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9 年2 月17 日 凌晨两点十五分。
一整晚,自从我登上“米娜之穴”之后,我没办法专注于美国巡回演出的准备工作。下楼时我觉得我有了一个故事的构思。那就好像我闯进了上方那个藏在影子里的故事。它就像头皮屑般粘在我
的衣服、胡须和眉毛上。
那个故事可以分为十个部分,或依照十二月份作划分,以书信与私人札记的形式进行讲述,各为互文。也就是说,信件的叙述者在掩盖实情,或像一出童话剧那样,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事情正发生在他身上。但观众们知道,想要疾声惊呼:“小心你后面,笨蛋!”
部分。一个注重实事求是的年轻人,或许是一位科学家或数学家,来到一处他不理解的遥远土地。波斯?非洲?康纳马拉之外的一座岛屿?在世界地图���外的某个地方。
就设定为一位医学讲师吧,但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他一定得带点傻气,所有富于感染力的主角都是这样,性情鲁钝迟缓。或者设定为都柏林大学或索邦大学的外科大三学生,醉心学习,不重视或根本没有生活的常识。那种视而不见又心不在焉的人。
他在寻找一种宝贵的灵丹妙药,能令人长生不老,这种药源自一口久已废弃的水井或岩石的缝隙。只要喝下去,你就会成为不死之身。
把他设定为一个孤儿吧。无父无母,这意味着他的道德准则是歪曲的,自幼失怙,只能独自一人艰难挣扎。
他来到那个未知的国度,发现所有的客栈都已经住满了。他遭遇一场狂风暴雨,被一位年迈的**收留,后者拥有一座荒凉可畏的宫殿。起初,那个主人家冷漠地招待他,那位年轻医生将其古怪的性情归结于寂寞和年迈抱恙,又或者是其不美满的婚姻。
那个**待他很慷慨。伙食充裕,但总是同一道菜,一种奇怪的肉。
他的葡萄园里有享之不尽的美酒,但那位**自己从来不喝。没人见过他吃东西。“我很晚才吃早餐,不吃晚餐。”几扇沉重的门永远锁着,每扇窗户都钉了板条。“你明天一早就可以离开。”但早晨永远不会来。每个晚上他都会陷入嗜睡,晕死一般的长眠,醒来时已是黑夜,主人家对他说他睡过头了,白天已经过去,上路的好时机也错过了。 然后。
凌晨五点一刻,我从一场可怕的噩梦中醒来。
有人在用一把锤子敲打着一个铁砧。一座古老大教堂的带矛尖的黑色大门被推倒和熔化在炉子里。
然后我在某一座城市里散步,我去过那里,一部分是鹿特丹,一部分是慕尼黑,或许是布拉格,但并不是那几座城市中的任何一座,也不是它们的结合体。幽暗的街道、饥饿的门道、像骷髅般瘦高
的房子在俯瞰着运河。奇怪的人影匆匆穿过废墟,像饿狼般低声咆哮,眼睛里闪烁着湛蓝的光芒。
我穿着一副铠甲,重得几乎迈不开步子。这就是我在铁砧上打造的东西。我滴下汗珠,落在通红的铁砧上,发出咝咝声。
然后,不知怎的,我在一间**的卧室里,双手与双踝被缚在一个座位上,动弹不得。
在我身前是剧院里的三个天真烂漫的姑娘,但现在被我想象中的卑劣罪恶改变了,变得淫荡、放肆、玩世不恭。她们逼我看她们彼此调情嬉戏,她们的樱桃小嘴现在凑到我的脸上,她们的柔痍插入
我的发间,她们做出种种下流猥亵的举动—我无法诉诸笔端。
“噢,他好年轻好强壮。”其中一个喃喃说,“亲吻我们三个吧。”她跪在我身前,脱下我的衬衣。无论我如何挣扎,她的双唇很快就吻上了我。
现在一个披着斗篷的身影,不知道是走进来还是一直在这里,被我看见了。斗篷上是一顶钻石王冠,戴着护套的双手握着权杖和宝球。
“回到你们的坟墓里去。”他嚷道,“这个男人是属于我的。”
但“嚷”字太弱了。那是比叫嚷更加可怕的声响。那是一声呐喊,像一个女人的声音,可的确是男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