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几乎每一所学校里,都会有一棵槐树,而每一棵槐树下面,都会有很多被遗忘在似水流年中的故事。
**次见到她,就是在槐花飘香的时候。
我是转校生,那天是到学校和老师见面,准备第二天正式上课。她正好放学,走过我身边时很自然地笑着跟我说:“拜拜!”
我认识她吗?
因为太认真地在想这个问题,我甚至忘了回复她一句“拜拜”。她背着书包,一边和同伴说着话,一边又回头冲我笑了笑。当我终于确定,我并不认识她的时候,她已经跑下楼梯了。
我们的开头并不美好,还不认识,就先宣告了“再见”,现在想想多少有点不吉利。
然而在那时,我却感觉很温暖,在陌生的校园里,有了向我微笑的一个女孩。
有人会因为一句再见而喜欢上别人吗?
我相信一定有的,年少时我们有足够多的理由去认认真真地喜欢另一个人,而长大后我们有同样多的理由去认认真真地辜负另一个人。所以*初的那些稚嫩感情,偏偏会记住一生。或许真的是,好年月,旧时光。
我就这样一直羞怯地、默默地喜欢着她。
每学期都仔细地抄下课表,计算音乐课和实验课上与她的距离;骑车上学时故意早转一个路口,期待在她家的那条路上能看到她的身影;不自觉地哼唱出她喜欢的歌;从来不和她聊天,但是却清楚地记得她哪天剪了刘海,哪天包了新的书皮……
以这种不为人知的方式喜欢着她,因为她喜欢着别人。
毕业那天我坐在槐树下想,要不要告诉她,我的初恋。我坐了很久,肩膀上落满了槐花。我*终没有说。
如今时间已经把我们分开了,总有**她会忘了我,也许现在就记不清楚了。没关系,我偷偷享受了****的初恋,连她都不知道,在被遗忘的时光中,在她记忆的阴影里,有一个人一直在惦记着她的幸福。
这是我*甜美的秘密。
照片中的槐花,在我按下快门的时候飘落了。而我心里的槐花,就在那里静静绽放着。
哦,对了。
我和她说过的*后一句话是:“拜拜!”
温静看完*后一个字的时候,从树上飘落了一片槐花的花瓣。花瓣就落在孟帆的落款旁边,在他的名字上,还有一个黑框。
②
在中国尚不能承受流行钢琴和小提琴的昂贵费用时,口琴曾经是风靡一时的乐器。我高中的音乐课就教过半年的口琴,那时很多学校都开设了这样的艺术培养课,大多学一些好上手的简单曲目。
而平庸的我难得成为了突出的表现者,这一切只是因为我从小学起就额外地练习口琴了。只不过我用的是布鲁斯口琴,也就是唱响芝加哥的蓝调口琴,而老师给大家采购的是复音口琴,更通常使用的款式。
会吹奏布鲁斯使我受到了老师的青睐,如果一堂课结束后还富余一些时间,她就会叫我站起来吹一首曲子,《爱尔兰画眉》《少女与水手》或者《dying young》。我总是很紧张,到现在仍然记得使劲攥着口琴的冰凉感觉。
为了应对难以预测的点名,不在同学面前丢脸,我那个学期每天回家都会练习口琴。而这么努力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我发现我喜欢的那个女孩似乎很喜欢听,她坐在那里,眯着眼睛,静静仰着头,手指在课桌上轻轻敲打出节奏。午后的阳光映在她的侧脸上,圣洁美丽,恍若神话。
虽然只是在一间二十几平米的音乐教室里,但是这就是我简陋的舞台,而她是我想为之虔诚献上所有音符的**听众。
我那时偷偷准备了一首曲子,《Sealed With A Kiss》,中文译作《以吻封缄》。我想把它吹给她听,因而苦苦练习。我并没有告诉她,这是一个秘密的礼物,虽然所有人都能听见,但是这首歌只属于她一个人。
也许是我太认真了,太想做一次**的演出了,所以练了很久仍旧不满意,我总是想,还是下礼拜吧,下礼拜一定会更好。可是就在我觉得万事俱备,开始期盼老师点名的时候,她却再也没有叫我,一直到我们的口琴课结束,她都没有空出三分钟的时间给我。
*后一次音乐课的下课铃声响起时,我知道我**的表演结束了。那天放学后,我坐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独自吹完了这首曲子。音压得很好,优美且悠扬,但这如同我的初恋一样,只能将所有思念对着空气掩埋在内心深处,以吻封缄……
It’s gonna be a cold lonely summer
But I’ll fill the emptiness
I’ll send you all my dreams
Everyday in a letter sealed with a kiss
我想这会是一个寒冷而孤寂的夏天
但我会填满所有的空虚
我会每天从信中寄出我全部的梦给你
并且以吻封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