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进雪茄摊,往内尔的公寓打电话。无人应答。他拿着听筒站了很久,*后放了下来,然后有条不紊地往内尔可能去的每一处都打了电话。
显而易见,五六个电话打下来,内尔已经完全不知去向了。
该死的!他还是得找到她。他看了一下手表,对着提醒栏皱了皱眉,离西海岸的下一次转播只剩四十分钟了。
就在那时,他有了主意。
这几乎不可能。不,上帝,这根本不可能。但这是*有可能勒索内尔的一个人。该死的一直在浪费时间,刚才为什么没想到呢?他跑到路边,扬招到一辆出租车,给了司机伊利街的一个地址,告诉他,看在上帝的份上,快一点。
出租车停在一长排黑漆漆的建筑前。杰克让司机等着,跳上台阶,进入一个多边形的大厅,登上黑灯瞎火的楼梯到了二楼。从这糟糕的一排房子中的某一户,传出某种暴乱的骚动。他嬉笑了起来,自己也曾经到这幢楼来参加过几次派对!有那么一会儿他但愿自己不用再去录转播了。不是因为他认识这家开派对的人家,而是,录不录都一样,没什么不同。接着他想起了他的使命,收起了自己的嬉笑。
他敲了敲215的门,等待着。无人应答。他注意到一丝灯光透过横梁照射着,又敲了敲,比刚才响一些。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只有外边地狱般的喧嚣声持续不断。*后,他狂躁地连续猛敲,门微微地半开,继而敞开了。
内尔不在。房间里也没有人。
他慢慢地走进去,小心翼翼地,心里思忖着下一步做什么。接着他看到了厨房里的那具尸体坍塌在地板上——这个内尔•布朗可能来找过的男人,也可能是勒索她的那个人——油布上模糊的一团浸润在一小池血迹中。
这个男人死了。被枪杀或者不是被枪杀,杰克冷酷地想道,现在对于他而言做什么都回天无力了。
他在那儿站了一会儿,一只手缠绕着厨房间那块破旧的绿色窗帘。报警的念头涌上他的心间但立马就被否定了。
勒索或没有勒索,她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他提醒自己没有时间去细细思考了。内尔也许留下了一些痕迹。他迅速而仔细地挪动着步子,在房间里逐一查看。什么也没有。
*后他小心地翻了下死者的口袋,没有发现纪念品或者跟内尔有关的东西。在一个折弯的皮夹里,有一包异乎寻常的胖鼓鼓的20美金钞票,杰克皱了皱眉,那些钱究竟从哪儿来?一星期前,他已经没钱了,一文不名了。现在,这儿倒有一把叠起来的钞票。杰克感到一阵同情的遗憾。一直以来,这个男人过得如老鼠一般,然而在身无分文这么久后,他没有花完那些钱,实在太遗憾了!
好吧,这里没有内尔的东西。
他看了看表。还有十四分钟就录转播了。
他*后匆匆看了一眼这间屋子,看看没有留下自己拜访的痕迹,留下门微微地半开着,就像他刚才发现的那样,接着全速跑向等着他的出租车。
“快走,伙计!”
司机点了点头,沿着大道飞驰,然后马上又陷入了无望的交通堵塞中。
内尔•布朗在哪儿呢?
杰克•贾斯特斯咒骂自己是*蠢的蠢蛋。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去那儿找她呢?为什么他找不到她,她去了哪儿?或者,即便没有找到她,为什么不返回工作室,安排一个替身去录转播呢?
现在大家都陷入了困境,除非谁有足够的头脑去应对,不过这点他很怀疑。他再次掏出了手表。现在只有六分钟了。他不在,他们会怎么做?可能丢出各种各样的替代方案,而那赞助商,尊敬的高曼先生,则会抱着一窝的美洲豹崽子。比起所发生的一切,鬼才会镇静且不动声色。他打算怎么让内尔摆脱困境呢?
司机把他撂在门外,离转播还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他跑着穿过大厅,冲进一部等待着的电梯中,喘着气说道:“晚了,内尔•布朗的转播晚了。”
电梯本是用于紧急情况的,电梯操作员还是点了点头,砰地一声关上门,电梯中途未停,急速地上升了。
工作室门口,电梯停了下来。杰克走进接待室的那一刻,有人打开了扩音器。一个温暖、丰富、带有戏剧性的声音,平静如傍晚的湖面,毫无疑问地、完完全全地充斥了整间屋子。
“金色的月亮……挂在子夜的天空……”
一股猛烈的、几乎令他承受不住的轻松的浪潮淹没了他。他倚着墙靠了一会儿,屏住了呼吸。
这是他想到过的*愚蠢的事了!仅仅因为内尔•布朗的前任被人枪杀了,他都差不多要把内尔绑到电椅上去了。这个内尔•布朗杀了人的愚蠢的想法!她可能连附近都没到过。
他一溜烟进了控制间,擦了擦额头。舒尔茨同情地朝他咧嘴笑笑,把他推进那张不太舒服的黑色皮质且带着铬管的椅子里。
她就在那儿,站在播音员鲍勃•布鲁斯的边上,脸仰着,正唱着歌。声音中没有颤抖,甚至连一丝颤抖的意思都没有。
不管在两次转播之间她去了哪儿,她平安地、时间充裕地回来了。闪亮的金黄色波浪头没有一根发丝被搅乱;她精致的、花儿一般的脸庞——虽然跟以前一样苍白——刚刚施了粉黛,深色玫瑰红的裙子也是新的,没有褶皱。
但是她的手帕!
在她唱歌的时候,紧张不安地用那块硕大的、浅绿的雪纺手帕拂过她的手,手帕角落里露出一块丑陋的污迹。
她离开工作室的时候,手帕并不在那儿。
即便隔开了控制间厚厚的玻璃窗,杰克•贾斯特斯可以看出那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