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次来我们班的时候,他和陆小舟就成了班上的焦点。
刚刚开学没有几天,正是阳春三月的日子,没有雨,没有阴云,天碧得像水,空气中若有若无地荡着蜜色,风拂过,和煦的阳光仿就佛起了皱褶。学校里明亮而光鲜,仅有的几棵桃树欣然地吐出朵朵桃红色的绚霞,含蓄地抿着嘴,让人看了耳目一新。
江川就在这个时候转到了我们班。
他穿着蓝白色条纹的毛衣,皮肤有些黑,一声不吭地站在讲台上听班主任把他介绍给我们大家,动作有些局促,不知道是腼腆还是不适应。只是在*后,他一笔一划地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江川,刚劲而有力。他写得一手好字。
自我介绍结束了,江川仿佛如释重负那般走下讲台,年过半百的班主任还不忘拉拉他的头发:“头发太长了,明天就剪掉!”
这是**中学的规矩,但是江川似乎没有听进去,他的目光落在了陆小舟身上。
我是陆小舟的同桌,自然**个发现了新同学的走神。
不奇怪,陆小舟原本就是班上*漂亮的女生,何况今天她打扮得确实比以往漂亮多了:随意又俏皮的马尾辫,戴上纯白的发箍,任前边的刘海垂在明亮的眼眸上;身着一条果绿色的布裙,搭高领针织衫,白色的袜裤和黑亮的皮鞋,效果如同出水芙蓉。不,在这样明媚的��色中,她就像含苞待放的桃花那般惹人注目。
**眼看到这样打扮的她时,我的脑子里忽然只剩下了几天前,在书上看到过的林徽因写的诗,《一首桃花》。
“……像是春说的一句话:朵朵露凝的娇艳,是一些玲珑的字眼,一瓣瓣的光致,又是些柔的匀的吐息;含着笑,在有意无意间生姿的顾盼……”
林徽因一定想不到,这些诗句竟能放在一个人身上,但用它们来形容此时的陆小舟,在我看来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江川愣愣地看着陆小舟,迟迟没有把眼神挪开。
我忍不住想笑,班主任别扭地咳了几声,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同学们的一声拉长了尾音的“哦——”覆盖了。居然有人大胆地喊了一声“一见钟情!?”引得哄堂大笑。
江川这才回过神来,轻轻地叫了一声“陆小舟?”
陆小舟朝他点点头:“好久不见,江川。”
班上的起哄声顿时又响了起来,夹着一些暧昧不清的笑声。
江川不好意思地笑笑,朝下走来,坐在了我们组后边的一个空位子上,陆小舟也低下头去,我看不到她的表情。
“咳咳,别吵了——”班主任的眼神扫过几个起哄的同学,把刚才的话接了下去,“新同学和陆小舟认识吗?总之,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吧,我们要开始讲课了,今年的任务也很紧……”
一下课,江川就走到陆小舟的位子旁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说起话来。
从他们的谈话中,我也依稀知道了他们俩小时候在住在同一个院子里,上学后都各自搬走了,从此再也没见过面,今天的重逢实在是巧。
——王君心《被一首桃花灼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