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是世界文明史上始终重视历史的大国,可以说没有任何一个**像中国这样一以贯之地重视历史。早在农耕文明时期,中国与希腊就不约而同地创立了人类*古老的知识学科之一——历史学,确立了求真求实的治史原则,成为世界史学的两个独立发源地。 但古希腊的撰史活动从未从古代知识分子的个人行为转化成**行为。即使在亚历山大建立庞大的帝国之后,史学研究与著述依然属于个人的行为。此后,自诩为古希腊人学生的罗马知识分子继承了其老师的私学传统,虽然有个别学者后来成为皇帝的御用史家,但将修史作为一项国策,并组织人员、拨付经费、提供办公场所等物质条件来保证、促进史书的编写,却可以说为当时的罗马人闻所未闻。罗马皇帝们除了组织人员大规模整理、编修法律和建筑宏大的工程外,完全不知还可以官修正史。如果历史撰述始终处于散兵游勇的状态,没有**力量的持续支持,成文史就难以保持连续性,学科知识的系统化与史学家的技能也不易维持稳定,进而发展成熟。所以古罗马史在公元前3世纪之前和公元3世纪之后就漫漶不清了。至于古���的两河流域的苏美尔文明与尼罗河流域的埃及文明,*多只达到了史话与简单历史记录的阶段,便停滞不前,始终有文明而无史学。即,思想文化范畴里有诗歌、散文、医学、天文学等学科雏形,却无黑格尔所定义的“原始的历史”,更不用说“反思的历史”与“哲学的历史”了。而古代印度文明则离史学的门槛相去甚远,直到英国殖民统治时期仍处于神话传说、文学故事与历史真实混淆的状态。 鉴于此,说中国是世界上**保持了连续史学记载与研究的国度,是*重视历史研究的国度绝不是虚妄之言。这就引出另一个问题,即高度重视史学记载与研究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有人认为是坏事,他们将重史的传统价值观视作包袱,认为中国的历史包袱太重,拖了现代化的后腿,因此应当放下包袱,轻装前进。笔者并不认同这种观点。 过去、现实与未来三个维度实际上是一个互相依存的有机整体。三者之间,未来不可知,它只存在于我们的预测即想象中。而现实在不停地变动,只在心理上给我们短暂的现实感。至于我们所说的现代史或当代史其实也并非现代或当代,它们都是一次性过去的客观历史与在其痕迹上重构的认识史或成文史,后者才是大体上稳定的存在。没有历史,没有成文史,一切从零开始,现实和未来就失去了变动乃至合理预测的依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