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博妈妈说今天——2000 年4 月1 日是我们大伙儿的10 岁生日,今天不用到天房外去做生存实验,也不用学习,就在家里玩,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伙伴们高兴极了,齐声尖叫着四散跑开。我发觉若博妈妈笑了,不是她的铁面孔在笑,是她的眼睛在笑。但她的笑纹一闪就没有了,心事重重地看着孩子们的背影。
天房里有60 个孩子。我叫王丽英,若博妈妈叫我小英子,伙伴们都叫我英子姐。还有白皮肤的乔治,黑皮肤的萨布里,红脸蛋的索朗丹增,黄皮肤的大川良子,鹰钩鼻的优素福,金发的娜塔莎……我是老大,是所有人的姐姐,不过我比*小的孔茨也只大了一小时。很容易推算出来,我们是间隔一分钟,一个接一个出生的。
若博妈妈是所有人的妈妈,可她常说她不是真正的妈妈。真正的妈妈是肉做的身体,像我们每个人一样,不是像她这种坚硬冰凉的铁身体。真正的妈妈胸前有一对“妈妈”,正规的���法是乳房,能流出又甜又稠的白白的奶汁,小孩儿都是吃奶汁长大的。你说这有多稀奇,我们都没吃过奶汁,也许吃过但忘了。我们现在每天吃“玛纳”,圆圆的,有拳头那么大,又香又甜,每天一个,由若博妈妈发给我们。
我们住在天房里,一个巨大透明的圆形罩子从天上罩下来,用力仰起头才能看到屋顶。屋顶是圆锥形,太高,看不清楚,可是能感觉到它。因为只有白色的云朵才能飘到尖顶的**,如果是会下雨的黑云,*多只能爬到尖顶的周边。
这时可有趣啦,黑沉沉的云层从四周挤着屋顶,只有**部分仍是透明的蓝天和轻飘飘的白云,只是屋顶变得很小。下雨了,汹涌的水流从屋顶边缘漫下来,再顺着直立的墙壁向下流,就像挂了一圈水帘。但屋顶仍是阳光明媚。天房里罩着一座孤山,一个眼睛形状的湖泊,我们叫它“眼睛湖”,其他地方是茂密的草地。山上只有松树,几乎贴着地皮生长,树干纤细扭曲,非常坚硬,枝干上挂着小小的松果。老鼠在树网下钻来钻去,有时也爬到枝干上摘松果,用圆圆的小眼睛好奇地盯着我们。湖里只有一种鱼,指头那么长,圆圆的身子,我们叫它白条儿鱼。若博妈妈说:“在你们刚生下来时,天房里有很多树、很多动物,包括天上飞的几十种小鸟,都是和你们一块儿从故土带来的。可是两年之间它们都死光了,如今只剩下地皮松、节节草、老鼠、竹节蛇、白条儿鱼、屎壳郎等寥寥几种生命。”我们感到很可惜,
特别是可惜那些能在天上飞的鸟儿,它们怎么能在天上飞呢?那多自在呀。我们想破头皮,也想不出鸟在天上飞的景象。萨布里和索朗丹增至今不相信这件事,他们说一定是若博妈妈逗我们玩的——可若博妈妈从没说过谎话。那么一定是若博妈妈看花眼了,把天上飘的树叶什么的看成活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