?”
怀兮���说话。
尹治又半开玩笑地说道?:“今天试镜没结束你就得一直待在我这儿,我听说他管你管得很严,他知道了不会吃醋吧?”
怀兮的手顿在屏幕上,眼角一扬,看着他笑?:“你还知道什么了?”
“我还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尹治跷起一条腿,吊儿郎当地说,“怎么,晚上你们有安排?”
“难为你这个前男友当得这么称职,前女友的生日都记这么清楚。”怀兮收起笑容,幽幽地收回视线,继续打字,“少打听我的事。”
她回复蒋燃:“晚点打电话给你。”
空调开得足,有点热了。
怀兮抬手,在脖颈附近漫不经心地扇起了风。十指一圈儿精致漂亮的猫眼绿,色泽美丽,高调又扎眼。
“什么叫打听你的事啊。”尹治不满地撇嘴。
她懒懒地回眸。
“晚上找个地方给你过生日吧,怎么样?叫上你的蒋燃,再叫几个我的朋友——哦,对了,你有朋友在沪城吗?一起来吧。”
“算了吧,”怀兮抚了抚左耳的流苏耳坠,淡淡地说道,“没必要。”
“怎么就没必要了?”尹治笑道,“生日一年不就过一次?你想的话,我现在就安排,地方你挑,包你满意。”
怀兮微微偏着头,侧脸迎上光。她口红色泽偏暗,面容清透瓷白,一双眼明亮清澈,左眼下生了颗泪痣,像朱砂。
她靠着沙发,足尖上一只当季限量款的红底高跟鞋摇摇欲坠,暗色海洋的蓝绒面,鞋跟点缀着一圈渐变的银灰细钻,很漂亮。
“真要给我过生日?”
“是啊。”
怀兮手指绕起了耳侧的发,笑道:“可是,你给前女友过生日,你现女友知道吗?”
“呃……”
光线昏暗,尹治一时分不清,她嘴角的那一点笑,是有或是无。
他看着怀兮。
怀兮也看着他,神色倦懒。
和以前几乎一模一样的表情。从来是她玩儿腻了就拜拜,此后在她眼中再看不到半点兴味与波澜。
够无情的。
摄影棚前人群散去,只剩零星几个,星斗渐渐爬上夜空,天色不早了。
这时有人出来,喊:“怀兮在吗?该准备了!”
尹治想说什么,一抬头,怀兮已经从沙发上款款起身。
“而且,你晚上给我过生日,我该怎么跟我男朋友介绍你?你认识他,可他不认识你。”她拢好肩头的大衣,依然开玩笑似的说,“难道我要说,是有人想吃回头草了吗?”
“呃……”
她睨着他笑,嘴巴一张一合:“你说,是谁啊?”
尹治愣住了。她轻慢地收回目光,走向摄影棚。
她足有一米七二,踩着一双十厘米的高跟鞋,背影纤细单薄,身姿曼妙,高挑又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