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晚安 题记:当我们说“晚安”时,我们在说什么? 当我们说“晚安”时,我们在说什么?城市的夜太深,容易走失灵魂,那句在心上滑落,轻得不能再轻的一声“晚安”,说给亲人、朋友、爱人,抑或深夜中的自己,像极了一个入睡前的轻薄的吻。
青年风水师苏秦在一次神秘学文化圈的朋友聚会上,傻傻地问过很多人:“你们说,跟人说‘晚安’的时候,我们心里想表达什么呢?”
“洗洗睡喽!”
“甭嘚瑟啦,大爷困死啦!”
“再聊十块钱的呗?”
“哎哟,我好爱你啦!”
……
答案千奇百怪,但没有一个能让苏秦心动的,这时,人群中轻声闪出一个声音—“说一声晚安,不过是换个世界开始想你。”那声音很轻,却颤巍巍地和苏秦的心共振了。
与前女友分手一年后的苏秦,仍陷在强烈的失恋综合征中。症状之一就是每晚睡前都会准时想起她,像每天在手机记事本里定了闹钟一般精准。当然,他还十分手贱地去刷新朋友圈中她的状态。如果是晚上,睡前,看到她的状态信息,他便时间条件反射一般写下“晚安”二字,然后滚倒在床上,蔫茄子一般软塌塌地坠入梦中。近一段时间,苏秦失眠了,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机会跟人说晚安了——不是前女友暂停了更新夜间状态,而是人家一不做二不休地将他彻底拉黑了。事实上,那句具有极强仪式感的“晚安”,已经像一道符咒似的贴在他的脑门上。符在梦在,符不在服务区,梦也就欠费停机了。
但作为青年风水师,苏秦在专业上具有极高的职业素养,所以,他才能受邀参加今天这样一次高端的神秘学文化圈的聚会。当那个用声音和他共振的姑娘,从人群中探头探脑地朝他微笑时,他一眼就看出她左手腕上缠着一串成色极好的红碧玺——“哎哟,她在招桃花啊!”——苏秦大脑中闪过一记清脆的响指,抿抿嘴唇,用一个干净的微笑回应了她。
“好浪漫、好深情的答案啊!我叫苏秦,算是个搞风水的吧!你是?”
“沈妍,我学心理学的,勉强算个催眠师吧!”
“催眠,催眠能治失眠吗?”
“太能治了!”
众人还在七嘴八舌地回答着睡前道“晚安”的复杂含义时,苏秦已经伸手举过手机,请沈妍扫码加微信了——“嘎哒”一声过后,苏秦看到了一个倚在床头、抱着一只大白的素颜美女头像,心
中忽然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据说,“约姑娘”法则中,有一个相悖相成的理论。比如说,要看清一个女孩,必须带她吃一次豪华大餐和一次路边摊,才能下结论。鉴于**见面,男性应该慷慨而绅士地主动买单,苏秦决定先从大餐约起。
于是,一周后,苏秦和沈妍就端坐在市**一家**海鲜馆的包厢里,冷菜、虾蟹齐活后,白葡萄酒也斟好了。苏秦端起酒杯,道过“幸会”,轻轻碰了下沈妍的酒杯,悠悠饮下。沈妍也大方得体,启开朱唇,力道轻盈地抿入一口,桃红的唇印便浓淡适宜地印在了杯壁上——“怦怦怦”,那一杯白葡萄酒,也和苏秦一样,有了娇羞难掩的心跳。
“你怎么不吃鱼?”
“Lady first!”
苏秦轻声应和着,脑子却一转,想到从前在一本小说中读过,旧时人贩子偷了百姓家的小孩之后,会烧一道清蒸鱼给小孩们吃,那些一筷子插在鱼肚子**的小孩,想来出身草根;一筷子戳在鱼头后脊两寸左右的小孩,必是出身大户,见识非凡,一定得要挟他父母给大价钱。
苏秦正欲坏笑,却看见沈妍抄起公筷,精准地夹起一绺鱼脊背上的蒜瓣肉,竟慢慢放到了他的盘中。
“看你光傻笑,怎么一口都不吃?”
“呃……”苏秦话锋一转问道,“催眠**失眠这种事,究竟靠谱吗?”
“当然!要不你有空来我的工作室试一试?”
沈妍说着,自信地粲然一笑。买单时,沈妍说她来,苏秦抢先接过账单说:“这次我来,也给下次约你留个念想。”沈妍也不多争执,顺势说:“那下次一定我请你哟!”头次大餐,沈妍给苏秦留下了深刻的好印象。 再约夜宵摊时,已经是第二周。那晚月色通透,秋风送爽。苏秦说:“这么美的夜,坐在有顶子的餐馆里,太暴殄天物了,不如去路边搞啤酒小龙虾。”半小时后苏秦赶到夜宵摊时,沈妍居然已经坐在一盆红艳艳的“王守义十三香小龙虾”的对面,素面朝天地放电了。
“看风水催旺桃花什么的,究竟靠谱吗?”
“当然!不如下**,我去你家里帮你布置布置!”
“一言为定!”
“以你的智慧和美貌,身边怎么会少得了桃花呢?”
“浮皮潦草的多,正桃花太少,我一直喜欢有专业技能的高素质人士!”
“包在我身上!”
在夜宵摊上顺利达成了共识,也不知是那天被辣椒烧红了脸,还是忽然害羞起来,总之抢着去买单的沈妍,竟然一连跟苏秦说了好几个谢谢。 一周后,苏秦穿着轻便的运动装,手捧罗盘出现在沈妍的家门外。
门开了。
满屋淡紫色,如薰衣草盛开的花园。
“随便看啊,别客气。”
“这房子没玄关,一开门就是一张大床,你够直接!”
“嗯!苏大师,有劳你啦!”
苏秦捧着罗盘,定准水平和方位线,一阵端详,然后又捧着罗盘分别走进厨房和阳台,左右摆弄了几下,掐指沉思后斩钉截铁地说:“坐坎朝离,房子坐向没问题,你的八字拿来看看。”
沈妍半是惊异半是欣喜地翻出一个白纸本,沉思了片刻,调皮地说:“你不会是间接打听本姑娘的芳龄吧?”苏秦一脸严肃地回应:“信我没错啦!”
“喏,给你,都在纸上啦!”
“1987年的,属兔,你的桃花在子位。哎呀,正北方的房间外有座小山包,桃花被压住了,难怪找不到男朋友。”
“有解吗?”
“那当然!”
“我该怎么弄?”
“看我罗盘上申、子、辰对应的三个方位,各放一个猴子、老鼠和青龙玩偶。这叫三合水局。”
“三合水局……”沈妍重复着苏秦的话,像跟着老师学朗读似的。
“OK啦,你八字火旺,紫色对你不好,明天将你房间涂成蓝色吧!还有,没事儿多穿黑色、深蓝,别穿粉红色,内裤也不行。”
“哈哈,还有吗?”
“我送你个草莓石的七星盘,你现在就放北屋卧床下面去。”
“好嘞,麻溜儿的,还有啥要嘱咐?”
“看得上的男人,拉他到这张床上躺一会儿,一准能吃定!”
“真管用?”
“灵得很!”
“三两下就搞定了,感觉你超厉害呀!”
“都说了我是有专业技能的高素质人士啦!”
苏秦长舒了口气,仰面靠在沈妍的床头,随手打开写字台边的CD,一首《森林波尔卡》从音响里缓缓流淌出来。
“还记得我上次问你的事吗?”
“是**失眠吗?”
“对啊!”
“记得啊!对了,来杯咖啡还是果汁?”
“咖啡。”
沈妍转身进屋,苏秦伴随着音乐吹响轻快的口哨。
“嘿,房顶上这个贝壳风铃看起来很特别。”
“嗯,那是给病人催眠用的。”
“心理咨询啥的,这事究竟靠谱吗?”苏秦问。
“不试试看,你永远不知道会有多神奇!”沈妍说。
苏秦忽然心头一热:“你知道吗?我曾经跟一个人说了一年的晚安,直到后被人家拉黑了!”
沈妍没应答。
苏秦接着说:“我问过好多朋友,我们孤独地说着晚安,究竟是为了什么?”
沈妍不语,苏秦接着说:“直到我遇见了你的答案,我觉得那简直太浪漫、太深情了,我再也不想一个人傻傻地说晚安了。
“嗨!我说沈妍,既然咱俩都单着,为什么不试试看呢?”
“为什么不呢?”沈妍终于开口笑了。
苏秦随即调大了CD机的音量,伸手过来,绕过沈妍粉嫩的脸颊,轻轻拆散了她的长发。
一首欢快的《森林波尔卡》,让星期天的整个下午变得慵懒又性感。
“果然是粉色的内内,以后不要穿了—不过人家好喜欢!”
苏秦仰在床上慢悠悠地回味着。 “咖啡煮好了!”
沈妍轻盈地走进卧室,浅浅一笑。
“呃,刚刚我这是怎么了?”苏秦揉揉眼睛问,“是不是睡着了?”
“嗨,我说,我们两个都单着,不如试试怎么样?”
听完了苏秦被催眠后的大段唠叨,沈妍一边说着,一边优雅地散开了盘在头顶的长发。
“为什么不呢?!”
苏秦一边回答,一边将《森林波尔卡》设置成了单曲循环。
“事实证明,我们两个都是有专业技能的高素质人士!”沈妍得意地补充道。
星期天下午,毛茸茸的秋阳扎得人浑身痒痒,和着一曲《森林波尔卡》,正好在床上赖到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