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无边无际的黑暗海面,吐出了后一口烟,看着它在风中慢慢扩大,终消散得无影无踪,然后举起手里厚厚的日记本,挥手扔进了海水之中,却仿佛是在心中激起了一圈涟漪,疼痛感清晰地在胸腔里一点点地扩散开来。我却笑了。
几天后,我们停靠在了**的水城——威尼斯的港口内。
科洛夫将在这里的地下赌场参加一场拍卖会,将我们从沉船里捞上来的珍宝换成美元。这样的交易虽然获利巨大,但其实是非常危险的。意大利的黑手党分为好几个家族,科洛夫只跟卡莫拉家族长期做交易,但假如别的家族有人看上了我们手里的东西,又或者他们只是寻找某种理由来相互争夺地盘,就会引来不一般的麻烦,所以我们得分外小心。要知道威尼斯的游船业长期被卡莫拉家族垄断,这件事早就使其他家族心怀芥蒂。
我们要去的赌场叫“达摩拉”,在一条非常狭窄幽深的水巷里,靠近威尼斯的监狱,要经过古代专门押送犯人的“叹息桥”。看着地图,我不禁打趣说这真是一条不归之路,事实上我的确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其他人不以为意地哄然大笑。
出了海港后,由科洛夫的接头人带领着我们,乘坐在充当这里的交通工具的“贡多拉”(威尼斯尖头船)上,缓慢地朝我们的目的地前行。
水流在狭窄的巷子里随着船行的轨迹被分成两股波浪,将倒映着的两侧酒吧斑驳的灯火裹挟其中,犹如灿烂星河般从脚下淌过,伴随着时不时传来站街女揽客的柔声浪语,让人目眩神迷。
我低头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记忆却忽然回溯到那时进入人鱼岛时,所经过的那条幽深的峡谷,我的目光随着水流的方向看着,恍恍惚惚地犹如被无形的磁力吸引般,回过头去。
——一个似曾相识的黑影正站在灯火交织的尽头,遥远地望着我。
我怔忡着眯起眼睛,那个身影却一闪而逝,隐没在人流里,灯火忽明忽灭地闪烁着,好像在嘲笑我的错觉有多么荒谬。是啊,阿迦勒斯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
“嘿,德尓特!在发什么呆呢?”旁边的尼克拍了拍我的肩膀,将我一下子从失神的状态里拉回现实之中。尼克是个高大的高加索人,跟我一样同样是通缉犯,尽管他的罪名比我轻多了。海神号上基本没有没犯过事的人,我们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浪者,科洛夫给我们提供庇护,我们则替他工作。
尼克递给我一把小型手枪:“拿好这个,等会儿由我们俩在外面望风,你可别到处乱跑。”
“明白,放心吧。”我接过手枪插在后腰上,笑了一下,透过墨镜警惕地望了望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