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也不争春
人家都说有丑男无丑女,女的好歹打扮打扮就能看得过去眼儿,可现在女的对自己越来越苛刻,幸亏一个人就一张脸,这要跟魔方似的有好几面还不得忙乎死。流行靳羽西那会儿,哪个女的都跟演员似的,长得好坏根本看不出来,全是戏装扮相。眼皮的颜色随衣服走,一人脸上一块怀春的桃红,面积大小不一样而已。那时候我才知道讲究人洗脸不能拿手或者毛巾直接胡噜,要用洗面海绵,脸干净了还得用各号刷子往脸上刷色,跟装修似的。当赵文雯跟疯子似的一套一套买“靳羽西”的时候我还素面朝天呢,因为我经常说不化妆是因为自己长得好,其实我是不会化妆,而且觉得每天出门跟装修似的太麻烦。
当赵文雯描眉打脸长达半年之久,我也动了让自己苦争春的念头,电视购物里一边教你化妆一边推销自己的产品,我看了一期,跟里面学着买了一瓶具有魔幻效果的睫毛膏,反正也不贵。对着镜子拿小刷子往睫毛上一蹭,嚯,效果还真不错,当时就跟拔丝山药似的,好多根儿黑丝顺着睫毛就被带起来了,可你倒是断啊,那东西还挺有韧性,你拽多远人家能拉多长。我一边照镜子一边想,就凭我这睫毛,演封神榜都不用参加海选。这回想���眼镜是不行了,一忽闪再把镜片刮坏了,只能想其他撤,比如把望远镜改装,镜片换成近视镜的,到哪儿看东西手搭凉棚不管用的话,就直接举望远镜。
我把赵文雯喊来看我的魔幻睫毛,她一会儿就受不了了,自己捂着眼睛装瞎子,在我强烈追问下,她说眼晕,因为我总故意把眼睛一眨一眨显得很无知,其实我倒没想总眨眼,我的眼皮跟举重运动员似的,你想啊,一个眼皮能有多大劲儿啊,眨眼已经算重活了,还扛着许多假睫毛。
后来听说有嫁接睫毛的,我始终想不通,这又不是两根绳子,不够长俩系一块就行,难道还得跟柿子树似的,嫁接完了能长黑枣?正在我满脸疑惑的时候,赵文雯走了,临走她很职业地翻了我的眼皮看了看,说:“你睫毛也不短啊。你鬼缠身呢,非跟睫毛过不去?”
好在鬼缠身的不止我一个,转天某位有爱心的朋友就给我拿来了她的睫毛膏,并兴师动众地拉了两个陌生女人一起给我评判。我就在大家的肯定和鼓励下,把跟我们家马桶刷长得差不多的小刷子伸进瓶子里,使劲粘!反正也不是我花钱买的。臭油般黏乎乎的黑膏状物体又被蹭在我天然的睫毛上。她们都啧啧称叹。我一打量,好么,伸出来的睫毛全一边长,跟排笔赛(似)的,以往的纤细型变成粗壮型,无论近看还是远看,眼皮上都像被插着好多小黑棍儿。有一个女人赞叹道:“嗯,眼睛型一下就出来了,目光都显得深遂了。”上眼皮这样也就罢了,居然轮到下眼皮时也这效果,气得我一闭眼,我这口深呼吸还没喘过来呢,就觉得眼皮不得劲儿,再想睁,是睁不开了,全沾住了,还倍儿结实。我也不敢用手愣扒,万一再把我那不多的睫毛给带下去怎么办?
耳朵里开始听见众人一阵骚乱,一会儿一块湿漉漉的热毛巾捂我眼睛上了,擦来擦去,终于让眼皮松动,稍微能露个缝了,我用小眯眯眼看了一下脸盆,那一盆黑水,跟写了多少大字似的。再一眼镜子,我脸上也流着黑水儿,整个一女包公。
*后,我决定放弃化妆,出门抹点儿防晒霜得了。我很大方地把那瓶魔幻睫毛膏送给提供“排笔”的女人了。知道这件事将会成为赵文雯到处败坏我的话把儿,因为我一周后就发现她把MSN上的签名改为:“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叫”。气死我了!
给车当孙子
流行丢自行车那会儿,我们家一星期丢了三辆,后来我又买了一辆旧车,到哪儿都跟狗似的,专找小树木墩子铁栅栏等能戳得住的东西,大铁链子绕好几圈儿,结果事实证明自行车只要不跟自己锁一块儿,一准丢。后来,我想明白了,自行车太好偷,身上安不了报警器,就算有人拿大斧子把锁砸了,它也不会吭声。这城里也不让骑牲口上班,于是就动了买“大笛笛”的念头,再小也算机动车,不是砸了锁头就能偷走的。
拿了折子就奔卖车的地儿去了,不能划价,也不卖挑,再说那么大东西就算让挑咱也不会,所以买车的过程比买菜麻利多了,踩着油门儿就往家开,心想这可安生了。好么,这安生的劲儿有点大了,没一星期我心就开始哆嗦,先是汽油没几天就涨,说得跟国际油价接轨,可眼瞅着老外那都落钱了,咱这还没动静,一打听才知道咱这地界儿油价买涨不买落。每天一堵车我眼睛就一个劲儿瞅油表,**一格油,一百块钱扔进去烧不了三天。你还别算那些保养、保险、养路费、验车、验本儿、修车之类的花销,光洗车就不少钱,马路上也不哪来那么多臭油,时不时溅一车,不擦显得脏,想擦,拿钱,没五十你都别张嘴。
日常消费倒可以忍受,反正马路上那么多车,自己愿意往火坑里跳的倒霉蛋儿多了,可飞来横祸要落你身上可就窝火了。前几天在路口等红灯,一辆津D牌照的车居然在车堆儿里调头,而且*牛的是只看前面不看后视镜,眼瞅车屁股离我的车越来越近,我赶紧按喇叭,可那人就跟聋子似的,倒得劲儿劲儿的,那还有好吗,我也动不了。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把车撞在我车门上,门瘪了,我出都出不来。我们跟抢答似的,纷纷拿起电话打110,可100说责任清晰不用出警,让自己去交通大队。撞我的人心态特别好,出来就庆幸地说:“我的车上了全险,咱等保险公司的吧。”几个小时中,没有道歉,没有内疚,有的就是等待,撞人的主儿跟大爷似的,被撞的倒像孙子,等着保险公司的给小钱儿。干耗一上午,保险公司的人跟皇上出宫似的,到了看一眼车,弄个数码相机照了几张相片,上眼皮一搭下眼皮:四百。我说修车这点钱肯定不够,人家说,你要不服可以申请物价局的评估,那样不知道得耗多少日子。话里话外赶紧拿钱走人,别无理取闹。我那个窝火啊,可没辙,警察不管就让你们“私了”。
车简直就是个累赘,你不撞人别人撞你,停车稍微不自信,没准儿被摄录,二百块钱就没了。赶上不认识路可麻烦了,别想像自行车一样一支脚蹬子,这人不知道问那人,禁行路就是打开口的陷阱,一不小心进去又二百。
我现在没急事干脆不开车了,花一块五坐上大公共哪儿都能去,不但93号油省了,还能在公共汽车里眯个觉。私家车跟个老虎机似的,不但自己越来越不值钱,还吃钱如同吃草,而且喂多少都没饱的时候,真让人发愁。
现在我**庆幸的是我们小区物业卷款走了,虽然损失了一年多的物业费,但车位没人收钱了,只要早回家准能落上个放车的地儿。为了占车位上班得比坐公共汽车的早仨小时。我想好了,但凡哪天物业又回来了,我干脆把车卖了,跟着它整天提心吊胆,都快落毛病了。
到底谁玩谁
对冯冬笋而言从厕所出来之前洗手成了仪式,他始终认为手挺干净的,洗手是为了做给别人看,这种行为本身很商务,其实骨子里他觉得根本没必要,而且跟我说了好多次。我始终避免跟他一起吃饭,要不他每次去完厕所就跟魔术师似的在我眼前伸着俩手,手指头 一个跟一个都离老远,正面反面反面正面晃来晃去,一个劲儿说:“看我又洗手了,我手本来就挺干净的。你看看。”我瞅着他老大不小假天真的劲儿就想反刍。
估计那天他签了一个不小的单,激动地自己跑厕所洗手去了,顺便还胡撸了一把脸,结果手机从上衣口袋一跃而出,直接掉手盆里了,连泡都没冒。这手机平时被他攥着不知道沾了多少油,冯冬笋一捞一打滑,就差下网了。质量再好的手机也没一款“会水”的,老冯是生意人,没老婆都行就是不能没手机。我们俩冤家路窄,居然在大马路上撞见,被他挟持着去买手机。
我们刚把肚子靠在柜台上,想以一个舒服的姿势欣赏那些机器,售货员特洋溢地来了:“今年流行智能手机,商务人士现在都用,很适合您。”冯冬笋低着头倍儿陶醉地笑,他知道售货员说的不是我,我这素质的用个八百来块钱的低端手机都算显摆了。他猛然抬起脸用无知的眼神眺望着眼跟前的揪着一抓鬏的女售货员:“麻烦您给我**几款,好吗?”多假呀,机器都在我们眼皮底下摆着呢,他非让人家一个一个掏出来,都是塑料模型,他还假模假式地在手里颠,在耳朵上听,弄得像配眼镜,特别欲擒故纵。
我不太懂高科技,张嘴问了句有什么智能,就让人家给我堵回来了,“你用过电脑吗?电脑能干吗这手机就能干吗。”可我想冯冬笋平时根本就不用电脑,买个这么**的东西不受罪吗?就特拿自己不当外人地说了句“买两千块钱左右的得了”,谁知道冯冬笋上厕所洗手的劲儿又来了,把脑袋一歪:“还是买好点儿的吧。玩嘛。”售货员小抓鬏一甩,估计打过了阳历年就没遇到这么不走脑子的主儿,立刻热情高涨,大哥长大哥短中间还喊了我声嫂子,我都快把她柜台给砸了。
不就买手机吗,又不花我的钱。不管分辨率,咱只要大屏幕(可惜人家手机不出32吋的),一个巴掌能捂住就不叫智能,咱只买大脸盘的,分量还得重,扔出去能防身。得带手写,一个成功男士拿着铅笔头儿在大屏幕上划拉总显得比那些靠活动大拇指的高层次,这是没出毛笔的,要有,一准买!甭管中国移动嘛规定,无线上网咱要能支持CLASS 10的,CLASS嘛意思不用管,反正数小的,咱看不上。40和弦算什么,必须要64和弦以上的,咱得用这东西看电影听音乐,弦少了不行。待机时间怎么也得奔二百小时去的,傻等,还得心甘情愿充满激情。别管干嘛不干嘛,得支持多种扩展卡,往里塞软件用得上,商务人士哪有几个手机里没软件的,得随时从怀里掏出来看看大盘走势什么的。一开机就得带操作口令的,捎带输点函数什么的才**呢,抓这么个手机赶下雨天往外跑都得穿西服戴墨镜,跟骇客帝国似的。
经我这么一分析,小抓鬏手里就剩一款五千多的了,真够买一台电脑了。小抓鬏说:“这是一个可以工作在全球WCDMA(3G)、EDGE(2.75G)、GPRS(2.5G)等网络环境下的智能手机。”冯冬笋能去的城市*多五个,他又不是章子怡哪辈子能跑全球啊,而且这厮毫无生活情趣,整天守着电视看“超市大赢家”,就他那点心胸,还不如存车处大,现在居然拿着手机开始要放眼全世界了,也不嫌烧得慌。当然,这些话我光想来着,我琢磨的工夫人家让服务员把票开了。
冯冬笋是个不存财的主儿,拎着手机盒子我们就去了他办公室,跟白捡的手机似的,俩人抢着把玩。他嘬着牙花子一个劲儿赞美,外观好看,电话本够智能,短信无限存储,还有热插拔的扩展卡,播放视频、MP3,就跟他什么都懂一样,其实又把小抓鬏的话背了一遍,脑子好全体现在记闲白儿上了。
我后来给那厮打电话,他始终关机,一点儿也不商务,特没职业道德。后来终于有**冯冬笋冒出来了,我打算玩玩他的智能手机,再学习学习什么叫蓝牙,什么叫移动办公室。可冯冬笋掏出一个跟我那手机差不多的便宜货,拿手指头把手机在桌子上扒拉得直转,表现出一个上不了大台面的商务人士的低级趣味,我问:“咱那小电脑呢?”他说:“我早给退了。那么大一个屏幕,用着用着就没电了,也不知道我的电池是不是给掉包了,待机时间还说二百小时,估计多写了俩零,随时死机。我也现代化点儿,往手机里塞了一些软件,结果每次打开工具表都慢得跟死机一样。软件大多是英文的,我头都大了,用个手机还得问同事单词。听个MP3,它倒是能放**,可标配那个耳机放出来的哪是音乐啊,听调频收音机还有噪感。再看个MTV吧,一会儿一迟钝,一会儿一卡壳。想上街拍美女,那个快门声还消不了,据说想消音还得装特殊软件。我疯了。”
事实证明凡是具备智能的,都不是好惹的,比如咬人的狗,抓人的猫,絮絮叨叨的女人。手机具备智能,就是跟你比智商的,你还想玩它,它一早把你先玩了。
别拿我当有钱人
忽一日,手机狂响,号码陌生。一接,电话那边是一个女的,倒是挺客气,直接自报家门,说自己是什么高尔夫俱乐部的,问我平时打不打高尔夫。我一听心里就来气,问她我手机号哪来的,人家笑嘻嘻地说是他们那信息部提供的,我站在楼下一边把自行车铁链子往水管子上拴一边态度温和地问:“你们信息部提供电话的时候没告你我什么**的?你也不扫听一下我打得起高尔夫吗?”人家也不急,还有问有答:“那您身边有人打高尔夫吗?我们有体验活动,您帮我**几个人也行。”我心里这个气啊,直接告诉她:“我跟我身边的人打羽毛球还得AA制呢,你那体验活动要免费并且管接送、管一顿中饭、送小礼品,我还可以考虑。”电话忽然就断了。
经常接到一些不着边际的电话,说什么楼盘开始卖了,剩*后几套让你去**,那话茬子说的跟中了五百万还不用上税似的,我心说,要有能**得起那么大别墅的钱我早搬家了,还用你提醒。还有人总找我们家固定电话,上来就说是做调查的,问我妈长途打得多不多,老太太多实在啊,拿着电话单一个月一个月给人家念,对方就一个劲儿说现在正有什么优惠活动,只要办他们的IP卡国际长途都便宜。我把电话抢过来,告对方打我爷爷那代就不认识老认,没海外关系,不想装什么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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