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可疑的女人盯上的,也是一个女人,名叫明子。 明子正当双十年华,生得珠圆玉润,肌肤胜雪。 那天夜里,明子已经就寝。府上有几名侍女,但此时不在近侧。明子独自睡在一间房内。 睡梦中隐隐感觉到了什么。胸口感受到重压,好像有人靠近,空气中夹杂着难闻的气味。 明子觉得很难受,透不过气来,游离于半睡半醒之间。 恍惚间感觉到房里点着灯,忽明忽暗,灯芯在某处飘忽不定。 这着实奇怪。明明记得睡前把灯台上的烛火熄了的。难道那灯烛还点着…… 她心里惦记着此事,继而渐渐转醒。 睁开眼,明子发现自己正侧身躺在睡榻上。房里果然点着灯。 熄掉的灯是怎么复燃的呢?莫非是那火苗尚未湮没,残留的火星在自己睡着时又燃了起来? 起身去熄灭烛火也无妨,但那样做可能会完全清醒过来,不如就这样继续睡吧。此刻还有睡意,闭上眼应该很快就能再次入梦。 就让烛火这么燃着吧。于是,明子翻过身子,脸朝上呈仰卧的状态,以便让自己更好地入睡。 就在这时,明子看到了。 一个女人的脸,从二尺高的半空俯视着自己。 那女子坐在枕边,上半身前倾,低头面朝下盯着明子。此时,两人正好是面对面的姿势。 烛光下,明子看清了她的长相—一张美艳但又很瘆人的脸。 明子心头一悸。 乍一看,那女人似乎只是静静地俯视着明子。细看之下,才发现她的眼眸深处燃着青色的火焰。那粉白的唇角浮起一丝笑意。 啊……这女人对我抱有恨意。 明子在看到这张脸的瞬间,就意识到了这点。 总算见到你了——她的笑脸仿佛这么说。 眼神交会的刹那,明子内心闪过无数个念头,简直要喷涌而出。下一刻,她听到了自己的尖叫声。 “来人!来人呀!” 烛光忽地灭了。 家仆们闻声赶来,重新点起灯,房内已没有那女人的身影。 是阴魂吗,抑或只是一场梦?还是有谁对自己心怀恨意?明子没有头绪。 第二天晚上,明子心中恐惧,便让一个侍女陪自己同睡。 当晚,那女人没有现身。 两天、三天、四天过去了,她始终没有现身。 于是从第五晚起,明子又开始一个人睡。 女人再度现身,是在第八日的晚上。 情形和上次相同。胸口难受,夜半醒来,房内点着灯,女人从上往下俯视着明子。 明子不禁大叫。家仆赶来时,女人已消失无踪。这和上次的情况一模一样,不同的是,这次女人眼睛往斜上方吊起,唇角咧得更开了。 女人第三次现身,是在此后的第十天。 这回明子和侍女同室睡了七晚,均平安无事,便又恢复了独寝。 不料,女人在上次出现的十日后,再度在夜里造访。 情形依旧如此。明���睡梦中感觉不适,意识到房中似乎有人。睁开眼,发现烛火燃着,女人的脸俯视着自己。 等家仆赶到时,那女人已不知去向。 要说和以往不同之处,就是女人的脸变得更可怖了。不仅眼角上吊得更厉害,还龇着嘴露出了两侧的利齿。 到第四次现身时,有一个男人也在场目睹了。
男人名叫在原清重,常常在明子房中过夜。 那是自女人第三次出现,又过了十天之后的事。 当晚,在原清重藏身于屏风后,屏息静气。 四周充斥着浓稠的黑暗。从屏风的那头,传来明子的鼻息。时而鼻息紊乱,不知是睡得浅,还是尚未入眠 & & 得知和自己交往的女人遭遇了怪事,清重做不到袖手旁观。 听说那可疑的女人已经在明子的寝室中出现过三次。 前一夜,明子哭哭啼啼地将事情经过告诉了他。 “明子啊明子,莫要太忧心。我会守在这里保护你的。”清重安慰道。 细细询问之下,清重发现那女人都会在自己留宿后的翌日晚上出现。 于是清重计上心头,今早醒后,先在众目睽睽之下回到自己宅中,再等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前潜回明子府上。到了夜游之时,和明子两人一同进入寝室,熄灯后清重就躲进屏风后,屏息以待。 起初,清重神经紧绷,双目圆睁,时刻提防着黑暗中可能出现的变故,连吸气吐息也不松懈。 但直至更深也未见动静,清重便慢慢放松了下来。 睡意慢慢袭来,再睁开眼时,只见屏风那头隐隐透着亮光。本该熄了的灯,不知何时被点燃了,烛火茕茕。 清重从屏风的一角探出头来—— 她来了。 女人坐在明子床头,身子折成两半,伸长脖子盯着明子的脸。 明子在睡梦中痛苦地扭动身体,口中发出呻吟声。 此时,一个阴恻恻的女声开口了。 “真是可恨至极,你就是用这张楚楚可怜的脸蛋勾引男人的吗?用这红唇尝男人的口,吸食男人的精气吗……” 听到她的话,清重简直想夺门而出。 按计划,他此时本应走出屏风,大喝一声:“你这女人,想对她做什么!” 但他看到了女人的发顶露出两根类似角的尖锐之物,吓得魂飞魄散。 这不是人,而是鬼。 想到这里,他的身体就动不了了,**不住地浑身发抖,伸手扶住屏风想要克制颤抖,不料连带着屏风也一起震颤起来。 这动静被鬼听到了。 “谁,是谁在那边?” 听到女鬼对自己说话,清重惊恐至极,起身想要逃离。不料站起得太急,撞倒了屏风,他就这样从暗处跌了出去。 “啊,你是在原清重!”头上长角的女鬼声音凄厉。 “你、你如何知道我的名字?”摔倒在地的清重问道。 此时明子也已经醒了,在一旁不停地惊声尖叫。 家仆们听到了动静。啪嗒啪嗒,众人的脚步声逐渐逼近。 女鬼嘶吼一声,闪出了寝室。 等家仆们赶来时,已寻不见女鬼的踪影,只有一支毛笔遗落在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