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爱情是火现实是冰
三月的广州,天空一片碧蓝,水泥路返照着阳光的温度,气温已经升高,这本是个四季并不分明的城市,木棉鲜艳的花朵已在枝梢开得火热。
走在越秀公园的小径上,阳光穿过浓密的树叶,在我身上洒下并不规则的花影,路边一丛月季正争芳吐艳,开得美丽妖娆,偶尔三两片老去的树叶飘落,优雅从容如去赴一场盛宴。绿荫如盖,花香袭人,一切都美得让人心醉。
我本来约了飞象公司总裁林知文见面,我负责的财经版块这个月准备做林总裁的专访。但林总裁临时有事,打电话过来延后了这次采访。走出咖啡厅,无处可去的我便来到这里想清静一下。
拿出手机看时间,才九点四十分。男友申永明的公司就在越秀公园附近,想到他,我的心里涌出一些甜甜的感觉,我们已经计划年底结婚。能够把大学三年的感情一直持续下去,而且毫不褪色,并即将走进婚姻的**,并不是每对大学里的情侣都能做到的。我庆幸我的爱情一直一帆风顺,庆幸我有申永明这个善解人意又温柔体贴的男友。只要想起我们的以后,我在工作时都忍不住会悄悄地笑出声来。
本想打申永明电话看他是否有空,按了两个数字又作罢,他很忙,我们一起在为明天的美好生活奔波努力,我不愿意用我的柔情束缚了他的脚步。我们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在一起,不争这一时一刻。
还好周围的环境不错,清风微微,足以吹散我因为别人失约而引起的心情不快。
一直等到手机上的时间跳到十一点,我才步出公园,这时候回杂志社,不会让人感觉异样,我不想被同事知道我约到的人没来,也不想让背后多几许冷嘲热讽。
这个世界就这么不公平,并不是所有的努力都有等同的回报的,有些人什么事也不做闲得只能去用说别人闲话打发时间却因为身后长长的裙带或者各种理不清说不明的关系网,便可以坐享其成,而且是大成。
我选择这个时候回去,也是不想领略杨子超的口沫横飞,当然,用口沫横飞这个词夸张了些,杨子超不是个无礼的男人,从事文字工作的,再怎么样也有几分品味,充其量只是指手划脚,他*看不得下属办事没效率。
似乎这也不能怪他,我们从事的行业本来就非常具有时效性,若不是他这样的雷厉风行,凡事**,我们的杂志社又怎么能在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同行里一直****,占据着一定地位呢?
不过至今为止我还不曾真正意义上面对过他的责备,我的工作能力没有什么让他挑剔的地方。
**的车多得没有天理,出租车才走了十分钟就塞车四次,走走停停,比步行快不了多少。到人民南路时,终于彻底不动了,我催司机快点,司机顶过来一句:“小姐,我也想快,可是车没翅膀啦!”他的白话还带着潮州口音,听起来有些蹩脚,却噎得我说不出话来。
司机见半晌不动,终于也不耐烦了,走下车看了一下,回来骂骂咧咧,原来前面发生了一���小小的车祸,车追尾了,得等交警过来处理,后面所有的车都被堵着前进不得。
不知道要等多久,我决定还是下车算了,反正这里离杂志社也不远了。
追尾的两辆车是一辆宝莱和一辆帕萨特,我没有将车祸事件纳入视线,虽然这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新闻,然而我这个记者负责的是财经版,它不在我感兴趣的范畴之列。
不要说我冷血,身在广州这个快节奏的城市,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做,除了自扫门前雪,哪有时间和精力兼顾别人的瓦上霜呢?
但就在我随意扫过一眼后,却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好像半空中一个焦雷,差点将我轰晕在那里,我瞪大了眼睛,只觉得一阵晕眩,心中某个地方被刀刺般疼痛,痛得我失去思想,痛得我脑海中一片空白。
两辆车里的人都已下来,在等待交警的处理,现场有些乱。我却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我在这里,看到我的男友申永明。可是我宁愿没有看到他。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死死地瞪住申永明的手,内心抗拒着我已经知道了的答案。那份痛楚的感觉更加强烈,我站在那里摇摇晃晃,紧紧捏着手提包,好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申永明的手并没有受伤,只是放在一个人的腰上,具体地说,是一个女子的腰上。
一个男子能够把手放在一个女子腰上,而且那么自然那么亲昵,再迟钝的人也能猜到两人之间的关系。
如果是别人,那是正常的,可是为什么是申永明?这个说年底就与我结婚的男人,这个今天早上还和我深情相依情意绵绵的男人。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然而,我如何解释面前的一切?任我怎样为他开脱,怎样自欺欺人,也无法说服我自己去相信他和她只是一般关系。
那女子显然受了惊吓,脸色有些发白,从我的方位看去,她的脸部轮廓是美丽而精致的,腰很细,越发显得身材惹火。申永明没有车,那么那辆帕萨特自然是那女子的了。
申永明高大的身形和那女子娇小的体型,在外人眼中,无疑十分相配。申永明搂着她,在她耳边低声安慰,嘴唇碰到她的耳廓,耳鬓厮磨,情意绵绵;那个女子伏在他的怀里,身子瑟瑟发抖,小鸟依人。白痴才会以为他们没有特殊关系。
我呆在那里,这样的场景突如其来,让我措手不及,心中好像有一把刀在一下一下地刺,刺得血肉模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从大二和申永明交往以来,整整三年了。虽然有过争执,有过冷战,有过眼泪,有过误会,然而,我一直认为那不过是我们爱情路上绮丽的风景,我们的感情从来没有出现过裂痕。毕业后,我们一起来到广州,他先找到工作,随后我也在杂志社做了记者,每天早上同时出门去上班,**发五六条短信,下班后会给彼此电话。这样的日子虽然平淡,但爱情却一直让我感觉幸福,我以为我和他可以就这样生活下去,以后搬出租住的房子,在广州按揭买房,组成一个平凡的三口之家。
我把爱情看得如此重要,我从来没想过,当**与爱情相冲突的时候,**会凌驾于爱情之上。
但是这一刻,现实击碎了我所有的梦想,它将我的憧憬血淋淋地撕碎,铺陈在我的脚边,让我知道我多么的幼稚。
一个可以开得起帕萨特的年轻女子,凭想像也能知道她身后的财力,这财力可以让申永明少奋斗好几年。而那所谓的三年感情,见鬼去吧。这世道爱情总是不如面包。何况在申永明面前的,不只是面包,而是大餐!况且那个女子,长得不但不难看,还分外美丽妖娆。
我对自己说,不会的,不会的,申永明不是这样的人。我颤抖的手掏出手机,按错了四次才把号码拨通,我把手机贴在耳边,泪眼朦胧地透过人群看着申永明。
铃声响起的时候,他听到了,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皱了一下眉,是的,在这样近的距离,我非常清楚地看到他皱了一下眉,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
我压抑着自己不让声音颤抖,问:“你在哪里?”如果他告诉我,他就在人民南路,他坐的车追尾了,那么,不管他与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我都会选择当不知道,然后用我的柔情和努力来挽回这段岌岌可危的感情。
“欣欣,我在芳村,有事吗?”申永明对着手机说。
他的语调很自然,听不出有半点不妥。如果我不是亲眼看见,也许我真会相信他就在芳村。可是他在我面前,他的右手仍然亲密而自然地停在那个女子的腰上,温柔而缠绵。那个女子斜眼看着他,唇边有一丝高傲的冷冷的讥笑。申永明安抚地笑着,在她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我好像被当众打了一巴掌,闭上眼睛,一颗泪水滚落下来,真想走过去揭穿这个男人丑恶的嘴脸,用尽全力甩他一巴掌,然而此时全身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我双腿发软,脑海中一片空白。去了又如何呢?终是不可能收回一个男人已经远去的心,不过是让人们的眼底多几分冷漠的玩味和嘲弄。
交警来处理了,我擦去泪水,向杂志社方向走去,脚步沉重。泪水不争气地流淌着,止也止不住,为我三年的感情祭奠。
也许好友舒凡是对的,她一直看不起申永明,说他嘴唇太薄眼睛太滑一看就不是可以信任的人,对我们的感情也一向不看好。为何到今天,我才明白舒凡对我的告诫和警示?
终已晚,终已晚,爱情像个泥潭,跌进去了,抽身便难,即使能全身而退,也不复从前的洒脱从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