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小花园国的公主
春天开始的时候,雷声像闹钟一样把花草唤醒,让它们踮起脚尖,冒出来。在花草茂盛之后,整个大地才变得暖烘烘的。夏天来到了,野百合开得艳了,灯心草一簇一簇的,还有蔷薇花什么的,夏天里花草的清香是松弛的,香味很深醇。
天刚亮跑到自己建起来的小花园国里背书。香草家的窗前有个几家邻居合用的花园,她在自家的窗户底下用滑腻的鹅卵石围起了一小片地方,那就是她的小花园国。
课文叫《花儿一朵朵》,她怎么背都觉得很拗口,不由灵机一动,谱上了自己喜欢的曲调把课文唱了出来。
“花儿,花儿,你芬芳的花瓣多美丽……”香草唱着课文,心情愉快多了。真心唱过的优美句子就忘记不了呢。
这时,她看见了奇妙的景象,她在小花园国里种着几棵向日葵,有一棵长得格外高挑,茎叶一对一对的,花杆秀丽,花盘美妙,它开始跟着香草的“背书歌”轻轻地摆动腰肢呢。
香草走上前,轻轻地拉着它的小叶子,说:“花儿,花儿,拉着我的手来歌唱吧。”
那棵向日葵袅袅婷婷,翩翩起舞。
“花儿,花儿,一起舞蹈多快乐……”
香草唱了好几遍“背书歌”,又跟向日葵跳了好几遍舞蹈,后来香草累了,她闻到一阵一阵的花香味儿,深深地吸了一口又一口,入迷了,整个身体都变轻了,快飘起来了。她的小脑瓜变得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是另外的一个很小的女孩,仿佛是小花园国的公主。
小花园国的公主应该生活在树叶上的,如果她要游泳,就去找清纯的露珠。
当爸爸出来寻找香草时,发现她像一只小猫,在花草丛中熟睡着。
爸爸说:“只有小动物才有你那么深的睡眠呢。”
“为什么呢?”
“它们没有心事。”
“我种的一棵向日葵会跳舞,它也没有心事吧?”
爸爸说,“我们快走吧。”
“人为什么要有心事呢?”香草又问。
“走吧,要迟到了。”爸爸说,“你该上学校了作业完成了吗?”
“我没有背书,因为我不喜欢。”
“必须要好好学,每一个小孩都要去学校……” 。
香草很伤心,感觉自己没人疼了。说“为什么呢?”
“学本领呀。”
“如果一个小孩在别的地方也能学到本领,那会不会更好呢?”
爸爸还来不及回答,香草又说:“我梦见自己吸了花香,变成圆圆的气球。”
爸爸把香草送到学校,看着她走进学校大门。
香草学着气球飘的模样走进教室,她的同桌小牛看见她后就说:“神气什么!”
小牛常常生香草的闷气,别人都说香草和男孩一样勇敢,他听了很受不了的。这时他看见从天花板上垂吊下来一只大蜘蛛,就拿过来往香草鼻尖面前送,说:“吓死你。”
香草用手接着蜘蛛,还和蜘蛛说话呢:“小东西,你一点都不可怕,还很可爱呀。你认识小花园国里的蜘蛛吧,我在那里种出了一棵会跳舞的向日葵。去做客吧,那里的蜘蛛都是好样的,吐起丝来又粘又结实,粘在虫脚上。蚊子就被五花大绑了。小花园国里有一只蜘蛛大王,**能吃掉二十多只蚊子。”
“真有你的,香草!”有人用一个惊喜的感叹词来接话了,她叫对对,姓吴,是一个漂亮的女孩,长着深棕色的眼睛,樱桃小嘴,平时喜欢戴红帽子,*热的夏天就戴红色的凉帽。
在香草眼里,对对是很奇怪的,心里想忧伤的事情,立马就能哗哗地流出眼泪来。她记得教音乐黄老师说,这样的女孩去当演员*好。
对对和香草是邻居,她们相处得可以,对对很佩服香草的大胆,说她是一个假小子。
小牛说:“可是她在说谎,说她种的向日葵跳舞了。”
“那棵向日葵就是会跳舞的。“
“让它跳给我看看。哼,雌老虎,说谎不打草稿。”
“你再说一遍。”
小牛说:“不高兴说了。“他是很要面子的,看见香草狠狠地瞪着他,心里是发憷的,不敢惹怒香草,但是他不想承认同桌是很不好惹的,所以就说,他不想听香草的指挥,因为她是很凶的女孩,有一点凶的女孩就是雌老虎,不凶的女孩才是小绵羊。
“你是纸老虎。“香草说。
小牛很生气,他不服,男孩怎么能败给女孩呢,他又爆发了。后来陈老师走进教室时,就听见小牛和香草在为这件事情吵闹不休,互不相让,小牛说,“说谎大王。”
“冤枉好人。”
“说谎大王。”
“冤枉好人。”
陈老师听了他们的对话,说:“怎么了?都停下来。”
小牛说:“她说有一棵向日葵会跳舞。“
香草解释说:“陈老师,我的向日葵真的会跳向阳舞。我试过的。为了证实了这一切。放学后,您和我一起去看看吧。”
“好吧,放学后让对对跟你一起去看,请她把看到的一切告诉我们大家。”
后来,陈老师让香草背书,背的就是《花儿一朵朵》,香草问:“能唱出来吗?”
“什么?”陈老师说。
“这可不是上音乐课。”小牛插嘴说。
香草可以唱出这篇课文来了,但要是一句一句地背,在这一句和后一句之间会有点结结巴巴的,因为她要先在心里唱一遍,然后背出来。
“每一种花儿,都有出众的地方……花儿,花儿,你芬芳的花瓣多美丽……花儿,花儿,一起舞蹈多快乐……”
陈老师一个劲地摇头,说:“什么跳舞蹈?乱七八糟的,书里没有这一句的。”
“花儿,花儿,拉着我的手来歌唱吧……”
“好了,以后要背背熟呀。”陈老师说。
香草很难过,但是她还是幻想着,只要陈老师知道她种出了会跳舞的向日葵,明天一定会对她露出笑脸的。
小说(二) 事不如人愿
放学后,香草一溜小跑着,朝着她的小花园国走去,那里有一棵很特别的向日葵,它居然会跳舞。
香草大声唱歌,向日葵跳舞了。
她又试了无数次,只要给它唱歌,大声地由衷地唱,不管是唱“背书歌”还是别的,或者给它听收音机里好听的歌曲,它都听得很入神,然后摇曳着细细的腰肢,随着音乐的节律,矜持地转动着它的圆圆的花盘,有几次它不喜欢端架子,音乐没响,它就朝着夕阳跳起转身舞来,好象心里就藏着歌。
香草四处找,可惜对对不在跟前,对对走路是带着有舞蹈动作的,所以和香草不同,不会走得一阵风似的快。这时,香草看见有一个高高的男子走进春水坊,好象是过路的陌生人,他站着东看西看,她马上向他招手,说:“叔叔。”
她把好消息告诉了这个她不认识的叔叔,叔叔看了香草一眼,应声说,“哦,我看到了”。
“也许,很多植物都爱跳舞,只是它们没有学会呢。”香草继续和他攀谈说。
“哦”。叔叔又说。
“等这向日葵结了籽,就可以到处去种,全世界都有会跳舞的花多好,说不定每个孩子都分到一朵。”香草说。
可是那个叔叔在春水坊转了一圈后就离开了,已经走得没有影子了。
这时香草的弟弟香晏直奔过来了,急迫地把收音机按住,旋钮一下子转到戏曲节目上,那里正在播出上海地方的独脚戏,不知是哪个滑稽演员,正用夸张的语调一遍遍地在叫:“妙根笃爷”。
收音机里面叫一遍,“妙根笃爷”,香晏就咯咯地笑两声,在嘴里回味着说:“妙根笃爷。”
“难听呀,好难听。”香草说。
“好听呀,就是好听,”香晏辩解着,一边把两只小手搭在头顶,很搞笑地做出怪兽的样子,嘴里还说着:“妙根笃爷……”
香草都烦死了,可对他没有办法,因为他以为这样她会喜欢他的。
好一会,对对才姗姗而来,她一来香晏就收敛了很多,这个小人儿也喜欢在漂亮的小姐姐面前彬彬有礼,不要失礼。
对对到了小花园国跟前,有点心神不定,仰头看看她家的小阳台。她家是住在三楼的,三楼有好几个向阳的窗子,全家人都可以从窗前俯视整个花园,但她的爷爷请工匠把中间的窗子改成落地的,加做了一只小阳台,是用镂花的铁护栏做成的,往外探出了两只脚的地方,他爱站在小阳台上,就像悬挂在那里的人。
二楼的几户人家,窗户也都朝着合用的小花园开,人家没有大兴土木,去做那种往外挑出来的小阳台。
香草家是住在底楼的,窗子不是正面朝阳开的,位置有点偏西。正西面有着一棵高大秀丽的玉兰树,葱郁的枝叶正好为她家遮住了西面阳光的直射。
她设在自家*中间,也是*大的窗子底下的小花园国比较温润,长着很多绿色的不知名的野花野草,都是它们自己长起来的,很好看的呢,它们有的像小葱那样直直地蹿起来,有的小心地弯弯着的,所以香草舍不得拔掉它们。她还种了5棵美丽婀娜的向日葵,小花园国犹如一个绿色的小小原野。
只有中间那棵*灵秀的向日葵会跳舞,它也*高大。
对对来了后,她们一起唱歌,跳舞,可是无论她们唱什么好听的歌,那棵向日葵就是不愿意再跳舞了。
“我有办法。”香草并不气馁,她把收音机从香晏手里拿来,抱在窗台上,她平时喜欢趴在窗台上和窗台下的那几棵向日葵说话的。那窗台也很好,在窗台前仰起脸来看天空,不会耀眼睛的。
可是这天傍晚,香草播放女高音唱歌,也放舞曲,它都不跳舞。
“哎呀,哎呀。”对对说,“稀奇,真稀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