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文字和历史上的“左”和“右”
左边就是“拇指在右边的地方”——谁不知道这句谚语呢?但是,它真能作为我们孩提时代的指南针吗?真的能够帮助我们一劳永逸地分清楚左右吗?对我而言并非如此。
这个谚语是可疑的,其实,左或者右往往是由观察者的位置决定的。有关这一点,我们可以从人们如何描述一尊雕像的位置来说明。一个人说米开朗琪罗的圣母像望向右边,另一个人则认为她在向左看。事实上他们两人都是正确的,面对着雕像的人,他看到圣母像望向左边,而从雕像侧面观察的入则看到圣母的目光朝向右边。
同样的情况也常常出现在日常生活中:大衣究竟是挂在门的左边还是右边?答日:当人们向门外走时,它挂在右边;而当人们朝���里走时,它则在左边。也许情况相反。
因此,**的左和右本来就不存在。左和右的存在是一种社会活动,而非一种自然现象,它是纯粹的思想产物、虚构的概念,往往取决于一个标准的参照方向,譬如视线、行驶方向、河水的流向、道路方向,它们是定位和找路的辅助工具。
如果把世界反过来,人们也可以这样认为:“左边就是‘拇指在左边的地方’——右边就是‘拇指在右边的地方’。”
从文字上看
既然万物都有其两面性,作为方向指针的右和左根本不存在——那么究竟哪一面才是正确的呢?带着这个问题,我们来查阅有关词典。
从字源发展史来看,“向右”(rechts)这个词和“正确的”(recht)、“对的”(richtig)密切相关。它来自古高地德语和中古高地德语中的词“reht”,确切地说,来自日耳曼语的“retha”(意为“右边”、“直的”和“正确的”)。它还与印度日耳曼语的“re9”(意为“操纵”、“对准”、“领导”),以及拉丁语的“regere”(意为“管理”)等词相近。联想到今天的社会环境,谁是统治者就毋庸置疑了——那就是右撇子。
而“向左”(1inks)这个词的情况则完全不同。在古高地德语中,有一个表示左手的名词“lenka”。形容词“link”或者“lenca”则是从中古高地德语才开始为人们所熟知的。这两个词与古瑞典语中的“link”相同,其词义相当于“跛的”。新瑞典语中的“linka”代表“跛足行走”和“蹒跚而行”,而“slinke”则表示“踉跄”、“哆嗦”、“跛行”。“link”一方面是“recht”的反义词,另一方面它也具有“笨拙”和“迟钝”的含义,并且在15世纪出现了“笨手笨脚的”(1inkisch)这个词,从这时起也有了副词“左”(1inks)。英语中的“left”除了表示向左之外,还有“瘸”和“无力”的意思。这同样适用于法语词“gauche”,这个词同时还代表“摇晃不定的”。
这两个词的发展历史显示出,“向左”(1inkS)无一例外地使人联想到一些负面和消极的东西,相反,“向右”(rechts)则总是跟一些正面积极的事物联系在一起。
从俗语上看
同样,在众多民间俗语和谚语中,一般情况下,向右和向左分别代表着褒义和贬义,这一点十分明显。譬如人们如果说“一个人有两只左手”(Jemand hat zweilinke Hdnde),便是暗指此人笨手笨脚。当然,这种说法肯定是右撇子发明的。
当我们认为一个人的人生道路正确时常常会说“他正处于‘右边的(正确的)’道路上”(Er befinder sich auf dem“rechten”Weg)。
我们都试图使自己出色地“应付自如”(“zu—recht”kommen)。
被某人“视而不见”(“links liegen”lassen)并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见到一个闷闷不乐的人,我们会问他早上是否“用左脚站起来”(mit dem linken FuDaufgestanden sein,意指大清早就情绪不佳)。“从左边来的”姐妹或者兄弟,意指一个非婚生的异父(或异母)姐妹或者异父(或异母)兄弟。
不少迷信的人在看到一只黑猫从左边横穿道路时,还是将这视为噩兆。下列常用生语表明,带有左(link)的词,常常是否定成贬义的:
与此相反,带有“右”(recht)的词,则多用于积极正面的含义和构词中:
《圣经》和大教堂中的左和右
在基督教发展的漫长历史中,“左”和“右”这两个概念也都被赋予了特殊的含义。
基督教对“左”和“右”的褒贬态度首先出现在《圣经•新约》的一些段落里——在《马太福音》中这样写道:“他把绵羊安置在右边,山羊在左边。于是,王要向那右边的说:‘你们这蒙我父赐福的,可来承受那创世以来为你们所预备的国。’……王又要向那左边的说:‘你们这被诅咒的人,离开我,进入那为魔鬼和他的使者所预备的永火里去!’”(《(马太福音》第25章,33—35,41)在这里,右边被视为好的和正确的一边,那里理所当然地站着圣子。耶稣是这样说的:“后来你们要看见人子坐在那权能者的右边,驾着天上的云降临。”(《马太福音》第26章,64)然而,在圣经中的这种唯右独尊的模式也并没有前后一致地保持到底。人们也找到了一段将“左”和“右”相提并论的话:“耶稣说:‘我所喝的杯,你们必要喝;只是坐在我的左右,不是我可以赐的,乃是我父为谁预备的,就赐给谁。’”(《马太福音》第20章,23)
这些章节,一部分在《旧约》中已经出现过,而《新约》引用了.下来。产生了这样的习俗,即直到今天,右侧仍被当做**,因为根据《圣经》,力量和成功总以某种方式和“右”联系在一起。
二战期间曾有这样一段逸事:罗斯福总统和丘吉尔首相拜访沙特阿拉伯萨乌德国王(Ibn Saud,1876-1953,沙特阿拉伯的建国者),并按照礼节彼此交换了礼物。丘吉尔带给东道主的礼物是一辆带防弹装置的劳斯莱斯轿车。这件礼物既**又摩登,国王深表欢心。然而在这之后,国王始终一•次也没有用过这辆车。
这是为什么呢?原来这辆车像所有的英国车一样,其方向盘位于右边,这就意味着国王不得不坐在司机的左边。这种情形在一个以右为尊的世界里是无法想象的。萨乌德国王失望地将这件珍品送给了兄弟阿卜杜拉——他的兄弟似乎对此并不十分在意。
这件事可以说是英国的一个一级外交失误,如果丘吉尔事先用一点儿时间来思考一下,这种错误本是可以避免的。
为什么基督教将右看做是积极的,而将左看做是消极的呢?其中一种解释是这样的:如果我们仔细观察基督教堂的建筑方式——从建筑学的角度——就会发现教堂是朝着东方——太阳升起的方向而建的。清晨礼拜时,阳光透过教堂圣坛的窗户,将整个教堂照亮,教徒在神圣的光芒笼罩下,虔诚地祈祷。善男信女们面向东方,背向西方,右边是南方,左边是北方——太阳永远不会出现在北边,所以,左边便是阴暗的一面。
中世纪时期,许多教堂入口都有所谓的“提帕农”(Tympanon,拱圈与拉梁之间的拱形部分),这一部分也是根据以右为尊的原则建造的。位于大门上方的这个拱形部分刻满了神的故事,向来访者传播宗教精神。无论是在夏特儿、巴黎、斯特拉斯堡、科隆、弗莱堡、克吕尼,还是在第戎,所有教堂的“提帕农”石刻所描绘的审判场面,坏人总是被塑在左边,好人则站在右边。它象征着坏人跪在阴面,好人站在阳面,坏人在黑暗里,好人则在光明中。
需要说明一点,这样的象征布局,起初的时候,并没有和“左”“右”建立直接的联系,人们本来只是根据方向——北方和南方——来确定的,起决定性作用的是光线和阴影。而*根本的原因则是教堂大门的朝向。“提帕农”的布局有十分严格的规定,每一个“提帕农”都必须有一个犯人被钉上十字架的场景。从观察者的角度看,和耶稣一起被钉上十字架的那位好犯人被塑造在了右边——也就是阳光普照的南半侧,那位坏犯人则位于耶稣的左边——也就是阴暗的北半侧。 (请注意:从观察者的角度看!)
这些石刻的“提帕农”后来成为基督教绘画的范本,画家们保留了其基本布局。在许多**的殉难图上,从观察者的角度看,好犯人一般位于耶稣的右边,而坏犯人则在其左边。作为教堂圣坛的装饰,这些画的结构往往与教堂的总体结构方向相对应。然而今天这些画被悬挂在了博物馆的墙上,其南北准则也就无法遵循了,人们只能说“左”道“右”。于是,伴随着宗教意识的传递,人们便慢慢地将左手倾向与盗窃、说谎等犯罪行为联系在一起了。在右手倾向的统治地位的确立过程中,基督教的传播至少起到了一种推波助澜的作用。千奇百怪的“左”、“右”传闻围绕“左”和“右”有许多迷信的说法,譬如一些人如果患了感冒,就认为只要在自己左脚穿的袜子上闻三下,就可以痊愈——只可惜袜子并不会许诺康复的日期。“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是中国传统的说法,而在欧洲许多地方情况要复杂得多。如果眼睛发痒,不仅关系到哪只眼睛,而且还涉及发痒的时间。如果左眼在下午饱受瘙痒之扰,那么就会遇到令人高兴的事;而同样的时间,右眼发痒的话,情况便恰恰相反——会遇到令人不快的事情。但如果发生在上午,一切则都要倒过来,左眼发痒就会见到不快之事,而右眼发痒会见到高兴的事——如此复杂,恐怕要找一位萨满巫师才能搞清楚。
类似的荒唐说法也体现在宣誓上,很多人在起誓的时候言不由衷,同时又害怕到时候遭到上帝的惩罚,于是,对于如何起假誓而不受惩罚,流传着五花八门的说法。有一种说法是:只要在宣誓过程中将左手放在裤兜里即可;另有说法称:用左手触摸外套上的一颗扣子即可。为了防范这样的行为,一些地方要求人们必须用左手发誓,另外一些地区规定如果发现左手有可疑的动作,便宣布宣誓无效。
许多类似的荒唐传闻在今天依然有其影响,譬如有些人便认定左撇子比右撇子有着更强的犯罪倾向。然而事实上,关于左撇子和右撇子谁的犯罪比例更高,至今还没有认真研究。
在爱情和男女关系上,也有许多关于左撇子的稀奇古怪的说法,这些说法带有明显的偏见,而且十分荒诞。譬如在一些宗教中,左手被认为是不洁之手,也是性爱游戏之手。这种观点根本无法得到证明,充其量与一些地方的卫生习惯有关,一般是那些早餐前无法用流动水洗手的地方。性是非常私密的事情,我们无法想象哪个地方会明文规定在性事中双手的分工。
作为左撇子,我们高兴地看到,理性主义向我们张开了怀抱,许多对左撇子的不公正的荒唐说法在今天已经被人们丢弃了。
然而比以上内容更有趣、更有意义的是:左撇子究竟是什么,其特征是什么,他们和右撇子的区别在哪里?
第2章 左撇子是什么
虽然我用左手写字,但是没人能在初见我时就认出我是左撇子。无论在银行、邮局、加油站、餐馆,在所有需要签字的地方,我都以右撇子的形象出现;对别人表示欢迎时,我会向人们伸出右手;我开的是一辆右撇子汽车……只有那些经常与我一起泡酒吧的人才会偶然发现:我的啤酒杯和葡萄酒杯会经常偷偷跑到左边;他们会吃惊地看着我灵巧地用左手涂抹面包;与我面对面坐着的吸烟者也许会发现,烟灰缸无论在他那边,还是在我这边,都会放在“正确”的手前。
从字面上就能得知,左撇子是一个用左手做事的人,其他人则通常用右手做事。因此,如果观察仔细的话,人们很容易分辨出一个人是否是左撇子。
现在我们似乎知道什么是左撇子了,问题就这样解决了吗?事实却并非如此简单。
“左撇子”虽然是一种从表面就可以观察到的现象,但这现象背后却还隐藏着很多复杂的内容。
各种研究表明,左手倾向代表着一种特定的人类类型。与右撇子相比,左撇子具有另外一种感觉系统和完全不同的思维模式,并由此发展出完全不同的性格特征。
在右撇子的世界中,左撇子常常显得不太灵活;民间俗语中,各种各样不良的评语,如不可靠、不正直,也常常被强加于左撇子。对左撇子来说,社会的歧视,远比生活的不便更加让他们痛苦。
更令他们伤心的是(这依然是左撇子的控诉),很多的脑研究者和心理学家也为这些看法推波助澜,他们草率地断言:左撇子更容易患上酒精中毒、哮喘、花粉热、糖尿病等病,更容易失眠、自杀、犯罪甚至低能。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世界上的左撇子岂不是会越来越少?显而易见,左撇子如果真的同时有了这些毛病,肯定是活不成了。如果这样还有人能活下来的话,那可是一个真正的奇迹了。
但事实上,左撇子在今天的出现和一百年前、一千年前或者一万年前相比,看起来既不多也不少。如果这些不是奇迹的话,我们只能从中得出这样的结论:人们给左撇子描绘的画像并没有参照真实的情况,或者说是有意地歪曲了,而实际上,左撇子只是和右撇子一样生活在地球上的一群普通人。
真实的情况应该是:世上存在着左撇子,也存在着右撇子,他们共同存在,互不相同。起决定作用的是大脑——人类*重要的控制和感觉器官。
“左”或“右”的决定器官——脑
脑是**神经系统的一部分,脊椎动物的脑位于头骨中。人类的脑是一个团状物,由粉红和灰色相间的组织组成,重约1300克。人脑由神经细胞组成,大约有100亿个,它们互相链接在一起,共同完成所有的思维功能。
除了神经细胞(神经原),脑还包含有神经胶质细胞、血管和析出物质的器官。人类绝大部分生命功能,例如运动、睡眠、饥饿、口渴等,都由脑控制。脑几乎是人类所有生命功能的控制**,没有它,人就不可能生存。人类所有的感受,例如喜爱、憎恨、恐惧、愉悦和哀伤等,也都由这里产生。除此之外,身体其他部分的神经信息和从外部环境中传来的大量信号,也都由脑集中接收和处理。
观察脑的外部结构,人们会发现,脑由三个部分组成:大脑、小脑和脑干,它们彼此紧密地联结在一起。
脑干位于大脑和脊髓之间,包括位于中脑、脑桥和延髓之间的一切组织。在人的胚胎发育过程中,脑干主要从前脑、中脑和菱脑中形成。脑不仅由头骨很好地保护着,而且还被三个膜层,即多层脑膜包围着。多层脑膜的外层被称之为硬脑膜,表面光泽很好,有良好的抵抗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