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夏尔跌坐在床上,神色惊恐而迷惘。奇怪的是,纳伊沃却不太相信他所见到的一切。他不知道该如何向警察解释这一点,但是在他看来,马夏尔的表现不够真实。后来,纳伊沃只是向普尔维警长描述了38 号房间的现场,并且提到,马夏尔这位四十岁的父亲、一家之长、一个原本自信满满的花花公子,在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后,竟沦落为一个穿着泳裤、坐在床上发呆的无助小孩。这种反差实在是太大了。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反差,纳伊沃才觉得不真实。
不仅是反差,还有红色污渍……
纳伊沃的太阳穴开始冒汗。
房间的床单上,居然有红色污渍!
纳伊沃瞪大眼睛。床边的雪白地毯、窗沿以及窗帘上,也有十来处红色印迹。他不吭声了,眼里只有一个到处是鲜血的房间。
事情太可疑了。
眼前的场面只持续了几秒钟时间,却像永世那么漫长。马夏尔终于站起身来,沉默地来回走动。他把床上的衣物扬到半空,像是在寻找某种解释、只言片语,又或是任何提示。纳伊沃知道伊芙- 玛丽正站在他身后张望。作为借口,她手里拿着一块抹布。那块抹布和她用来束头发的方巾颜色一样,都是蓝色的。
马夏尔把翻倒的花瓶重新摆好,良久才用苍白的声音重复:
“我真不明白。莉安娜应该在的呀……”
纳伊沃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些被扔得到处都是的衣服。T 恤、短裤、衬衫。
全是男士服装!
顿时,一股清风徐徐吹来,吹开了纳伊沃的思绪之门,把那些可怕的猜测一扫而空。
美女是像鸟儿一般飞走了……
作为一名欣赏美女的行家,他能以行家身份做证:莉安娜?贝利翁几乎每隔两小时就要换一套服装,让人怀疑她本人是坐科西嘉国际航空的航班飞来的,而她的衣物却是用集装箱海运到加莱角港的。可是,在眼下这个乱糟糟的房间里,却找不到任何蕾丝内裤、花边短裙、缠腰长裙、紧身上衣或是低领背心……
纳伊沃的呼吸变得顺畅多了。一时间,他忘记了血痕的存在。
“这不可能。”马夏尔嘀咕着,把那间仅两平方米的浴室又找了一遍。
“贝利翁先生,”纳伊沃轻声问,“我能帮您做些什么吗?”
马夏尔立刻转过身来,用飞快的语速做出回答,仿佛这句话他早已酝酿在心。
“报警!我妻子本应该在房间里的。一个小时前她就上来了,而且再也没有下楼。”
马夏尔关上浴室门,再次申明:
“对,您可以帮我把警察叫来。”
纳伊沃老练地掩饰住内心的不悦。把警察叫到酒店来——这个主意,老板**不会赞成。拜chik和逾一千欧元的巴黎—圣但尼机票所赐,岛上的游客本来就不多。如果再把大盖帽们请到泳池边,让他们抓住那些珍贵的游客一一盘问,后果将不堪设想……不行,老板**不想看到警灯。
可是他别无选择。
“好的,先生。”纳伊沃听见自己说,“我这就去给您找警局电话号码。”
纳伊沃与伊芙- 玛丽四目相对。不用开口,他们已经彼此心领神会。纳伊沃*后看了马夏尔一眼。马夏尔令他想到一头被困笼中、原地打转的野兽。空调喷出的冷气令马夏尔的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他像是一个迷失在波罗的海的冲浪者。
“您*好穿上衣服,先生。”
马夏尔好像没有听见。
“这……这不正常。”他还在嘟囔,“莉安娜应该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