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女警察,大事件!
1
公元2005年年末的**下午,曼奇尼民俗饰品步行街的前、后两个出口被十几辆呼啸而至的警车包围得水泄不通。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瞧这阵势,一定是发生了重大的事情!
步行街的北门口,已经打出了商户写的“维护商户合法权益”的大型横幅。横幅下面,上百个商户,正在和数十名保安剑拔弩张地互相对峙着。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
匆匆赶来支援的分局副局长肖斌,一面指挥着年轻的民警加入人群,分隔开对峙的双方;一面安排着年龄较大的警察,去劝说几位情绪*为激动的商户。
眼见着来往的行人越聚越多,行驶的车辆也放慢了速度,主路上逐渐变得拥堵起来,还不断传来司机们一阵阵起哄般的鸣笛声、催促声。
见到前来增援的交警和陆续赶来的治安巡防员一一到位,肖斌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交警们下车之后,马上就站到了马路中间,开始疏导起了交通。治安巡防员们也在路边大声劝导着围观的人群。形势似乎开始好转。
对峙的双方看到来了这么多警察,心里似乎一下有了底。他们彼此指责着对方,从一开始的沉默对峙,逐渐转为大声的争吵���更有人开始相互拉扯、推搡,局面慢慢地在失去控制。
民警们站在人群中间,用自己的身体拼命阻挡着来自双方乱挥动的手臂,任由激动的人们推来搡去。年长的警察,反复劝说着大家,嘴里不断飞溅着白色的口沫。
“你们这里谁说了算?双方各派一个代表出来!我们一定会协同政府,给你们一个解决办法的。你们这样闹下去,是根本解决不了问题的!”分局的肖斌副局长在人群中大声喊道。
作为曼奇尼民俗饰品步行街的女片警,皇甫玉珠更是伤透了脑筋!眼下,市里正在召开重要会议,本来所里的警力就被抽调了不少,现在不但全所出动,还惊动了分局的领导。更不好办的是,这里面还有电视台的两名记者!
本来,在自己的责任区里,今年并没有大的治安案件发生,再咬牙坚持一个月,年底的工作考评就可以达到**,自己也完全可以过上一个快乐的新年了!这下可好,一群商户聚众闹事,一年来的辛苦工作全部都打了水漂。更何况,这场群体事件还是发生在重要会议期间!
皇甫玉珠越想越来气,王元所长交给她的任务是,将围堵在市场办公室门口的所有商户,全都带到派出所。
皇甫玉珠走上楼梯的时候,特意看了一下表。还好,从早晨九点市场开门到现在,刚刚过去了五个小时。不然的话,如果被“软禁”的市场工作人员,滞留的时间超过八个小时的话,此次案件的性质,可就大不一样了!
从被传唤到警车上的那一刻起,岑韬就没有低下过他高高昂着的头。他在车上一言不发,两只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死死盯住对面坐着的皇甫玉珠头上的那颗熠熠闪光的警徽。
皇甫玉珠刚刚分到屯海派出所不到一年,还远远没有修炼成“山崩于前而不形于色”的钢铁般的警察性格。此时被岑韬这么一通紧盯,自己反倒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地不断转头向车窗外看。所里人手少,即使是进行一对一的盘问,院子的墙角处,依然抱头蹲着等候传唤的黑压压的一大片人。
“姓名?”皇甫玉珠习惯性地朝着坐在对面凳子上的岑韬开始了询问。
“岑韬。”岑韬依旧死盯着皇甫玉珠头上的警徽,语气平静地回答道。
“年龄?”
“22。”
“民族?”
“布依族。”
“学历?”
“大本。”
“你以为本科很大吗?”随着问询的继续,皇甫玉珠涨红了的小脸一直都没有恢复到正常颜色,听到这里,她没好气地反问了一句。
“噢,普通本科。”岑韬为自己纠正了一下。
“知道为什么传唤你吗?”
“其实我们根本就没有错!都是因为市场老板骗了我们的钱!”
“那你们就聚众闹事?”
“不闹事他根本就不理睬我们!更不会退给我们钱!”
“经济纠纷要到人民法院去起诉,这个道理你明白吗?”
“等拿到传票的时候,他人早跑了。”
“你知不知道聚众闹事是违法行为?”
“知道,可是我不闹,我拿什么来交房租?房东老太太已经催了两回了,明天我又向谁去要吃饭的钱呢?我老家的父母,他们又拿什么来吃饭呢?这个摊位,是我们全部的家当。”
“这其中,有你带头做的事吗?”
“有,标语是我写的!”岑韬敢做敢当地回答道。
再次询问了一些大家众口一词的问题之后,皇甫玉珠对他说道:“你先老实坐着,我马上就回来。”皇甫玉珠说完,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王所,我手上是一个写标语的。您看该怎么处理他?”皇甫玉珠向一个身材矮胖,却非常壮硕的中年人请示道。
“写标语的?这早就是明令禁止的行为,也构成了事件的重要参与者,治安拘留十五天,肖局,你看呢?”王元向一旁的肖副局长征求着意见。
“皇甫,你先坐下来说说他的情况。”肖斌副局长指着身边的一把椅子,对皇甫玉珠说道。
皇甫玉珠把自己知道的导致这场争端的起因,以及岑韬向自己陈述的情况,一一对两位领导做了汇报。听完她的讲述之后,肖副局长语气平静地对王所长说:“王所,我看这次事件的主要责任人,并不是这些商户,而是市场的管理者。不过,对于这次闹事的组织者,我们还是该拘的拘!让他们在里面受受教育,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王所,你看呢?”
“我完全同意你的意见,等把这群人归好类之后,就按你说的办!”王元对肖副局长的处理意见,心悦诚服地表示了赞同。
“那您看我手头的这个人,究竟该如何处理呢?”皇甫玉珠听完之后,向自己的上司征求了一下意见。
“拘留七天。现在就把票给他,签了带走。”王元说完,从抽屉里拿出了笔和早已准备好了的拘留证,熟练地签好了之后,交给了皇甫玉珠。皇甫玉珠转身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坐在沙发角落里闷头抽烟的派出所指导员蒋彤。
再次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岑韬依旧高昂着自己的头。“这男孩可真够倔强的,就这么高抬着头,也不怕脖子发酸!”皇甫玉珠心中暗暗想道。
“不管怎么说,你们这次毕竟是扰乱了社会秩序,政府还是要对你们分别作出处罚的。你的处理决定下来了。治安拘留七天!你在本市有亲人吗?你先在这上面签个字,回头我们通知他们。”皇甫玉珠说完,把手中的拘留证按在了桌子上面。
听完了这个处理决定之后,就像所有没有和公安机关打过交道的人一样,岑韬高昂的头颅顿时低了下来。他宽阔的双肩,不停地抖动着,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等来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
见岑韬迟迟不肯动笔,皇甫玉珠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张脸。这是一张因为青春而写满了自信的面孔,只有在校园里才能见到的阳光表情还依稀地存留在这张脸上,只不过现在由于前途未卜的恐惧,他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健康颀长的身躯,也因为突如其来的打击,微微的向下弯曲。皇甫玉珠的心中不由暗暗地叹了口气。
“说吧,在本市有没有亲人?或者朋友也行,告诉我他们的联系方法。”皇甫玉珠放缓了语气说道。
“没有!我一个也没有。”岑韬此时伤心和委屈交织在了一起,痛苦地流下了眼泪。
“这怎么可能呢?真的一个都没有?”皇甫玉珠心软了下来。
“真的!”岑韬声音小得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
“这样吧,结果已经是改变不了的了,既然自己做错了事情,就要勇于承担。你先把字给签了,到里边好好反省一下自己,这对你的将来有好处。”
“到了看守所,还能有什么好处?”岑韬骄傲的性格又开始倔强了起来。签完字之后,皇甫玉珠掏出了手铐,静等着岑韬自己伸出手来。
岑韬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口袋,问道: “我能把它交给你吗?”“什么东西?”皇甫玉珠不解地问道。“市场摊位的钥匙,麻烦你回头帮我把门给锁上。谢谢你了!”岑韬说完,掏出了钥匙,然后伸出了双手,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在送拘留所的路上,皇甫玉珠问岑韬:“拘留期间的费用有人出吗?”“什么?这也要花钱吗?”岑韬一脸惊讶地问道。“你以为这是去度假吗?这是政府要你去接受教育!”皇甫玉珠感叹着眼前这个天真的大男孩。
“我口袋里只有几块钱了。”岑韬说完,再一次闭上了眼睛,并且深深地垂下了头。“好了,你放心去吧。有什么事情,等你出来之后再说。”皇甫玉珠安慰道。
2
等到岑韬胡子拉碴地回到了市场摊位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商铺边上,正有两位姑娘隔着玻璃橱窗向着里面张望。“别看了!我没钥匙!今天不卖货!”岑韬没好气地对着她们的后背说道。两个姑娘一齐转过身来,其中的一位,正是亲手为岑韬戴上手铐的女警官——皇甫玉珠!
今天的皇甫警官,一身便装。脸上没有了身着制服时的英气,取而代之的是所有都市女孩都拥有的一张青春洋溢的笑脸。“这是你的钥匙。”皇甫玉珠晃着手中的一串钥匙,对岑韬说道。岑韬接了过来,打开了店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