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我亲爱的疼痛
2
八年前,我们多么年轻。
十六岁的我们,目光纯净得像是一眼就可以看到彼此心里去,脸上的笑意,也没有任何遮拦。
那时候,我一点都不漂亮,青春期微妙的荷尔蒙让我长了痘痘,也让女孩的身形变得略微有些臃肿,而这臃肿又被包裹在难看至极的校服里,于是显得愈加不堪。但青春像顺着围墙恣意生长的常青藤,生生要从校服里挣出枝蔓来。
而彼时的你,也只是个面容苍白的少年,身材修长,不爱说话,显得有些木讷。你的理科很好。在解出某道很难的习题后,你的脸上往往会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我们如同尘埃一般,丝毫不会引起别人过多的注意。所以,当你的手在某个夜晚毫无征兆地从书桌底下握过来时,我只感觉到自己的那颗心在怦怦乱跳,而周围的一切像往常一样平静地继续。
我至今都还记得,那天你的手心里微微有些汗意,但你却坚定执著,不容我挣脱。你把头低下来,伏在桌面上,轻声对我说姗姗,我喜欢你。
是的,这就是我们波澜不惊的开始。而*煞风景的是,当时慌乱到不知如何是好的我,哭丧着脸对你说的话竟然是——我牙疼。
你一愣,然后手���脚乱地从抽屉里拿出一瓶先前买来的冰镇矿泉水,递给我托在腮帮子下面,勉强镇压下疼痛。然后,你很认真地看着我,说:我们在一起吧。
那是你懵懵懂懂的**次恋爱。
右边*后一颗下牙,在你对我告白的一刻,突然萌动。它恶狠狠地顶撞着我的牙龈,疼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却见证了我们*初的曾经。我的**颗智齿。
许年。
八年之后,我已经无从揣摩自己当初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从一开始,就迷信地把这颗智齿和你联系到了一起。
我总觉得那颗智齿代表着你,或者说代表着我们的爱情。所以后来即使疼到要靠含着冰块来让自己麻木,我都死活不肯去医院拔掉它。
这种可笑的迷信我从没有对你说起,而是深深地藏在了心里,并在之后漫长的光阴里将它慢慢变成了一种习惯。这种习惯——则*终导致我今天必须坐在这里等待医生给这颗长坏了的智齿宣判……
哈,我扯远了。
但此时,你知道吗,许年,我是多么地想念当初,想念那个早已远去的2000年。
你每天去食堂帮我打*软的饭菜,如果我吃不下,你就偷偷在宿舍用酒精炉给我煮面,并加一个我*爱吃的七分熟的荷包蛋,然后端着饭盒跑到女生寝室的后门,隔着铁栅栏递给我。
没有人的时候,你会把手托在我下颌骨疼的那个地方,温柔地一点点往上推那颗智齿。你说这样牙齿就会快点长出来。你说这样我就不用龇牙咧嘴那么难看了。
你还说:姗姗,智齿是智慧的标志,长了它,你的成绩应该越来越好才是。
你一边说着,一边用你修长的手指惩罚性地弹了弹我的额头,然后在我的抗议声里敲敲卷子:你看你看,又做错了……
那时候的光阴多么美好。
懵懂的爱恋,温软的关怀,细细密密的小幸福。我手心里握着你给予的一切,从来不用去担心明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