妊娠是母体在解剖、生理和新陈代谢等各方面发生适应性变化的过程,为成功分娩新生儿提供必要的调节。激素的改变使母体的生理功能发生变化,并在产后持续存在一段时间。这些适应性变化是显著且广泛的,几乎涉及人体的每一个器官系统。充分了解这些变化,有助于区分生理性和病理性改变。本章描述了母体妊娠后的适应性改变,并进行具体阐述,以及如何进行临床应对。对妊娠期母体变化的深入了解,将有助于回答孕妇可能经历的各种“正常”症状相关咨询,并对其背后的生理问题进行解释。本章描述了妊娠中常规实验室指标参考值的变化规律。根据孕早、孕中、孕晚期将正常参考范围进行总结,见附录 A。
一、妊娠期体重增加
妊 娠 期 体 重 一 般 都 会 增 加。 研 究 表 明, 体重正常的女性,妊娠到足月平均妊娠期体重增加(gestational weight gain,GWG)10.0~16.7kg [1]。 妊娠期理想增重也随着时代的推移发生变化。在 20 世纪初,医生经常建议女性妊娠期增重 6.8~9.1kg [1]。
然而,随着时代的发展,我们对 GWG 有了更多了解,同时,生育年龄人群的构成及其身体功能也发生了显著变化。因此,我们现在对 GWG 提供的建议更多是基于其特定体重指数 [1]。
GWG 由母体自身的增重和妊娠物的重量组成。母体的自身增重,包括循环血量增加、子宫和乳房质量增加、细胞外液和脂肪量增加 [1]。大部分积累的脂肪是皮下脂肪,内脏脂肪也会有所增加。妊娠物(包括胎盘、胎儿和羊水)占总 GWG 的35%~59% [2]。GWG 的增长模式常用 S 形曲线描述,体重增加在中期*快。医学研究所发布了基于 BMI的 GWG 指南(单胎妊娠见表 6-2,双胎妊娠的体重
增加见表 39-7)。然而,该指南发布以后,新出现的证据表明,对于肥胖女性,通过进一步限制 GWG 可*大限度地减少不良妊娠结局的发生。未来的指南中可能会出现减少体重增加、不增加体重,甚至体重减轻,但在受到认可之前还需要大量的研究支持 [3-5]。
二、心血管系统
(一)心脏
妊娠期生理性变化*大的应属心血管系统。这些改变可*大限度地向母体和胎儿输送氧气。膈肌位移与妊娠对胸廓的影响使得心脏向上和向左移动。心脏也沿其长轴旋转,从而导致影像学**影的增
大。心胸比无明显变化。其他影像学改变包括左侧心界明显变直和肺圆锥突出。因此,妊娠期心脏扩大主要通过超声心动图来诊断,而非仅仅依靠影像学。
离心性心脏肥大通常在妊娠期出现,它被认为是孕早期血容量增加和孕晚期后负荷逐渐增加所致。这些改变类似于运动后的变化,使母体的心脏能够更有效地工作。与运动员不同,运动员的心脏可在停止运动后迅速恢复,而妊娠终止后,母体心脏大小恢复的速度较慢,约需 6 个月才能恢复到正常大小。
(二)心输出量
妊娠期*显著的变化之一是心输出量(cardiac output,CO) 的 明 显 增 加。 一 项 就 33 项横断面研究和 19 项纵向研究所进行的综述指出,CO 从孕早期开始增加,达峰值时比妊娠前值平均高出30%~50% [6]。在一项以多普勒超声心动图评估的纵向研究中,CO 在妊娠第 34 周时增加了 50%,从妊娠前 4.88L/min 升至 7.34L/min(图 3-1) [7]。双胎妊娠在单胎的基础上,CO 还额外增加了 20%。到妊娠第 5 周时,CO 已经增加了 10% 以上。到妊娠第 12周时,增加的 CO 比未孕时高出 34%~39%,约占妊娠期间 CO 总增加量的 75%。尽管一些文献未报道确切的 CO 达峰时间,但大多数研究认为峰值发生在妊娠第 25~30 周 [6, 7]。关于孕晚期 CO 是否继续增加,研究结果差异很大,提示轻度下降、略有增加或没有变化,三种结果所占比例差不多 [6]。因此,孕晚期CO 可能几乎没有变化。导致出现三种结果的原因似乎是每项研究中的研究对象数量都较少,并且孕晚期 CO 受个体差异的影响较大。大部分 CO 的增加是靶向于子宫、胎盘和乳房的。在孕早期,与非妊娠状态一样,子宫接受2%~3% 的 CO,乳房接受 1%。进入肾脏(20%)、皮肤(10%)、大脑(10%)和冠状动脉(5%)的 CO百分比保持与非妊娠期相似的比例,但由于 CO 总量增加,**血流量增加约 50%。到足月时,子宫接受17% 的 CO(450~650ml/min),乳房接受 2%,而内脏血管床和骨骼肌的 CO 相应减少以补偿。肝脏的**血流量没有改变,但占 CO 的总体百分比显著降低。CO 是每搏量(stroke volume,SV)和心率的乘积(heart rate,HR)(CO=SV×HR),两者在妊娠期间都会增加,导致 CO 整体上升。HR 增加*早发生于妊娠第 5 周时,并持续增加,到妊娠第 32 周时达到峰值,比非妊娠期每分钟增加 15~20 次,增幅为17%。SV 在妊娠第 8 周时开始上升,并约在妊娠第20 周时达到*大值,比非妊娠时增加 20%~30%。妊娠期的 CO 值与母体的姿势相关。10 名孕晚期的女性,经肺动脉导管测量其 CO 值,发现膝胸和侧卧位 CO *高,分别为 6.9L/min 和 6.6L/min。站立位时的 CO 降低 22%,约 5.4L/min(图 3-2)。与侧卧位相比,仰卧位的 CO 减少 10%~30%。在站立位和仰卧位时,CO 降低是由于回心血量减少导致 SV下降。在仰卧位,增大的子宫压迫下腔静脉(inferior vena cava,IVC),从而减少静脉回流。在妊娠第 24周之前,并没有该现象的发生。在孕晚期,下肢静脉在仰卧位状态完全闭塞,下肢静脉回流是通过扩张的椎旁侧支循环进行的。值得注意的是,虽然*初的 CO 研究是通过有创手段检测的,但目前公认CO 测量方式是超声心动图检查。
尽管仰卧位 CO 降低,但由于全身血管阻力(systemic vascular resistance,SVR) 代 偿 性 升 高,大多数仰卧位女性不会出现低血压或症状。但有5%~10% 的 孕 妇 会 出 现 仰 卧 位 低 血 压, 伴 有 头晕、头晕、恶心,甚至晕厥的症状。与无症状女性相比,有症状的女性在仰卧位时 CO 和血压(blood pressure,BP)降低更多,HR 增加幅度更大。有趣的是,胎头衔接后,胎儿对 CO 的影响则变小。在硬膜外或脊椎麻醉期间,SVR 失去代偿性增加的反应,同时可能失去在仰卧位维持正常血压的能力。临床上,当母体出现低血压或胎心不可测时,改变母体体位对 CO 的影响尤为重要。站立位 CO 降低,可为长期站立位孕妇的胎儿出生体重较小提供一个生理学上的解释 [8]。双胎妊娠的 CO 比单胎妊娠高出15%。这一发现与双胎妊娠左心房直径增加的结果相符,表明出现了容量超负荷。
(三)动脉压和全身血管阻力
BP 为 CO 与 SVR 的乘积(BP=CO×SVR)。尽管 CO 显著增加,但由于 SVR 在孕中期达到*低点并随后逐渐升高直至足月,因此母体血压一直下降到孕晚期 [6]。即使在足月,SVR 仍比未妊娠前(无妊娠高血压或先兆子痫的情况下)低 21%~26% [6, 9]。
SVR 降低的*主要原因是孕酮介导的平滑肌松弛作用。其中的机制并未完全明确,可能涉及一氧化氮途径的血管舒张作用,以及对血管紧张素Ⅱ和去甲肾上腺素等血管收缩剂的反应减弱。因此,尽管肾素 - 血管紧张素 - 醛固酮系统(renin-angiotensin_x005faldosterone system,RAAS)总体增加,但正常孕妇对血管紧张素Ⅱ的血管收缩作用的反应减弱。Gant及其同事 [10] 表明,发展为先兆子痫的初次妊娠女性在先兆子痫临床症状出现之前,保留了对血管紧张素Ⅱ反应的敏感性。母体血压下降与 SVR 下降平行,血压下降出现在妊娠 8 周或更早。血压随着月经周期而有起伏,在黄体期下降,所以在妊娠初期即表现为下降似乎是合理的。舒张压和平均动脉压(mean arterial pressure,MAP)[(2×舒张压 收缩压)/3]比收缩压降低得更多,后者变化很小。舒张压和 MAP 的总体降幅为 3~10mmHg(图 3-3) [6, 9],并在孕中期达到*低值,随后在足月恢复到妊娠前水平。在大多数研究中,它们会高于妊娠前或产后水平。然而,一些研究报道,与非妊娠配对对照组相比,足月孕妇的血压高于对照组。报道还指出,在孕晚期,她们的血压高于妊娠前水平。如前所述,妊娠引起的血压变化发生得非常早,甚至可能早于发现妊娠之前,因此即使是孕早期的血压,也可能与非妊娠期的水平不一致。
测量血压时的体位,以及如何使用柯氏音来确定舒张压是很重要的。侧卧位血压*低,上臂血压比下臂血压低 10~12mmHg。采用可移动的设备时,应采取坐位,并应使用柯氏音第 5 时相。舒张压应为声音消失时的血压,而并非柯氏音第 4 时相,此时声音明显低沉。在对 250 名孕妇的测量中,只有 48%的患者可以识别出柯氏音第 4 时相,而所有女性均可以确定柯氏音第 5 时相。柯氏音第 4 时相应在柯氏音第 5 时相测量值为 0mmHg 时使用。妊娠期自动血压监测仪与水银血压计相比,倾向于高估舒张压,但总体结果在血压正常的女性中是相似的。值得注意的是,在疑似先兆子痫的孕妇中,自动血压监测仪对于较高的血压测量较为不准。
(四)静脉压
妊 娠 期 上 肢 静 脉 压 保 持 不 变, 但 下 肢 静 脉压逐渐升高 [11]。股骨静脉压在妊娠 10 周时约为10cmH2O,到近足月时增加到约 25cmH2O。从临床的角度来看,这种压力的增加,加之增大子宫压迫IVC,会导致水肿、静脉曲张和痔疮的发生,并增加深静脉血栓形成(deep venous thrombosis,DVT)的风险。
(五)**血流动力学评估
Clark 及其同事研究了 10 名经谨慎选择的正常女性,在其妊娠第 36~38 周和产后 11~13 周,采用动脉导管和 SwanGanz 导管插入术,以描述足月妊娠的**血流动力学特征(表 3-1)。在妊娠人群中应用新型、无创**血流动力学监测方法的研究正在进行之中。如前所述,CO、HR、SVR 和肺血管阻力随着妊娠而发生显著变化。此外,在临床上,胶体渗透压(colloidal oncotic pressure,COP)和 COP-肺 毛 细 血 管 楔 压(COP-pulmonary capillary wedge pressure,PCWP)差均显著降低,妊娠女性的毛细血管通透性发生变化或心脏前负荷升高,这解释了为什么妊娠期更容易发生肺水肿。分娩后 COP 可能进一步下降(至 17mmHg),如果妊娠并发先兆子痫,它可以低至 14mmHg。当 PCWP 高于 COP 4mmHg以上时,肺水肿的风险增加。因此,孕妇在 PCWP为 18~20mmHg 时会出现肺水肿,这明显低于经典的非妊娠期阈值 24mmHg。
(六)类似心脏病的生理性改变
在妊娠期间,母体心脏会发生适应性的生理改变,产生一些症状和体征上的改变,这些变化与心脏病类似,使其与真正心脏病的区分显得很困难。呼吸困难常见于心脏病和妊娠中,但两者特点不同。首先,与妊娠相关的呼吸困难通常发生在 20 周之前,到孕晚期时,75% 的女性会出现该症状。与心源性呼吸困难不同,妊娠相关性呼吸困难不会随着妊娠进展而加重。其次,生理性呼吸困难通常是轻微的,不会妨碍正常的日常活动,也不会在休息时发生。妊娠期呼吸困难的发生机制尚不明确,但一般认为是继发于呼吸肌负荷增加 [12]。其他类似心脏病的妊娠期生理表现包括运动耐力下降、疲劳、偶尔端坐呼吸、晕厥和胸部不适。不应归因于妊娠,需要进一步检查的症状包括咯血、晕厥或劳力性胸痛、进行性端坐呼吸或阵发性夜间呼吸困难。可能被误认为是心脏病表现的正常生理改变包括外周水肿、轻度心动过速、孕中晚期颈静脉怒张和左心室心尖部横向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