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树就像活人一样。”冬妮亚心里想。她躺在花岗石岸边低洼的草地上。上面,在洼地的后边,是松林;下面,就在这悬崖的脚下,是大湖。俯临着大湖的悬崖的阴影,使湖边的水格外发暗。 这是冬妮亚*喜爱的地方。在这离车站一俄里1俄里等于1.06公里。的地方,在旧采石场的荒芜的洼地里,有几个泉源往外喷水,现在汇成了三个活水湖。冬妮亚听到下面湖边那里有拍水的声音。她抬起头来,用手拨开树枝,探身往下看:一个晒得发黑的弯着身子的人正在用力从岸边往湖心游去。冬妮亚只能看见这个游泳者的浅黑色的脊梁和乌黑的头发。他像只海象一样用各种各样的姿势游泳:自由式、侧泳、潜水,后来他终于疲倦了,开始仰泳,由于强烈的阳光,他眯着眼睛,伸开两臂平放着,身子微微弯曲,静静地躺在水面上。 冬妮亚放开树枝,自己觉得好笑,她想着:“这样太不雅观了。”于是她又开始读她的书。 她正聚精会神地读��维克多借给她的一本书,没有注意到有人正在爬上那隔开松林和洼地的岩石。当一块小石头无意地从那个人的脚下掉下来,正好落在她的书本上的时候,她才惊讶地抬起头来,看见站在她面前的保尔。这偶然的相遇,使他感到惊讶和难为情。他打算走开。 “原来刚才是他在这儿洗澡呵。”冬妮亚看了看他那潮湿的头发,心里这么猜想。 “呵,我惊动了您吗?我不知道您在这儿。我不是有意到这儿来的。”保尔说着,用手攀住岩石,他也认出她是冬妮亚。 “您并没打搅我。要是您高兴的话,咱们还可以谈一会儿。” 保尔惊疑地望着冬妮亚。 “咱们有什么可谈的呢?” 冬妮亚微微一笑。 “我说,您为什么老站着呢?您可以坐到这儿来,”她用手指着一块石头,“请您告诉我,您叫什么名字?” “保夫卡•柯察金。” “我叫冬妮亚。瞧,现在我们已经互相认识了。” 保尔很不自然地揉着他的帽子。 “您叫保夫卡?”冬妮亚打破了沉默,“为什么要叫保夫卡呢?这多不好听,还是叫保尔好。我以后就这样叫您。您时常到这里来……”她本来想说“洗澡吗?”,但是因为不愿意让保尔知道她看见了他洗澡,就改口说,“散步吗?” “不,不常来,有空的时候才来。” “那么,您是在什么地方做工吗?”冬妮亚追问说。 “我在发电厂里当火伕。” “请您告诉我,您那么会打架,是在什么地方学来的?”冬妮亚突然提出了这个问题。 “您为什么要管我打架的事呢?”保尔不满意地说。 “请您不要生气,柯察金,”冬妮亚说,她已经觉出保尔对她所提出的问题不高兴,“我对于这种事非常有兴趣。您那一下子打得真棒!就是有点太不留情了。”说着她哈哈大笑起来。 “那么,您可怜他吗?”保尔问。 “呵,哪里,一点也不可怜他,正相反,苏哈里科就是该打。上次您那一手,真叫我开心极了。听说,您常常和人打架。” “谁说的?”保尔警觉地问。 “维克多说的。他说您是个打架行家。” 保尔脸上现出了不愉快的表情。 “呵,原来是维克多说的,这个混蛋,寄生虫。他应当谢天谢地,当时我没有连他也揍一顿。我听到了他说了我一些什么话,只是怕脏我的手,才没有跑过去揍他。” “您为什么要这样骂人呢?保尔,这样不好。”冬妮亚打断他的话。 保尔的眉毛竖了起来,他心里想: “我为什么要同这个妖精闲扯呢?瞧她那副神气:一会儿是‘保夫卡’这个名字她不喜欢,一会儿又是‘不要骂人’。” “您为什么那样恨维克多呢?”冬妮亚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