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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被梦魇笼罩的早晨。我正如蚕茧一般被缠绕在恐惧烦躁愤怒绝望的梦境中,突然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了。这铃声很怪,先响几下就停住了,过了一阵,又骤然响起。我感到心慌气促通身是汗,有一刻还以为是噩梦延伸到现实中来了。
我翻身爬起来,胡乱抓过电话。听筒里是个男人的声音,软而矫饰,还带着让人讨厌的喉音。他说,老朋友,还没睡醒哪?我问,你是谁?他带着笑意说,你猜猜看!我竭力控制住心跳,喘出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我在心里说,你他妈爱是谁是谁!对方又说,想不起来了?给你提个醒吧,我叫刘西,东西的西。我在脑子里翻腾了一遍,还是想不起这个刘西是什么东西。这男人在那一端吐了口痰说,这样吧,你先清醒清醒,起来刷刷牙,洗把脸,过十分钟我再打给你。他说完不等我再说话,就把电话挂断了。
我放下电话想了想,仍然想不起这人是谁。在我认识的朋友里,好像没有这种说话甜不罗嗦的人。我点燃一支烟,又愣了一阵才爬起来,一边蹲着厕所心里就有点窝火。我不喜欢被人吵醒,这样起来很难受,头总是昏昏沉沉的。
电话铃又一次想起来。我有些忍无可忍了,抓起电话冲里边说:你他妈到底有什么事?听筒里一阵沉默,只有呼呼的喘气声音。忽然,对方嘻嘻地笑着说,看来你真没想起我是谁。也别说,五年没见了吧!这不怨你,现在没人去记用不着的人啦。对方突然哈哈笑起来,笑得有些放荡。我终于想起来了,这个刘西好像是南方一家报社的记者,当初曾��采访过我,后来认识了,就整天盯住我不放,渐渐还以我的代言人自居,好像写有关我的东西成了他的专利,别人想了解一点我的情况也都要通过他。那时候我就听说,这人的人性挺差,整天像只苍蝇似的到处寻找花边新闻,专捧文艺圈的小新星,对男的蹭吃蹭喝,对女的据说也蹭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