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 屁 似乎每个小孩都会有这样一个阶段,对屁啊、屎啊、尿啊等排泄物或者其他隐蔽的身体器官特别感兴趣。妈妈在书上看到这种时期在心理学上被称为“污言秽语期”,是几乎每个小孩子成长的必经之路。 有那么一阵子,朱湾也特别喜欢讨论屁、屎、尿的问题。 “妈妈,今天我们班有个同学上课时放屁了!老师都听见了。”朱湾回家兴冲冲地汇报。 “放个屁怎么了,有啥大惊小怪的?”妈妈故意轻描淡写地说。 “可是没人承认,我都快被熏死了!我同桌还拿书扇呢,其他人都捏着鼻子。” “哈哈,你们知道是谁放的吗?干了坏事还不敢承认?”妈妈被逗笑了。 “谁敢承认呢?!老师在教室里。要是我也不敢承认。”朱湾挑着眉毛���续大惊小怪地说。 “哈哈,那下次你也捂上鼻子就是了,千万不能被熏死!”妈妈笑嘻嘻地帮忙想办法。 “要是你上课也想放屁怎么办?”妈妈想起新问题又笑着打趣她。 “那我肯定忍着,慢慢放,至少不发出声音。”朱湾开始认真地考虑并回答这个随时可能发生的问题。那段时间,几乎每天不管谈什么,*后都会扯上屁、屎、尿的话题并大张旗鼓地讨论一番才能结束。 **放学后,一个叫妞妞的姐姐来爸爸办公室玩。妞妞姐姐当时是一位正在北京中医药大学学中医、但酷爱画漫画的大学生。 朱湾一听说姐姐会画漫画,特别高兴,两个人很快打成一片,聊得热火朝天,不一会儿就亲热地以画会友了。 “爸爸妈妈,你们出去散步吧,我要和妞妞姐姐在这里画画。” “真的?”妈妈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快走吧!”朱湾再次说道。 这是朱湾**次主动让爸爸妈妈离开,很让人意外。要知道,她可是特别喜欢整天都有爸爸妈妈陪着,*好是一步也不离开的。 和妞妞姐姐**次见面,居然有这么大的变化。 “好啊,真能行吗?”妈妈将信将疑地问。 “没问题,你们快走吧!”朱湾头也不抬爽快地说道。 居然还催着爸爸妈妈快走。爸爸妈妈当然乐得清闲,愉快地去散步了。 当爸爸妈妈再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看见两个人一人搬了一张爸爸办公的大沙发,脑袋凑在一起边画画边讨论,一纸的动物世界。 “姐姐,你说这个蚂蚁屁怎么画?”朱湾向会画漫画的妞妞姐姐虚心请教。 “这个简单,前面画尖点,后面画三个花一样的东西,跟云朵差不多。”妞妞姐姐一边面不改色地说着一边示范。 “那用什么颜色涂呀?”朱湾继续发问。 “用淡黄色的彩铅,不要太重,这样比较像屁。”妞妞姐姐看起来很在行。 唉!这年头连画个蚂蚁都有屁。 妞妞姐姐走后,一连几天,朱湾都在反复琢磨蚂蚁屁,这是在巩固学来的新技法呢。 不光蚂蚁有屁,画的其他动物,小狗啊、猫咪啊、马啊、大象啊,统统都画上了屁。小动物小屁,大动物大屁,有的单独一个屁,有的一串串屁,根据画面自动协调。有的动物后面还画上了一个个小圆圈。 “这些是什么呀,屁后面的小圆圈?”爸爸看着朱湾的新作狐疑地问。 “屎啊,那还用问?”妈妈抢着替朱湾回答。 “哈哈,可不是,放完屁不就是拉屎。”爸爸大笑。 开车和小朋友一起去郊游,那就更夸张了。 妈妈开车,爸爸坐在前面的副驾驶上,朱湾和比她小几岁的好朋友浩儒在后面座位上热烈地聊着天。 “鼻屎,爸爸,给你!” 浩儒掏了一下鼻孔假装给他的爸爸。 朱湾马上配合着疯狂大笑。 “我还吃过鼻屎,是咸的。”浩儒突然又很大声地补充道。 “哈哈,哈哈哈!”大家集体大笑起来。 看来浩儒同学也进入了这个“不雅”阶段。 “我们班同学上课还经常放屁呢!我和好朋友*喜欢在学校厕所的飘窗上聊天,一边闻着厕所味道一边聊得特别开心,很有意境。”朱湾很自豪地炫耀着。 “我们幼儿园的一个小朋友睡觉时以为下雨,原来是他上铺的小朋友尿床了。”浩儒又说。 两个小朋友越说越起劲儿。“我们小时候上学的时候放了屁还用手抓,捂着不松手,看见有同学过来再松手,放他鼻子边臭死他。”爸爸也来凑热闹。“哈哈,哈哈哈!”两个小朋友在车里笑得前仰后合。 “别呆笑了,一会儿笑岔了气!”妈妈一边开车一边制止笑得特别夸张的两个小孩。 “朱湾,你知道吗,从前有个大画家叫顾恺之,写过一篇文章,专门讨论画画。他引用三国时期嵇康的话说:手挥五弦易,目送归鸿难。”妈妈貌似要转移话题。 “什么意思?不知道,什么龟红?红色的乌龟?”朱湾一脸懵懂。 “哈哈,五弦说的是弹琴,琴上面不是有弦吗?归鸿说的是往南飞的大鸟,鸿就是大鸟。”妈妈笑着解释。 “弹琴弹走个大鸟,大鸟怎么了?”朱湾很疑惑。 “哈哈,不是弹琴弹走个大鸟。他的意思是说,画画的时候画弹琴比较容易,因为弹琴有动作,可以看出来。但是画一个人在看飞走的鸟,就不太好画,看着远方的那种眼神不好表现。”妈妈耐心地补充。 这是头**爸爸和妈妈两人讨论的专业话题。在美术史上这基本也是个共识:具体复杂的东西好画,抽象的感觉尤其是人的神情和心里感觉反而不容易表现。 “归鸿的感觉都不好画,你画屁不是更难?屁不光没有形状,还有臭味,怎么让人感觉到?如果让你再画你会怎么画?”妈妈突然话锋一转。 “嗨!那还不简单,屁股后面画一个尖的形状,再分开三个圈圈,后面再画三根线,表示放出去了。”居然在妞妞姐姐教的基础上又做了新的改进。看来这两天琢磨得挺通透。“或者我先画一个人,很害羞的样子,脸红红的。边上再画一个捂着鼻子、用手扇风的人,还有另外一个人捂着嘴,边上画个圈,里面写上‘真臭、真臭’。”朱湾继续发挥着想象。 回到家的时候,朱湾还真照着说的样子画了一张“屁画”。 聪明的米开朗琪罗 初冬的晚上,天黑得越来越早。室外一阵寒风吹过,树上半干的树叶纷纷扬扬地飘落在地上。全家早早地吃过了晚饭,朱湾在书桌前认真地写着作业。爸爸去办公室工作了。屋子里静悄悄的,桌前的台灯发出一团微黄而又温暖的光。妈妈半倚在床上一边陪朱湾写作业,一边闲翻书。 “呵呵,真有意思。”妈妈看到有趣的地方小声地窃笑起来。 “有什么好玩的吗,妈妈?”朱湾听到妈妈乐呵,就转过身来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哈,没什么,你先认真写作业。”妈妈怕打扰朱湾的学习,赶快止住了笑。 朱湾低下头又继续写她的作业。 “哈哈!太好玩了。”没过多久,妈妈又笑了起来。 “书上到底写了些什么呀?你笑成那样?”朱湾这回索性放下了笔,要跟妈妈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呵呵,那正好你休息会儿,妈妈给你讲个好玩的故事。”妈妈看朱湾学习的时间够长了,也准备让她休息一会儿。 “我刚才正在看一个叫米开朗琪罗的画家的故事,特别好玩儿。他和以前跟你说过的达·芬奇一样,都是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画家。西方美术史上有‘文艺复兴三杰’,你知道他们都是谁吗?”妈妈故意用提问的方式考考朱湾。 “我知道有个达·芬奇,你刚才说的米开朗琪罗肯定也是。”朱湾狡黠地笑着说道。还真是反应够快,刚听来的知识就现学现卖了。 “那还有一个该是谁呢?是谁呢?”朱湾歪着脑袋嘴里重复着问题,到底也没有想出另外一个画家是谁。 “想不出来了吧?妈妈告诉你啊。另外一个画家叫拉斐尔,这个人活的年纪不太大,只有三十多岁就去世了,但是作品也不算少,因为他活着的时候特别勤奋,所以留下了上千幅作品,其中***的就是《西斯廷圣母》。”妈妈简单地把拉斐尔的情况说给朱湾听。 “那‘文艺复兴三杰’就是达·芬奇、米开朗琪罗和拉斐尔喽?”朱湾总结性地发问。“没错!就是他们三个。”妈妈赞许地肯定着朱湾的说法。 “你说你刚才看的是米开朗琪罗,他这个人很好玩吗?”朱湾又想起了妈妈刚才情不自禁的笑来。 “是的,很好玩儿!你知道吗,书上说米开朗琪罗长得很丑,但是特别聪明,年轻的时候就才华横溢。他早期的老师是个金匠,也是个画家,这个老师叫吉兰达约,他一生*重要的成就不是他自己的什么作品,而是教出了一个叫米开朗琪罗的大艺术家。” “不过,或许妈妈一生*重要的成就也是教出了一个朱湾,她可能也会成为一位*出色的大画家,只不过她长得很漂亮。”妈妈说到这里跟朱湾开起了玩笑。 “那是必然的!”朱湾响亮地配合道。 “我觉得我长得真好看。”朱湾对着桌上的小镜子照了照又补充了一句。 “哈哈,别自恋了,咱接着往下说。”妈妈大笑。 “米开朗琪罗跟老师学习的时候,不仅不用跟老师交学费,老师还要倒贴钱给他。” “那也太牛了,老师还倒贴钱?我们老师要是也倒贴钱给我就好了。”朱湾做了个夸张的表情惊叫道。想想也是,上学老师还倒贴钱,真是件挺美的事。 “是啊,哈哈,学习好就是这么牛。你以后要是学习**,也必然有这种可能。”妈妈顺着朱湾的话继续打趣儿。 “更好玩的还在后面呢。”妈妈拉长了声音,故意吸引朱湾的注意力。 “米开朗琪罗因为水平出众,很快就被当时罗马的教皇赏识,教皇请他在梵蒂冈的西斯廷教堂高高的穹顶上画壁画。那个时候教皇的身份地位特别高,一般画家能在教堂里画画也件是很荣耀的事情,但米开朗琪罗偏偏就不买账。” “梵蒂冈就是那个世界上*小的**?”朱湾对世界历史是有些兴趣的。 “对啊,就是那个,位于意大利罗马里面的一个**,妈妈上次去意大利的时候专门去参观过。”妈妈说。 “可是他为什么不买账呢?”朱湾好奇地问。 “问题在于米开朗琪罗他不是个一般的画家,而是个大艺术家。要知道大艺术家一般都很有个性,米开朗琪罗那会儿正对雕塑感兴趣,他不想去画画,就像你一样,妈妈让你画画的时候你偏不画,爸爸让你写字的时候你偏不写,哈哈。”妈妈故意拿朱湾的小叛逆说笑。 “妈妈,你讽刺我!”朱湾做了个怪表情大叫着,她一下就听出了妈妈的弦外之音。 “哈哈,听出来了?”妈妈继续笑道。“哈哈,言归正传。那个时候米开朗琪罗就是不想画画,他更喜欢雕塑,所以拒绝了教皇的邀请。他说我的职业是雕塑,我不喜欢画画。但是,那时候正好有一些嫉妒的人开始说他的坏话,有的人造谣说他根本就不会画画,所以不敢来画。这下可惹恼了米开朗琪罗,他听了之后十分生气,*后决定答应教皇去梵蒂冈画画。” “那他后来画得好吗?”朱湾想着米开朗琪罗因为被造谣偏要去画画,很有点同情他的意思。 “当然好了,大师就是这样。要么不出手,出手就很牛!”妈妈很肯定地告诉朱湾。 “妈妈上次去的时候,专门去看过西斯廷教堂,真是叹为观止,美轮美奂,画得简直太好了!” “那他都画了些什么呀?” “他主要画的是《圣经》里的故事,人物特别多,因为是在教堂里画画,要表现出宗教的神秘感和庄重感。米开朗琪罗又是个杰出的雕塑家,他画的作品立体感特别强,看起来十分厚重,后来这些作品还被称为类雕像画,就是画面看起来有雕塑的感觉。” “在教堂的穹顶上画画是不是要抬着头往上画?教堂不应该很高很大吗?那他怎么够得着啊?咱们家疯狂的墙上面我都够不着。”朱湾比画着,完全想象不出米开朗琪罗是怎么进行工作的。 提到我们家“疯狂的墙”,有必要解释一下。 朱湾上学时,平时就住在爸爸学校分的小房子里。刚装修完的时候,妈妈是不允许她在墙上乱画的。后来不知哪天趁妈妈一不留神她就在上面用铅笔画了起来,后来水彩笔也来了,贴画也来了,*后水笔、马克笔纷纷上阵。妈妈见没法制止她,就索性鼓励她画个痛快,还给她买了专门的水粉颜料和丙烯颜料,放开来画大壁画。小房子被画了一层又一层,有的地方写字,有的地方列算式,有的地方贴立体作品,总之是密密麻麻,蔚为壮观。到现在为止,只有很高的地方和房顶她够不着。这个小家的墙也因此被妈妈戏称为“疯狂的墙”。 当妈妈提到米开朗琪罗画大穹顶壁画的时候,朱湾立即眼前一亮,**个就想到那面“疯狂的墙”。 “当然了,那个教堂特别雄伟壮观,比咱家可是高大了无数倍,确实很难操作。当时他们就想办法,先安装了高大的脚手架,就像我们现在盖房子那样,脚手架就有18米高,再在脚手架上放置木板,然后米开朗琪罗就仰面朝天躺在这些木板上画画,这样一来工作难度就非常大,也看不到画面的整体效果,想看整体的时候还要爬下来看看。他画的人也特别大,每个画中人都比真人大两倍,总共画了一百多个人。”妈妈跟朱湾详细地描述当时米开朗琪罗的工作状态。 “那颜料不会滴到身上吗?”朱湾躺在床上盯着小家的天花板模拟着米开朗琪罗工作时的样子,她的小脑袋瓜里不会又想到怎么把小家的屋顶“装饰”一下吧? “那肯定会啊,所以颜料要控制好,多了不行,少了也不行,技术要特别高超才行。”妈妈解释道。 “除了这些艰苦条件之外,更困难的事是这个教皇又很着急,他经常过来视察米开朗琪罗的工作,还不懂装懂地指手画脚,很是干扰画家的工作。” “他凭什么指手画脚啊!有本事自己画好了,我画画也不喜欢别人盯着看。”朱湾感同身受地表示很气愤,就像米开朗琪罗是她的好朋友一样。 看来艺术家的共同特点就是不喜欢被人打扰。 “哈哈,因为教皇尊贵而威严,权力特别大,米开朗琪罗也没办法。但是他很聪明,知道不能和他硬对着干,就想了一个主意。有**,教皇过来看他工作进度的时候,他看准教皇在架子下面,就装作不小心故意把工作用的小锤子碰掉下来,锤子正好落在了教皇的附近,把地上砸出了一个小坑。教皇吓了一大跳,突然意识到这是个危险的工地,吓得直到完工再也没敢来打扰米开朗琪罗。” “哈哈,米开朗琪罗真是太聪明了,好棒!”朱湾鼓着掌由衷地替他感到高兴。 “虽然没有了教皇的干扰,但是米开朗琪罗还是非常辛苦,画这个教堂整整花了他四年半的时间,而且每天都是躺在那里仰着脸画,完工的时候脖子都不能弯了,头和眼睛也不能低下了,只能往上看,那个时候他才37岁,但看起来都像一个老头了。” “啊,脖子都不能弯了,好可怜!他本来就丑,那不是更丑了。”朱湾想象着。 “是啊,他还真是不容易!”妈妈也感慨。 “不过,还有一件好玩的事。米开朗琪罗有一个特别有名的雕塑作品《大卫》,你以前在书上也看过的,当时雕出来的时候**极了,他自己也非常满意。可是当时主管这件事的官员看了之后,竟然说这个雕塑鼻子太大了,让他去修改。” “这个臭官,肯定是不懂装懂。”朱湾愤愤地说。 “是啊,这个臭官就是要显���自己身份**,说话管用。但是米开朗琪罗这次表现得更聪明。” “他干了什么呀?”朱湾兴奋地问。 “他站在雕像前仔细地看了看假装认真地说:‘呀!您说的真对,真是这样啊,这鼻子看起来是有点大了,我上去把它改小一点儿。’他一边说着,一边爬到架子上叮叮当当摆弄了一阵,大理石粉纷纷扬扬地掉了下来。那个官员高兴地说:‘对呀,就是这样,看起来好多了。’然后那个官员满意地走了。米开朗琪罗跳下架子去洗手,跟旁边的人说:‘我其实什么也没动,只不过是上去掸了掸灰。’” “哈哈,哈哈!米开朗琪罗真是太聪明了!”朱湾拍手笑道。 这个故事讲完后没多久,朱湾在刻一方大印。她刻好后拿给爸爸看,爸爸指点说整体很不错,有些地方还需要再修改一下。 “哦,知道了。”朱湾乖乖地答应着。 过了一会儿她又拿着印章去给爸爸看,爸爸疑惑地皱着眉头说:“宝宝,怎么没动啊!和刚才一样啊?” “我像米开朗琪罗一样,只不过是掸了掸灰罢了!”朱湾十分利索地回答。 “哈哈!”妈妈看着一脸茫然的爸爸在一旁放声大笑起来,“爸爸可不是那个臭官,你以为那么好糊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