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脚步声不疾不徐地跟着她,*后停在了离她半米远的地方。在等电梯的过程里,左颜难得当了一回虔诚的信徒,向头顶上方可能存在的上天祈祷:求你了,让我消停会儿吧。
也许是上天真的听见了她的心声,接下来一直到进了电梯,两人都没有任何交流,就像真正的陌生人那样。
左颜盯着数字慢慢跳动的显示屏,只等到达一楼后就立刻逃之夭夭。红色的阿拉伯数字跳到了“5”,曙光就在眼前了。
这时,左颜身旁的人忽然开口道:“放轻松一点。”
左颜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转头看过去。
女人单手插在裤兜里,双眼平视着前面的电梯门,淡淡地说:“你一紧张,心思就全在脸上,谁都能看出来。”
游安理说着,侧过头来,第三次与她目光相接:“这件事,我不是早就教过你了吗?” 游安理是个不会迟到的人。她就像把时间观念刻在了骨子里一样,无时无刻不在用一把隐形的尺子衡量着自己的每一次履约。
在给左颜补习的那个暑假里,她从未迟到过哪怕半分钟,无论刮风下雨还是下冰雹。那时候的左颜烦透了她所谓的原则,从**天起就琢磨着怎么对付她,让她趁早知难而退,另谋高就。在这人之前,她已经用同样的手段赶走了五个家教。
左颜坚信,游安理就是第六个,而且不会是*后一个。
“这道题又错了。”坐在窗边的女人用红笔在卷子上敲了敲,声音听不出情绪。
她垂着头,乌黑的及肩短发散落,细碎的发梢在午后的阳光下折射出一圈刺眼的光晕。
左颜随手把铅笔一扔,懒散地靠在椅子上,开口道:“就是不会啊,我有什么办法?”
游安理的表情连半点变化都没有,她点了点头,回道:“我再讲一遍,你认真听。”
左颜扫了眼她雪白的侧脸,偏过头看向墙上挂着的小圆钟,打断了她:“我想吃麦旋风,你陪我去买吧,吃点好吃的我就有精神了。”
游安理看着手里的卷子,丝毫不为所动:“离下课时间还有两个半小时。”她心情平静,声音没有半点起伏。
油盐不进的女人。左颜忍不住“啧”了一声,烦躁起来。暑假已经过去十天了,她还整天被关在家里听这女人念经,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这几天她也不是没试过以前用的那些手段,然而屡试不爽的方法放在这女人身上就跟抛媚眼给瞎子一样,白忙活了。
也不知道她爸从哪里找来的这个人,仿佛是她的克星一样,威逼利诱、装怪耍脾气统统没用。左颜听着她没完没了讲题的声音,有些不耐地抖起了腿。她放假后到现在还没打过游戏,电脑和游戏机全被没收了,电视也没了信号,只有一个小灵通,不能上网不说,连贪吃蛇和俄罗斯方块都没有!家里没有任何娱乐设备,她又被断了生活费,还有个人看管着她不让出门,这几天下来她差点憋死。
不行,再这样下去,这家里必然会疯一个。
“咝——”左颜皱起眉头,按住了肚子,身子也软了下来,做出一副谁都能看明白的模样。
偏偏坐在窗边的女人看都没看她一眼,只不咸不淡地问一句:“又怎么了?”
左颜差点破功发脾气,但关键时刻她的定力总要强一点,硬是忍住了。她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垂下眼,“虚弱”地回答:“我不知道,突然肚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