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年末,冬天的小县城终于热闹了一些,到处洋溢着春节的喜气。 外出务工的人陆陆续续回城,平日里宽敞的街道上多了一些外地的车牌,通往县城**的地方也开始堵起了车。变化*明显的是县城**的各个商铺,无论是卖什么的,这个时候的客流量对比一个月前都有明显的激增。 谢灵凌回来已经有三个月,也终于再次适应了这里的缓慢节奏。只是这会儿她望着不远处的堵车队伍时,不由得还是会恍惚觉得自己似乎还在大城市里遭遇着拥堵的早高峰。 她大学在一线城市A市就读,毕业之后就一直留在那里工作。A市是一个国际大都市,有着永远五光十色的街道、永远傲慢的当地房东、永远两个小时的通勤时间,还有永远也做不完的工作。 三个月前,谢灵凌向公司人事部提交了辞呈,将自己所有的行李打包,回到了小县城。 小县城和A市有着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这里的人永远都是慢悠悠的节奏,街上的车辆也永远都是慢慢悠悠地行驶。人们在这里似乎感受不到什么压力,也不用去在意自己的穿着打扮是否光鲜靓丽。 自两周前,高中同学周卢给谢灵凌打电话,邀请她参加高中毕业十周年的同学聚会。 当时谢灵凌倒也没多想,觉得日子有些枯燥无聊,便痛快地答应了年底的这场高中同学聚会。只是她忽然有些感慨,现在的聚会居然动辄以十年为单位,真是岁月催人老。 谢灵凌捡到钱包的时候,聚会已接近尾声。三三两两的人起来,握手的握手,分名片的分名片。有些同学真真是十年都没有照过面,有人当了医生,有人当了教师,有人成了公务员,还有人成了消防员…… 谢灵凌不才,只是一个小小的花店老板,似乎并没有什么可以笼络的,所以即便她从一进门就顶着当年校花的头衔成为众人的焦点,这会儿却没人给她递名片。 有不少人已经先行离开,谢灵凌从卫生间回来拿自己的包,准备走的时候在椅子旁踩到了这个钱包。 黑色的羊皮短款钱包,是十分普通的款式,但里面似乎有不少证件,厚厚的一沓。 谢灵凌举起钱包轻声问了问:“谁掉钱包了?” 众人闻言停止交谈,纷纷把脑袋转向谢灵凌,大多数人都没有说话,因为失主并不是自己。没有一个人出来认领。 但左右是在这个包间里捡到的钱包,失主肯定在这堆人里。 在县政府当秘书的周卢出声道:“人会不会已经走了?打开钱包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证件。” 于是当着众人的面,谢灵凌打开了钱包,映入眼帘的居然是她的照片,高中时候的照片——两寸照,蓝底,照片上的她穿着校服,长发披肩,眉清目秀。 自己的照片,谢灵凌自然一眼就认出来了,只不过由于拍摄年代过于久远,这张照片就连她自己都没有。 这一幕其实并没有人注意,只不过谢灵凌觉得过于诡异。老同学聚会,她居然阴错阳差捡到一个塞着自己照片的钱包,这算怎么回事? 谢灵凌快速从钱包里翻到一张身份证,得知钱包的主人名叫于晁。 于晁几乎可以说是今天这场老同学聚会的焦点人物。 刚刚经历过一场大爆炸事故救援,作为一名消防员的于晁九死一生,被记了一等功,登了本市报纸头版头条不说,还上了央视新闻。 人人都说他是英雄。 今天于晁到场时,身上还带着未痊愈的烧伤。同学们在高度赞赏他的同时,不免又讨论到他的个人情况。有为于晁介绍对象的;也有已经结婚的女同学袒露当年暗恋心声的,这个女同学调侃说自己现在反正已经成家,再不说就成了遗憾。 于晁全程表现谦虚,面对调侃能够从容应对,甚至还自黑了一把,赚足了好感。 谢灵凌自然也注意到了于晁。 相较于高中时,于晁现在的变化非常大,或许是当过兵的原因,他留着男人味十足的寸头,五官线条刚毅、流畅,再加上有一米九的身高,他肩宽腰窄腿长,整个人看起来高大威猛,荷尔蒙爆棚。 今晚**眼见到于晁的时候,谢灵凌脑海里下意识地就想到自己看过的英雄电影,感觉于晁简直就是从电影里走出来的型男。 但他们毕竟太陌生了,彼此之间甚至连招呼都没有打一声。高中那会儿他们接触不多,当时谢灵凌和于晁的好朋友谈恋爱,于晁帮着打过几次掩护。加上高三分班,高中毕业以后他们再没有任何联系,要不是同学聚会,大概在街上碰到了也会装作不认识。 谢灵凌捡到的这个钱包就是于晁的。要不要这么“狗血”? 不怪谢灵凌多想,实在是证据就摆在她的面前。如果于晁不是暗恋她的话,为什么钱包里会塞着她高中时期的照片? 合上了钱包,谢灵凌宛若无事发生般问周卢:“于晁呢?” 周卢说:“他啊,在隔壁包间呢,好像是遇到了县里的几个领导,正拉着他说话。” 谢灵凌了然地点点头,说:“钱包是他的,我去还给他。” 正如周卢所说,于晁的确是在隔壁的包间。包间门并没有关严实,于晁正侧身背对着谢灵凌坐在椅子上。 包间的灯光十分明亮,清晰地照射在于晁分明的五官上。从谢灵凌的角度看,于晁的肩膀很宽,后颈的短发清爽利落。他身着一件黑色毛衣,此时衣袖上卷,一只手搭在桌子上,露出结实、有力的臂膀。手臂上有烧伤的印记,泛着粉色,但丝毫不减他坚毅的男人味。 不知道领导说了句什么,于晁一只手举着一个酒杯恭恭敬敬地站了起来。 得,一等功的人也避免不了酒桌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