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出去了给我好好过日子,要是敢再回来,我个打断你的狗腿。”张建辉语气恶狠狠,手里也没闲着,狠拍了身前男人的手臂两下。 手掌被硬邦邦的肌肉震得发麻,张建辉立刻笑成眯眯眼:“嚯,你这小子,没白白炒了几年大锅菜,这手臂肌肉练得挺好嘛。” 蓝色口罩上的浓眉微微上扬,今天的雷伍终于能笑得自在舒畅,语气轻松地说:“那是,天天扛着那大铲子,跟练哑铃似的。” 张建辉的视线从上至下,一遍遍看着终于脱下十年囚服、换上便装的雷伍。他上身穿藏蓝色毛衣,下身穿浅蓝色水洗牛仔裤,再搭配一双黑色运动鞋,全是新的,看得出来送衣服的人花了心思,可惜尺码买小了,那毛衣和牛仔裤裹着他一身腱子肉,显得十分紧绷。还有一件外套,但雷伍嫌热没穿,塞进了自己的包里。 张建辉这人一开心就话多,嘴里碎碎念叨着:“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明天去商场多买几套衣服,你现在这身材,穿啥都好看。” 雷伍眼睛笑得弯弯:“好,我下次穿成斯文败类的样子,回来看看你和其他警官。” “呸呸呸!”张建辉白他一眼,“回来个屁!” 四米高的电动铁门缓慢打开,阳光从门缝里迫不及待地照进来,越来越多,越来越亮。 雷伍没忍住,转过头去看门外。冬天的阳光清冷,浮尘颗粒在光线里起起伏伏,如金粉一般,落在雷伍眼里,让他眼眸泛起酸楚。 张建辉拍拍雷伍的肩:“走吧。” 雷伍垂下头,屈起指节压了压鼻梁,应了声:“好。” 他跟在张建辉身侧,从黑暗里一步一步走进了光明。突然他仰起头,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灌进鼻腔和胸腔,再从口中呼出,白烟似的从口罩缝隙渗出。 湛蓝清澈的天空飘着棉絮状的云朵,有几只黑鸟在空中自由飞翔。雷伍突然冒出个念头,这飞着的鸟儿,是来南方过冬的燕子吗? 两个人走到黄色警戒线处,停了下来。面前是一条笔直敞亮的步道,直直通往后一道大门。监狱所在地远离烦嚣,附近人烟**,对雷伍而言,这门外就是另一个世界。 在门内,时间似乎凝滞了,生命被蜡封,被冰裹住,似看不见尽头的黑暗,动弹不得。人处在黑暗中,有些记忆会格外深,在二监区看过的每一张面孔,雷伍都记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