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八世纪的英国伦敦,解剖学被视为违背伦理的异端。外科医生丹尼尔与五名弟子潜心研究解剖学,却苦于没有正规渠道,只能以非法入手的尸体为研究对象。因为买入了刚刚下葬的千金小姐的尸体,丹尼尔的解剖教室受到了警察的搜查,却又被查获另外两具来历不明的尸体:四肢被切断的少年、容貌被毁的男性。隐藏的命案接踵而来,盲眼治安法官约翰与他的女助手介入调查,他们能划破雾都的黑暗,查出真凶吗?

"快藏起来!" 克拉伦斯将后门推开一道细缝,露出脸来。他一边快速小声地说着话,一边将后门关上。 解剖台上仰面朝天放着一具尸体,隆起的腹部被切出了十字型的刀口,向四面剥开,露出膨胀的子宫。 血肉碎块散落在地板上,解剖台下趴一只土狗。 圣乔治医院外科医生丹尼尔˙巴顿的手指粗短敦实,但却有着与外表不相称的灵活。此时,他正在向子宫表面的血管里注入染色蜡液,蓝色蜡液流入了静脉。 地点不是他所工作的医院,而是他的个人解剖室。 胖子本正紧盯着丹尼尔老师的手头动作,克拉伦斯的通报使得他红润的面颊变得铁青。 "老师!赶快停下!"爱德华˙塔纳小声说。 "现在可不能停下来!蜡马上就要凝固了!"丹尼尔说道。 "没时间了。真的,那些家伙马上就要来了!老师,对不住咯!" 瘦子亚伯和胖子本一人一边架起了丹尼尔老师的胳膊。 奈杰尔·哈特正在用黑色铅笔给尸体画速写,他停下手头的工作与爱德华对视一眼,相互点头示意,开始搬运尸体。 刚过四十的丹尼尔老师长得像个土豆。他嫌卷曲的假发太紧,即使是上课的时候也不戴,只露出一头乱蓬蓬的红发。更何况现在还不是正式上课的时间,可想而知他是个什么样儿。但以他的地位,不戴假发就好像穿着内衣见人一样。 丹尼尔被弟子们反剪双手,他愤怒地涨红着脸,像是个红色土豆。 "没关系!我悄悄弄。那些家伙发现的话就要被拿走了!" 何止被拿走,要是被发现大家都要去坐牢。 奈杰尔和爱德华在地板上铺上白布将尸体裹好,用宽布带系牢放入暖炉里。 "小心点!这是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好东西!" "知道了!我们都很明白。" 幸好是七月,现在炉子还没生火。 奈杰尔把壁炉的火门拉下来,遮住了上面约三分之一的开口。一般壁炉都有火门,在不生火的夏天,拉下来也是很正常的事,不会引起怀疑。 爱德华打开墙上的暗门,钻进利用墙壁厚度做成的狭小空间,这里面有一个结实的卷扬机。 这是五个弟子为了应付目前的情况协力做出的空间和装置。这活儿可没法找其他人干。 诚然,用锯子或凿子切开凿开头盖骨或其他骨头是个非常需要体力的工作,但是破开墙壁上的砖头、安装卷扬机、装上让把手不会逆转的制动器、在暖炉旁的墙壁里安装滑轮、在隔间墙上打孔、穿上带着钩子的绳子……这些工作可真是个**工程。 这个**工程还是**次投入使用。 克拉伦斯进来了。 "怎么样?藏好了吗?"他问道。 "搞定!" 克拉伦斯指示着:"橱柜!"四个弟子搬起橱柜,挡住暗门。暗门上贴着与墙壁同色的壁纸,但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出边缘的痕迹。为了便于移动橱柜来遮人耳目,他们把内部搞成了中空式的,但是还是相当重。 歪鼻子托比是看门人兼男仆,此时他走进来通报威斯敏斯特地区治安法官治下的犯罪搜查逮捕官--俗称"弓街侦探"的到访��歪鼻托比擅长在领路的时候磨磨蹭蹭,又能给他们争取一些时间。 丹尼尔保持着红土豆的状态迎接两位弓街侦探的时候,右手里还握着沾血的手术刀。 "您又偷了尸体吧,医生。" "黑尔斯先生,您可别说这传出去不好听的话。"鼻头上长满雀斑的克拉伦斯用伶俐的笑容回应道。 丹尼尔的弟子们和这两位弓街侦探(黑尔斯和布雷)已经是老相识了。不知道被他们抄检过多少次。 "这房间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臭,让人想吐。"两人皱眉掩鼻,"今天特别臭。" "因为热啊。您二位要是死了也是一样会散发这种臭味儿。"还是克拉伦斯在说话。 "盗墓的又是那两人,迪克和哥布林。那两个家伙已经老实交代了,医生,你这次可是被狠狠讹了一笔吧?迪克吹牛说这次的坟墓用了防盗铁栏杆,可是费了他们不少工夫。当然价钱要水涨船高了。" 黑尔斯边说边四下打量着解剖室。 五个弟子全站在解剖台前,挡住了治安队员的视线。 话匣子克拉伦斯˙斯普纳,二十二岁。 胖子本杰明˙比米斯,二十一岁。 瘦子亚伯特˙伍德,二十三岁。 姿容俊逸的爱德华˙塔纳,二十一岁。 天才素描画家奈杰尔˙哈特,十九岁。 不,站在这里的只有四个人。帅气的爱德华还在墙壁里没来得及脱身。 "让开!"布雷粗鲁地推开解剖台前的弟子们。 台子上固定的是一只狗。被乙醚麻醉着,腿部被切开,露出了动脉。 "我们可是正在进行极为困难的解剖呢。"克拉伦斯粘腻地挖苦道。他*擅长这样的胡搅蛮缠。"您二位一下子进来打断了。我们正要把动脉壁一片一片地小心剥开,直到薄得能看到血液呢。" "无聊透顶!"布雷嗤之以鼻。 "这很重要。因为我们要研究动脉壁是否有再生能力。您明白吗?布雷先生,假设您的动脉受伤,大出血了。这时候您的动脉壁要是有再生能力,那不是很棒吗?" 比起克拉伦斯轻浮的胡说八道,瘦子亚伯不动声色地递出的那些个金几尼更有即时效果。 老样子,布雷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