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选事件
一
灯,瓦数低狠了,昏黄着,像是骨粉不足的软壳蛋,悬在穿堂风里,悠悠地晃,晃得人心烦。灯底下,是一颗青皮锃亮的脑壳,垂着,喝闷酒。喝着,眼就直了,直勾勾地盯住了地下的影子。那影子淡淡的,扁扁的,在脚下蠕动着,像只乌龟。那乌龟的脑袋一伸一缩,还回过头来对他笑,猛然觉着那脑袋上竟然长着一张自己的脸,吓了他一跳。觉着,这乌龟快要钻进地下去了。地是新抹的水泥,全部用500号水泥,磨得发蓝、发亮,像水又不是水。是水就好了,是水就能钻进去了!他想。
屋里还有一股子新石灰的刺鼻的芬芳,灰墙还不是很干,干了就更白了。多好!他嗅着,鼻也酸了,眼也热了。屋子搞这么好做么事?多吃多少苦,少困多少觉,究竟图什么呢?他有点怀疑起来。从前他不怀疑的,做过多少梦,发过多少狠,都是关于做屋的。好像人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给自家做一间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