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抢亲
桂花飘香的花园里,葱郁的大树下,我身穿一件粉色的纱裙,坐在秋千上悠闲地来回晃着。我的身边立着两个水灵灵的丫鬟,一个替我扇着风,另一个给我剥着水果。
艳阳高照,地面腾起丝丝热气,盛夏的午后虽带着几分燥热,却也异常的宁静。
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凑在唇边,我张嘴便咽下,酸中带甜,正是我*喜欢的味道。
“小、小姐,不好了。”
还没吐完口中的葡萄籽,耳边就传来一个惊慌的声音。我不悦地皱了皱眉,睁眼,便见一个灰色的身影朝我奔来。
“小姐,萧家公子今天要成亲,迎亲的队伍已经上路了。”陈三小跑到我跟前,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气喘吁吁地说道。
听见这话,我心里突然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一口气上不来。
良久,我深呼一口气,强忍住内心的悲愤,尽量平静地问道:“他这是要娶哪家姑娘?”
陈三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战战兢兢道:“李、李家二小姐。”
“什么?”我怒喝一声,随即冷笑,“这方圆三百里谁不知道他萧瑾是我叶忘忧看上的人,管他什么李家王家,二小姐还是三小姐的,敢抢我的男人就是作死。走,抄家伙,咱们抢亲。”
“小姐,万万使不得。”陈三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拉着我的裙角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起来,“这要是让老夫人知道了,打断小的狗腿事小,扣小的三个月工钱事大啊……小的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尚处在襁褓中的婴儿,这要是一个月工钱没了,小的一家老小可就没法活了……呜呜……”
听着这厮越来越大的哭声,我不耐烦地踹他一脚:“呸,你要早有这觉悟,上个月就不会在赌坊输得连裤子都当了。你要再不让开,你欠赌坊的那十两,本小姐可就不管了。”
“小姐,你要不再踹我一脚,这个月欠的五两一并帮小的还了吧。”
“滚!”我怒不可遏。
夫君都要让别人抢跑了,这让我叶忘忧以后还怎么在这里混。
要知道“叶忘忧”三个字在这方圆三百里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这青州一霸,没人敢惹。
父亲是当朝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母亲是谁我不知道,反正一出生,我就被丢在离**老远的青州,住在我父亲的母亲,也就是祖母家里。
我祖母家是**望族,在当地很有地位,坐拥良田千亩,商铺数百,说是青州的土皇帝也不为过。
踹开陈三小,我就带着两个丫鬟急匆匆地往门外走,一个黑色的身影悄声无息地拦在了我面前。
来人穿着一件黑衣长袍,背上背着一把长剑,表情冷峻,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股让人不敢靠近的冷意。
他面无表情地扫了我一眼,问道:“抢了人后你打算怎么办?”
他叫步天风,从我记事起就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据说从我出生开始,就一直有人追杀我,如果没有他的话,我可能很久以前就登往极乐了。
虽说我们相处那么多年,可我并不知道他的来历。他话很少,甚至于可以十天半月不说一句话。我曾无数次问过他的来历,死缠也好,威胁也罢,他均油盐不进,于是到*后我也懒得再浪费表情。
听见他难得主动开口说话,我惊异之余,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抢了当然是跟他生米煮成熟饭,然后死皮赖脸地让他负责。嗯,就这样!”说完,我不禁为我的睿智而鼓掌,再次朝身旁的两个丫鬟振臂一呼:“咱们走!”
步天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作声,然后一阵风吹过,他那飘逸的身影就消失了。
**哥啊,神龙见首不见尾……感慨一番后,我从袖子里拿出一块丝巾蒙在脸上,带着依言、依语两个丫鬟直接越墙而出。
大街上人头攒动,街正中有人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一身大红喜袍的新郎官坐在马上,英俊逼人,意气风发。
我晃了晃头,揉了揉有些疼痛的额头,飞身挡在迎亲的队伍面前。
萧瑾像是早有预料一般,看见我一点惊讶的样子都没有,甚至表情都一如既往的冷漠。
我黯然地微叹一口气,缓缓朝他走去,抬头注视着马背上那英姿挺拔的人影,幽怨地说道:“萧郎,你这是要做什么?”
萧瑾朝我拱了拱手,态度还算礼貌,只是语气一点温度都没有:“今天是在下大喜之日,还请叶姑娘行个方便。”
“恕小女子愚笨,不太明白公子所说的‘行个方便’是什么意思。”说着,我轻点脚尖,跳上了马背,坐在了新郎官身后。
那匹马在我跳上的瞬间,并不怎么领情,我轻轻地拍了拍马背,这才安抚下来。
不过,马淡定下来后,新郎官不淡定了。
他转过身,惊愕地看着我,原本白净的面孔一下子红了:“你、你想干什么?”
我伸出手,欲抚上那张令我魂牵梦绕的脸庞,不过指尖刚碰到那光滑皮肤,便被无情地打掉了。
我微笑着与他对视:“萧郎,你觉得,我想干什么?”
“叶姑娘,还请你自重!”他说得义正词严。
“自重?自重是什么意思?这样?”我往他身边靠了靠,凑到他耳边,轻声呢喃,“还是这样?”
可惜,还未等我占完便宜,一股强大的气流就向我俩压迫而来。
我心里一惊,暗叫不好,赶紧带着萧瑾一跃而起。
在我跳起的瞬间,传来一声重响,马还没来得及哀号,就已经倒地而亡,连挣扎都没有。
四周突然出现十几个穿着黑衣蒙着黑布的男子,肃杀的冷气迎面袭来。
从以往无数次被追杀的经验来判断,这群人的目的是我,而且,还想要置我于死地。
我极其伤心地看着萧瑾:“萧郎,枉小女子我对你痴心一片,你就这样对我?”
萧瑾好看的眉眼一片深沉,低声道:“不是我。”
我讶异,同时欣喜:“真的不是你?”
萧瑾撇过脸去,冷冷道:“信不信由你。”
因为黑衣人的到来,迎亲的队伍一下子乱了,抬着花轿的轿夫和其他敲锣打鼓的人,均已经落荒而逃,原本热闹的大街一下子安静得诡异。
新娘掀着头盖跌跌撞撞地下了轿,看见周围的情景后,精致的小脸吓得花容失色。
本来我和新娘应该是情敌,可是对美人,不管是男的女的,我都会犯花痴。此刻,我看着容颜娇美的新娘,之前的怨恨一下子无影无踪,心中不觉感叹,她和萧瑾真是一对璧人啊。
迟疑片刻后,我推了推一旁的萧瑾,叮嘱:“你快带你的心上人离开,他们要对付的是我。”
萧瑾看向我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复杂,较之刚才凛冽的眼神要柔和许多,接着他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新娘子,沉声道:“临阵脱逃不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
我又好气又好笑,正要和他理论两句,那十几个黑衣男子却齐齐朝我扑来。
依言和依语适时地挡在我面前,和他们过起了招。
身后有一道寒气涌来,我连忙推开萧瑾,转身接下了来人的招式,大声朝萧瑾说道:“你还不快走,难道你想死在这里不成?”
这群人均不是等闲之辈,好在有依言、依语在身边,我还能勉强应付。我们三人经过一番恶斗,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这才发现刚才还在的萧瑾和新娘子已经不见了。
想必是逃了吧,我微松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好险。”
可是刚说完,我的心立马又揪紧了。
因为,我感觉到一股比刚才更为强大的气流。
带着肃杀和阴冷之气,一个穿着紫色华服的小男孩缓缓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本来紧张的心情,却在看见小男孩那张漂亮得不像话的面孔时,悄然消失,只差口水直流。
如黑珍珠般明亮的大眼睛,白皙光嫩的肌肤,小巧的鼻子,微薄的嘴唇,简直就像观音大士身边的善财童子。如果可以的话,我恨不得立马上前抱着他在那粉嫩的小脸蛋上亲两口。
不过可惜的是,他的表情却不像长相那么可爱。他抬头挺胸,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伸出手指着我懒懒地问道:“你就是叶忘忧?”
我皱了皱眉:“是又怎样。”
闻言,小男孩古怪地一笑,背着手一步一步缓缓朝我走来。不知怎的,他的身影越近,我就越有一种想往后退的冲动。接着还没等我看清,他已经消失在我面前。
也就是在刹那,一道寒光朝我袭来。
“小姐!”依言大叫一声,挡在我面前,接下那小男孩的一招。
只是那么一招,却迫得依言单膝跪地,捂住伤口的手已经被血给浸染,她的胸口,此刻被一柄短刀砍中。
好快的速度!我震惊,这小男孩不过七八岁的样子,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快的速度,竟然连我都没看清。
小男孩站在依言面前,慢条斯理地从她胸口抽出短刀,似乎很享受地舔了舔刀尖上的血,然后抬头朝我阴恻恻地一笑:“不知道你的血,是什么滋味?”
我眼睛微眯:“你想杀我?”
小男孩拿出一块洁白的手帕,缓缓把短刀上的血渍擦干净后,这才回答我的话:“不然你以为我是来找你玩的?”
“为什么?”
“都快要死的人了,知道那么多干什么?”说着,他快速地朝我扑了过来。
我没有躲,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小男孩的刀在离我眼前一寸的地方,不动了。
他原本傲慢的表情,顿时变得很阴沉。
可是很快,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看见什么好玩的事情,唇边滑过一抹笑意:“有意思,看来这次不会很无聊。”
此刻,步天风挡在了我的面前,用手指夹住了小男孩挥过来的短刀。
抽出身来的我走到受伤的依言身边,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因为没有随身带手帕的习惯,我只好用袖子帮她擦干净嘴角的血渍,然后带着她退到一边看小男孩和步天风过招。
小男孩年纪虽小,身手却很好,招式快准狠。在他这个年纪,能有这样的修为,相当厉害。
不过很不幸的是,他的对手,是步天风。十几招过后,小男孩的动作开始变得有些吃力。
我见步天风就要下狠手,连忙叫道:“留活口!”
步天风迟疑一下后杀气消失了,点了小男孩的穴道。
我把依言交给腾出手来的依语,走到小男孩面前,温柔地摸摸他的小脑袋,和颜悦色道:“乖,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谁派你来的?”
小男孩极厌恶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很不喜欢我碰他,冷哼一声,闭上眼睛并不看我。
我右手扼住他的下巴,稍一用力,逼他睁开眼睛:“小弟弟,你可真不听话。”
“要杀就杀,别废话。”小男孩的语气冷冰冰的。
我嘿嘿笑道:“倒是挺有骨气的。你这么可爱,我怎么可能忍心杀你呢。你放心,姐姐回去会好好待你的。”
接着,我看向一脸冷峻的步天风:“把他带回去。”
小男孩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不以为意,捏捏他白嫩的脸颊:“乖,姐姐回家给你吃糖……”
第二章 去**
一群人稍作整顿,依旧翻墙回家。没过多久,就有下人来禀告:“小姐,老夫人说让你一回来就去前厅。”
我心虚道:“知道了,你回禀老夫人一声,就说我马上就到。”
身上的衣服因为刚才的打斗已染满鲜血,脏乱不堪,我以极快的速度换了一件浅蓝色的流苏散花裙子,再把凌乱的头发重新梳了一下,这才出了房门。
到大厅的时候,里面站了几个陌生的面孔,祖母则坐在正**的椅子上和其中一人说着话。见我来了,大家都把视线投向我。
我弯腰,礼貌地朝祖母行了个礼:“忧儿给祖母请安。”
祖母满脸慈祥地朝我招手:“忧儿,过来。”
我走到祖母身边,讨好地替祖母揉肩膀:“祖母,找忧儿来有何事?”
祖母拍了拍我的手背:“你父亲来信,说要接你回**。”
回**?我眼睛微微眯起,心里想,留在这里多潇洒自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又没人管,惹事了还有祖母替我收拾烂摊子。**?我跟我那父亲还从未谋面过,都不知道他是高是矮是胖是瘦,谁知道**那里是个什么情况。而且,我是个私生女,听说我那父亲的老婆是个狠角色,要不然,我也不会一出生就被父亲丢在青州。
甚至,我都怀疑,那些暗中追杀我的人,就是那个女人派来的。
现在回那里,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
“可是,我想一直陪在祖母身边。”
祖母轻轻地敲了一下我的头:“你这丫头,总归是要嫁人的,哪能一直陪着祖母。”
听见嫁人这两个字,我立即不淡定了,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大厅中从未见过的几个陌生男人,一个不好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
难不成,父亲这次让我回去,就是为了……
哈,还真是亲生父亲呢!
略一思索,我道:“谁说不可以,我嫁个近一点的,不就可以时常回来看祖母了吗。或者,招个上门女婿,岂不是更好?”
祖母微叹一口气,摇了摇头,捏着我的鼻子道:“你啊,就是从小被我惯坏了。以后到了**可不能像以前一样胡闹,你是个女孩子,要温柔,要矜持。”
我苦着脸:“祖母,你真的舍得忧儿吗?”
祖母语**长地劝道:“毕竟是你父亲,不管怎样,你总有**要回到那里去。”
父亲?说真的,我对那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父亲真没什么感情。
可是看着祖母坚决的样子,我知道这件事情不是说着玩的,也不是能容我反抗不从的。
“真的一定要去吗?不能留在这里吗?”我抱着*后的一丝希望祈求地看向祖母。
“忧儿,祖母也不想你离开,可是你父亲在信中说这件事情极为重要,若是处理得不好便会大祸临头。”说着,祖母爱怜地摸了摸我的额头,“我的好孩子,不管怎样,他是你父亲,你平时怎么胡闹祖母都可以不管,可这件事情关系到整个家族的存亡,所以忧儿,要委屈你了。”
那天祖母拉着我说了很多话,直到深夜。
祖母说,父亲给我安排了一门亲事,对方是皇帝的第三个儿子……
皇帝的儿子会娶我?哈,真是个天大的笑话,整个青州谁不知道我叶忘忧长相丑陋、行为不检点,那皇帝的儿子再怎么饥不择食,也不会娶到我头上来吧。
想不明白我也懒得再多想,先走一步算一步吧。那什么三皇子既然可悲地沦落到要娶我的地步,想必质量也不大好,我可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
这亲事,怎么着我也得给搅黄了。
回到房间的时候,步天风正坐在桌边,等我关上门后,他面无表情地道:“他是无影门的人。”
我知道步天风口中的他,指的是白天的小男孩,听见这个结果,本就低落的心情更是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无影门是传说中很神秘的门派,没有人知道它在哪儿,也没人知道它的底细,只知道这个门派是个杀手组织,在我国和邻近的几个**都有很大的势力。
我面色凝重地道:“那么以前那些刺杀我的人,会是无影门的人吗?”
步天风摇头:“不是。”
我惆怅不已:“无影门的人要追杀我,那我这个脑袋岂不是马上要搬家了?”
虽然步天风武功极为高强,可毕竟是一个人,怎能敌得过人家那成百上千的专业杀手?更何况无影门一个屁大点的孩子气焰都这么嚣张,其他人岂不是更无法无天?
步天风难得多说了几句话:“你也不必太过担心,那个孩子是无影门的二公子,现在他在我们手上,想必无影门不会乱来。”
“真的?”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稍微放下来了。转了转眼珠,我走到梳妆台边,打开一个精致的盒子,拿出里面放着的一颗黑色药丸,“既然这样的话,当然得好好利用这个资源。走,现在带我去见那小屁孩。”
步天风就住在我隔壁的屋子。他的房间摆设很简单,没有多余的东西。推门而进的时候,那个小男孩正躺在步天风的床上。
屋内的灯没有熄,我走到床边,看向小男孩的时候,小男孩正睁着他那双晶亮的大眼睛怒视着我。
我朝他笑了笑,左手捏住这小屁孩的下巴,让他张嘴,右手则把准备好的“见面礼”放进他的嘴中,逼他吞了下去。
做完这些,我好整以暇地打量着他,可是让我很有挫败感的是,那小屁孩自始至终眉头都没皱一下,对我刚才的举动似乎一点也不惧怕。这让我不得不怀疑,难道是我长得太和蔼可亲,以至让他以为我放进他嘴里的是什么好吃的东西了吗?
我拍拍手,笑眯眯地看向他:“小弟弟,刚才姐姐给你的东西好吃不好吃?”
小屁孩看也不看我一眼,不屑道:“要杀要剐给个痛快,就凭这点毒药想毒死我?哈,幼稚!”
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说幼稚,这让我很是受伤。
“你的意思是,毒药毒不死你?”
小屁孩冷哼一声,却并不理会我。
我微叹一口气:“不过我给你吃的不是毒药,而是虫子,这种虫子叫血蛊。”
小屁孩依旧面不改色,不以为意地嗤了一声:“什么破玩意儿。”
我很欣赏他这股子临危不惧、张狂嚣张的性子,坐在他旁边,玩味地看了他一眼,微笑道:“血蛊这种虫子呢,是以我的血喂养的。现在它进了你的肚子,如果你半个月后没有喝我的血的话,它就会啃食你的五脏六腑。”
随着我的话音落下,小屁孩的脸色终于变了。
我很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关怀备至地问道:“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到肚子里有一个东西在移动?”
小屁孩脸色渐渐白了,原本晶亮的眸子瞬间暗了下来。
我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此蛊,只有施蛊者才能解,也就是说,我要是死了,你也活不成。”
这种虫子极其珍贵,是步天风给我的,我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我本来是准备留着用在萧瑾身上,好让他听我的话,乖乖留在我身边的,可是谁知道他那么快就要成亲了,所以只好便宜这小屁孩了。
“嘁,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那么好骗。”
“咦?”我凑近小屁孩,近距离地注视着他,别说,这小屁孩皮肤不是一般的好,眼睛不是一般的大,睫毛不是一般的长。
“真不信?咱们要不要试试?”我摩拳擦掌,兴奋不已。
小屁孩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气急败坏地朝我骂道:“你,你个老女人、丑女人、笨女人……”
我用力敲了一下小屁孩的头,恶狠狠道:“你要是再骂,信不信本姑娘立马撕烂你的嘴。”
“我就要说,丑女人、老女人,难怪没人要……”小屁孩继续骂个不停。
我看向步天风,淡淡道:“敲晕他。”
步天风二话没说,伸手就朝小屁孩脖后点去,房间内瞬间安静了。
我指指倒在床上的小屁孩:“好好看着,等依言的伤好后,我就带他一起去**。”
步天风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好端端的,你去那里干什么?”
我笑:“还能去干什么,成亲呗,在这里没人要,所以只好去**祸害别人。”
步天风沉默良久,道:“你可要想清楚了,那边**这里危险很多。”
我无奈地长叹一口气:“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我也不可能一辈子躲在这里当缩头乌龟。”
“有时间的话,还是好好练练武功,我不可能总出现得那么及时,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烛光摇曳,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模糊不清,只是五官依旧棱角分明。
我鲜少听见他用如此严肃的语气与我说这么多,不觉有些诧异,沉默半晌后,微微一哂:“到时候再说吧。”
从步天风房中出来,我抬头看了眼无边的夜色,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屋内的烛火在我推门而进的那刻狠狠地晃了晃,蹿出一长条火苗。我关上门,坐在梳妆台前,趁着平静下来的烛光,对着铜镜打量脸颊上那块触目惊心的红色印记。
祖母说,红颜祸水,所以从六岁那年,我的脸上就多了这么一块红色印记。因为如此,我每次出门都得蒙块纱巾在脸上,转眼间已过了十年……
启程去**的那天,云淡风轻,晴朗依旧。
祖母站在门口拉着我的手,久久都没有松开。
“忧儿,这里永远是你的家,如果在那边实在待不住了,就回来。”
看着祖母头上的白发,我心里顿觉一阵酸楚,强颜欢笑道:“祖母,听说**那边可热闹了,您要不要和忧儿一起去玩玩?”
祖母哈哈笑了起来:“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可经不起折腾。”
我不乐意地撇嘴:“您哪里老了。”
祖母爱怜地摸摸我的额头:“那边也是你的家,别怕,有祖母给你撑腰,谁要是欺负你了写信告诉祖母,祖母派人收拾他。”
这世间对我*好的人,怕就是祖母了。
“一般只有我欺负人家的分,哪里轮得到别人欺负我。”
若是以前,祖母少不得要嗔怪几句,不过**祖母却面露得意:“也是,我家的忧儿称霸一方,谁敢欺负。”
也不知道祖母这话是在夸奖我还是责备我,我脸一红,尴尬地笑了两声。
在依言和依语的陪同下,我上了马车。空气中传来车轮滚动的声音,我打开车窗,转头看去,只见祖母一直站在大门口朝我缓缓挥手。祖母的身影渐渐模糊,我的眼泪也越来越多。
经过大街的时候,我听见各种议论的声音,用袖子擦干了眼角残留的泪水,*后看了眼那些曾被我抢过东西,吃过白食的摊贩和铺子,不免感慨万分。
这些人要是少了我的蹂躏,不知得多寂寞。
马车拐弯的时候,我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几天不见,他似乎变了一个人,以往的意气风发全然无踪,取而代之的只有憔悴。
想到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我又是一阵伤心。让马夫停了车,下车走到他面前,我真心道着歉:“以前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不过你放心,以后我都不会再来打搅你了,祝你和李家小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萧瑾一袭淡雅的长衫站在我面前,静静地看着我,并不说话。
那眼神似乎跟以往有些不一样,可是哪里不一样,我又说不上来。
再看,我怕我会忍不住当着众人的面做些不雅的举动,便说道:“萧公子,那小女子就先走了,后会有期。”
说完后,我想着人家肯定巴不得我赶快走,遂又改口:“对,应该是后会无期才对。”
“哼哼,后会无期。”他冷笑一声,大步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我有些舍不得移开目光。
唉……
一个人坐在马车中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出了城后,我终于耐不住寂寞,让步天风还有小屁孩跟我一起挤在一个马车中。
好在马车内里空间很大,三个人坐也不显得拥挤。不过终究男女有别,步天风刻意和我保持了距离,小屁孩更不用说,生怕碰到我似的,一脸警觉地看着我。
“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我微微一笑,把爪子伸向了小屁孩的额头。
小屁孩头一偏,躲开了我的手,厌恶地冷哼一声,并不回答我的话。
他身上的穴道虽然被解开了,但内力被步天风给封住了,再加上体内有血蛊的威胁,料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肆无忌惮地捏捏他白嫩的脸颊,又摸摸他的头发。他虽然一直在躲,无奈车内的空间就这么大,想躲也躲不了。他越是表现出讨厌我的样子,我越是感觉满足,乐此不疲地对他上下其手。
终于小屁孩忍不住了,他憋红了脸,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变态!”
我不以为意地只手撑着头,睁大眼睛打量着他:“其实你也是个变态,哪个像你这么大的小屁孩,会杀人不眨眼啊,喂喂,跟你比,我觉得我弱爆了好吗?”
小屁孩不屑地冷哼一声,不发一语。
“你哼什么哼,我告诉你,你要是敢不听话,惹得我不高兴,你就等着那虫子慢慢吃掉你的五脏六腑,然后再从你口里爬出来吧。”我转了转眼珠,绘声绘色地朝他描述,“别看这虫子现在在你肚子里跟毛毛虫一样大,等从你口里爬出来的时候可有老鼠一样大小了。”
小屁孩的嘴角抽了抽,冷冷道:“丑女人,识相的就快把解药给我,我会看在这个人情上,让你死得痛快点。”
我颇有些玩味地看着他,都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那么傲气,真不知道这对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们无影门的人是不是都像你这样目中无人,不知天高地厚?”
小屁孩脸色变了变:“你怎么知道我是无影门的人?”
我同情地看向他:“年纪这么小就当了杀手,你父母还真狠得下心,话说你小时候一定受了很多苦吧?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好不好?我会好好待你的,至少,比你的父母对你好多了。”
“关你什么事。”小屁孩闷声道。
“唉,好好考虑一下嘛。”我轻轻戳了戳他的胸口,“你*多只有八岁吧?”
小屁孩移动身子,离我远了一点,闭上眼睛:“无可奉告。”
我哑然,还真是够傲慢的!
马车很是颠簸,我鲜少出远门,颇有些不适应,没坐一会儿便觉得很累,久了就容易犯困。迷迷糊糊中,我感觉身子靠在了一个很柔软的东西上,于是满足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而我正躺在床上,环顾一下房间四周,装饰简单规矩,应该是客栈的客房。
依语坐在床边,见我醒后连忙起身道:“小姐,你醒了?”
我点头,伸了伸懒腰,打着哈欠从床上坐了起来,“我饿了,咱们出去吃饭吧。”说着,突然想起来什么,我说道:“叫上那小孩子和步天风一起吧,依言还受着伤,让她多休息一会,我们吃完了给她送过去。”
“好的,小姐。”依语点头。
这次随行的除了依言、依语、步天风和小屁孩外,还有几个我那当丞相的父亲派来的人。
下楼的时候,步天风和小屁孩已经坐好了。这个时候客栈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几乎所有的桌子都坐满了人。
我扫了眼四周,眼睛微微眯了眯,拿着筷子,敲着桌子,大声叫道:“小二,把你们这儿*贵的菜通通给我上过来。”
穿着粗布衣裳的年轻小哥立马笑嘻嘻地过来,替我们这桌一一倒着茶:“好嘞,各位客官稍坐一会儿,小的立马让厨子做。”
步天风拿着筷子沾了点水,在桌上写下“小心”两个字。
我不动声色地喝了口水,微笑着拍了拍坐在一旁的小屁孩:“你正长身体,待会儿多吃一点。”
小屁孩没吱声,正襟危坐,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闪过一丝不明的色彩,只是脸上表情冰冷依旧。
我附在依语耳边,小声道:“你现在上去看看依言,注意,小心一点。”
依语恭敬地道:“是,小姐。”
我笑眯眯地看了眼对桌的几个黑衣男子,拿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这家店效率很高,没一会儿,小二便端着热腾腾香喷喷的菜吆喝着上来了。
我夹了一筷子鱼放在小屁孩碗里:“吃鱼补脑,我觉得你很需要补补。”
小屁孩现在已经完全懒得搭理我,默默地把碗推到一边。
既然不领情就算了,这一路的奔波吃也没吃好,睡也没睡好,难得下一顿馆子,我还是很珍惜这个机会的。
只是可惜,饭吃到一半就没了兴致。我的周围,不多时便围了一大群各种装扮的人,他们正是刚才坐在临近几桌吃饭的客人。
我这人很懒,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眼见有人拔剑朝我刺来,我连忙退到了步天风的身后。
反正步天风的武功比我好多了,我就算去打,打不过还得让他分神救我,还不如躲在**地段看好戏。
不过中途有两个不识趣的家伙拿刀砍了过来,我临危不惧地把小屁孩推了出去挡刀。
小屁孩被我推出的那刻,看我的眼神先是含了火,后又转化为冰。
我无视他骇人的眼神,慢悠悠地伸手指指他的身后:“快闪哦,刀来了。”
小屁孩虽然内力被步天风给封住了,但底子很好,*主要的优势是动作快。
不过毕竟没有了内力,光靠蛮力对打,这让小屁孩很是吃亏,以至于打得极为艰难,身上伤了好几处。好在伤口并不深,没有性命危险。
见此情景,我想,这群人应该不是和小屁孩一伙的。
事实证明,步天风是个神一样的存在,没一会儿,那群刺杀我的人便被打得落花流水。
我扯了扯衣角,满意地拍了拍手,扶起地上一条东倒西歪的长凳,坐好后,正要吩咐躲在桌底下的小二再上几道好菜,一旁的小屁孩突然一副很恐惧的样子,紧紧抓住我的胳膊,躲在我身后。
我愣了愣,张嘴正要开口问,突然从门口蹿来一股凉风,阴嗖嗖的,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一股强大的气流迎面压了过来,我心里一紧,来人,好诡异!
空气里响起一个声音,似远似近,如梦如幻,同时透着极强的窒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