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历史的解释 经常有人论证说,历史事件不像自然事件,它是****的“历史不会重演”。然而自然事件也是****的。每一粒沙,每一滴海水都不同于其同类——在某些方面不同,而在另一些方面则相。(确实有些物理学家争辩道,亚原子粒子和量子彼此之间是完全相似的。但是,这些术语是否意指了什么有助于我们整理感性认识的超出了假设实体的东西,那是有问题的。作为它们基础的无论何种实体,很可能与感觉对像一样是不稳定的。)科学家所做的,是忽略事件间的相异性,研究其相似性。科学家试图以对事物分类的形式,或者作为假设、理论、规律——术语和一般陈述,来加以表述的,基本上就是这些相似性。也就是说,这些相似性显示了某些不同种类事件,或者它们相互关系中的共同因素。 在这个方面,历史事件并非不同于自然事件。每一事件不同于其他事件,同时,又和另外一些事件相似。它们可以分为我们命名的不同种属、不同类型。如果它们没有被加以归类,我们就无法描述它们,因为描述无非是指出被描述事件同其他较为熟悉的事件之间的相似处。每一名词都是进行分类的,而形容词则是进行比较的。当历史学家使用“城市”“**”“国王”“战争”和“革命”这些术语时,他表明了他所描述的对像或事件分成了他所熟悉的若干种类。的确,每个城市都不同于其他城市。但是,所有城市都展现了共同的性质,每个城市都拥有集中于相对狭窄的空间里的大量居民。这种共同点使我们能够把它们归类于“城市”这个术语中。如同历史学家所用的那样,“城市”之类术语确实定义得不很严格,但没有任何固有的理由,表明它们不应当被严格地定义。就“城市”来说,甚至量的定义也是可能的。我们可以为居民或人口数量设一个下限,而为每个居民或每个人占据的空间的相对数量设一个上限。恰恰是这类自然世界性质中的相似性,使得自然科学成为可能。 …… 当然,要预先说出我们将在历史事件中发现的相似性有如何接近、如何**,那是不可能的。人类事务的研究者们——不管是历史学家、心理学家还是社会学家——的共同经验已肯定地表明,人类事务领域中出现相似性比起无生命领域来,其频率要低,**性也差,或者说,很难以被发现。这个经验事实导致了认为历史科学是不可能的这种观点。因为人类事件中的因果关系太多样化、太复杂,难以理出头绪。这里,我们必须辨明,有困难与不可能不是同一回事,先前那些科学处理历史的企图的失败,不应当把我们带入绝望的评议中去。 无疑,历史学家把注意力集中于少数重要人物身上的习惯多少增加了在历史中发现重复模式的困难性。这些人物的独特性格和对他人生活的影响被置于历史著作的首位。作为一种实践践,追溯所有那些导致历史人物性格形成的影响,确实是不可能的,因为证据简直就是得不到的。正如当我们试图追溯某人对其同伴的影响时,我们需要的证据不仅涉及他与他们间所有谈话和相互作用,而且涉及他们所受到的其他(也许是抵触的)影响。除了解近期的,还要追寻其他时期内个人相互间的影响,这个任务远远超出了我们的能力。 然而,如果我们抬高视线,像经济史家和社会史家那样,试图去处理个人行为中的共同因素,而不是个人行为本身,我们会发现自己处于大规模事件的层面上,得到这类事件的证据要容易得多。并非不可想象的是,人类事物领域中的情形可以相似于物理领域中目前一般被认为一直存在着的情形。单个粒子、电子、质子等等,甚至单个分子和原子,在它们的行动上据信是相当不同的。然而,这种随机的单独行动互相抵销,而成千上万个粒子行动的总体结果,被发现是有规律的,可以预见的,甚至在一定范围内是可以测度的。同样地,当我们处理人类事件时,我们可以假定,尽管单个人的行动是多种多样的,但他们集体行为的*后结果可能是规律性的。另一方面,因为人类社会绝不会包容与甚至小块物体一样多的个体,所以存在于人类社会中的规律性比起物理定律来——正像它们所呈现的那样——定义和测量的**度都要差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