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关雎鸠
【名言】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国风•周南•关雎》
【要义】
关关,鸟儿鸣叫声,可进一步理解为雌雄相应之声。雎鸠(ju jiu),鱼鹰。窈窕(yao tiao ),娴雅美好的样子。淑女,文静美丽的女子。君子,此处是对男子的美称。逑(qiu),配偶之意。名言的意思是:“水鸟儿关关鸣唱,在那河边沙洲上。美丽善良的姑娘,正是我的好对象。”
《关雎》描写一个小伙子对美丽的姑娘一见钟情,姑娘采摘野菜的动作在他的眼里也是那么迷人,以至于“寤寐求之”,睡梦里都在追求她。一时没有得到姑娘的垂青,小伙子“悠哉悠哉,辗转反侧”,翻来覆去也睡不着。于是,小伙子想尽方法去讨姑娘的喜欢: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希望弹琴使她快乐,希望敲钟击鼓供其欢娱,活灵活现地刻画出了一个深陷于爱情当中的青年男子的形象。
因为《关雎》是《诗经》中的**首诗,所以被以往的注释家们赋予了太多的意义。《诗序》说:“关雎,后妃之德也。风之始也,所以风天下而正夫妇也。”实际上,这是一首纯粹的情诗,借鱼鹰雌雄相求起兴,自然地引出了男女相爱的主题。并且,因为在古人的眼里,鱼鹰“义不双侣”,是爱情坚贞的象征,也含蓄地点出了男女爱情的纯洁,这正是汉民族的爱情观。
【故事】
汉代的司马相如才高八斗,年轻时便以长赋名扬天下。可是,由于他家境穷困而眼光颇高,一直未找到心上人。后来,他听说临邛富豪卓王孙的女儿卓文君貌美如花,同时还是一个才女,这不禁勾起了心中的爱慕之情。但司马相如知道,财大气粗的卓王孙是不会看上他这个穷光蛋的,这不禁令他十分苦恼。他将自己的心事告诉了好友临邛令王吉,王吉安慰他说:“现在就有一个好机会,一切都包在我身上了。”原来,卓王孙正打算大宴宾客,王吉作为临邛的*高父母官,自然也在被邀之列。他告诉卓王孙说,名士司马相如正在临邛,若能请他赴宴,将会是很有面子的一件事。既然王吉开口,附庸风雅的卓王孙自然是满口答应。
宴会那天,司马相如应约赴宴,受到了隆重的接待。卓文君听说大文人司马相如到场,也忍不住躲在屏风后边,偷看他到底是什么样子。她见司马相如相貌清秀,举止娴雅,便对他产生了好感,而早已有心的司马相如也看到了美丽的文君,一见之下,便即倾心。恰在此时,王吉搬来了名贵的绿绮琴,请司马相如为大家演奏,这一建议正合相如的心意。他就像《关雎》中的那个小伙子一样,希望能够借琴声来打动所爱之人的心,于是,他边弹边唱,唱的是一曲《风求凰》: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夕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凤兮凤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体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美妙的琴声,使得文君心神俱醉。此歌上章表达的是司马相如对文君的爱慕,下章则暗示文君与其私奔,希望与她做一对**眷侣。相如知道,虽然酒席上文君的父亲卓王孙对自己十分敬重,但那多半是仰仗王吉的面子。对于卓王孙这样的富豪来说,自己的才名只能用来装点门面,他骨子里并不会十分看重,而自己的贫穷则会让他退避三舍。如果直接向卓王孙提出让文君嫁给自己,**是自讨没趣。于是,他便希望用琴声、歌声打动文君,并将希望与文君私奔的意思通过一曲《凤求凰》传达给了她。
歌中之意,粗鄙无文的卓王孙是听不明白的,聪明的文君则是心知肚明。她也被司马相如的才气、风度以及他对自己的爱所打动,同时也明白,要想与司马相如相伴相随,就必须像相如所说的那样与其私奔。对于司马相如的爱终于使她下定决心。“中夜相从知者谁”,半夜里,她果然悄悄跑到了相如的寓所。一到天明,他们便离开临邛,到相如的故乡成都去了。
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故事,类似于一个传奇,其两情相悦的情景,与《关雎》一诗所载几乎如出一辙。并且,在婚后的一段时问里,两人的确相处得很好,相如还经常像《关雎》中的那个小伙子一样,时不时为文君抚琴,以使她快乐。但当司马相如发达之后,文君便受到了冷落。这是后话,也不是像《关雎》这样美丽的诗歌所能尽相涵盖的了。
采采卷耳
【名言】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真彼周行。
——《国风•周南•卷耳》
【要义】
采采,采了又采之意。卷耳,菊科-年生草本植物,又名“苍耳”。顷筐,簸箕形浅竹筐,前浅而后深,边缘倾斜,故名“顷筐”。怀人,思念远行之人。真,同“置”,放置之意。周行(zhou xing),大道。名言的意思是:“采了又采卷耳菜,仍装不满浅竹筐。叹我想念远行人,竹筐轻轻放路旁。”
竹筐很浅,为什么采卷耳的姑娘采了又采,却仍然装不满呢?原因在于,她老是想着远行的爱人,因而没有心思去采。通过这样的一个细节,便把这个姑娘因思念爱人而心神不宁的状态描画了出来。
接下来,诗人巧妙地转换视角,不再继续描写自己的思念之情,而是设想丈夫在行役途中是如何思念家乡,思念亲人:路途是那么的艰险,把马儿都累趴下了,而诗人孤单的丈夫只能借酒浇愁,希望借此“不永怀”(少想家)、“不永伤”(少忧伤)。述说的是丈夫的思念,却把自己的思夫之情更强烈地表达出来。“不永怀”、“不永伤”等表达方式很含蓄,但正如王夫之所说: “示以不永怀,知其永怀矣。示以不永伤,知 其永伤矣。”
【故事】
朱淑真是成就不亚于李清照的南宋女词人,自号幽栖居士,生卒年已不可考。她出生于一个官宦家庭,自幼聪明美丽,少女时代便能写出很优美的诗词。按说,这样的女子本应有幸福的一生,可惜的是,她的幸福却被其鲁莽独断的父母葬送了。父母命令她嫁给一个市井男子,朱淑真虽不愿意,但在那样的年代里,父母之命是不可违抗的。从出嫁的那天起,她便陷入了痛苦的深渊。
朱淑真的丈夫真正让她不满意的,并不在于身份与地位的差异,而在于性格、情调的大异其趣。朱淑真希望能过上一种高雅的生活,她的丈夫的人生目的则只在于名与利,诗词之类在他看来完全是无用的东西。我们可以通过朱淑真的《舟行纪事》一诗,看出二人的差别到底有多大:
帆高风顺疾如飞,天阔波平远又低。
山色水光随地改,共谁裁剪入新诗?
对景如何可遣怀,与谁江上共诗裁?
日长景好题难尽,每自临风愧乏才。
岁节将残恼闷怀,庭帏献寿阻传杯。
此愁此恨谁人见?镇日愁肠自九回。
面对一个每日只知求名求利的禄蠹,无人与自己共同将山色水光共同裁剪人新诗的烦闷时时都会涌上心头,难怪朱淑真要哀叹“此愁此恨谁人见”,并且“镇日愁肠自九回”了。可恨的是,就是这样不如意的婚姻生活还没有维持到底,因为另有新欢,朱淑真的丈夫竟将她给抛弃了。在那个封建年代里,弃妇的生活是十分悲惨的,朱淑真空有一身才气,也只能终日以泪洗面。
就在朱淑真*为失意的时候,或许是上天可怜她,赐予她一段难得的爱情,让她遇到了一个情趣相合的男子。其人到底是谁现在已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一个风流雅致的人,与其前夫完全不同。在经历了一段毫无感情的婚姻生活后,朱淑真终于尝到了爱情的滋味,我们能够想像到她是多么的快乐,她的作品中也流露出了一种很罕见的满足感:
恼烟撩露,留我须臾住。携手藕花湖上路,一霎黄梅时雨。
娇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怀。*是分携时候,归来懒傍妆台。
[清平乐]
能够与所爱之人携手湖边,一同感受雨中风情,朱淑真是多么快乐呵!难怪她会写出“娇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怀”这样热烈的诗句。
可惜的是,幸福生活竟是那么短暂,仅仅过了两个半月,这个男子便离朱淑真而去。刚刚看到曙光,却又重新跌入黑暗的深渊,朱淑真的痛苦可想而知。这是朱淑真一生中惟一的一段爱情,令她终生难以忘怀。
现实的失意,使她时时怀念那段甜蜜时光,写下了**的[生查子]一词: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此词上阕描写朱淑真与情人两情相悦的时光:去年的元夜,两人相约于灯火通明的花市,爱情像灿烂的灯光那样热烈,像依依的月光那样温馨。今年的元夜,月光和灯火与去年一样,但不见伊人,只能独自垂泪。此词语句平淡,却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对比效果:去年的爱意浓浓与今年的失意相对比,热闹的环境与凄凉的心境相对比,使我们仿佛看到了朱淑真那颗破碎的心。
同样是怀念自己的爱人,《卷耳》中的那个姑娘虽然痛苦,毕竟还存着一分希望,而在朱淑真的这首[生查子]中,我们却于灯火辉煌中体味到了一份深深的绝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