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个小甜心 锦怡 著 (试读) **章立个规矩 九月初八,诸事大吉,百无禁忌,正是难得的良辰吉日。
一大清早,喜鹊就飞上枝头,清脆的叫声传向元帅府的每一个角落。
府内披红挂彩,大红灯笼挂满屋檐,漆的朱红的大门上油光铮亮,显得喜气洋洋。
当朝一品大元帅华忠平站在内院一间屋门外,黑铁塔似的壮年汉子哭的稀里哗啦,完全不见战场上令敌寇闻风丧胆的杀神模样。
“爹,别哭啦。”一个清亮婉转的少女声音从屋里传来。
“呜呜……爹就是高兴……呜呜……总算完成你娘的交代了……”华忠平用熊掌一样的大手抹着眼泪,旁边的侍女见了赶紧递过去一张锦帕,他接过就擤起了鼻涕。
“好啦,爹,这么高兴的日子,您再哭,我可就不理您啦。”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门口亭亭立着打扮一���、身着大红嫁衣的华冰玉。
她身量较高,腰肢纤细,俏生生一张鹅蛋脸,一双大眼睛一笑就弯成一对好看的月牙儿,鼻高唇红。因为自幼习武的关系,她身上透着不同于其他大家闺秀的英武之气,配上这一身御赐的大红嫁衣,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华忠平看见打扮得跟天仙儿似的女儿,一下子忘了继续哭,咧开嘴笑哈哈道:“哎呀,不愧是我华忠平的女儿,看看,看看,多好看呐!”
华冰玉也跟着笑,自母亲去世后到现在,都三年半了,还是头一回见到父亲笑得这么开怀。
想必九泉之下的母亲也会很高兴吧。
“可惜你两个哥哥还在边关赶不回来,看不到玉儿你穿喜服的样子。”
华冰玉道:“柳先生说会给我画两幅**的画像,寄给两位哥哥。”
华忠平点点头,这才觉得没那么遗憾。
华家三代忠良、满门忠烈,华忠平的四个儿子有两个都为国捐躯,甚至连自己的妻子金氏都命丧奸细之手。为了家国百姓,华忠平牺牲的太多,连**的小女儿的婚事也被耽误过了佳期,这都快要二十岁了,还没个着落。所以战事结束,他凯旋回朝,不要任何赏赐,只求圣上给华冰玉指一个好人家。
幸亏圣上仁德,知道华家的不易,非常干脆地把自己*小的嫡子指给了华冰玉。虽说华冰玉嫁过去是续弦,但对方是嫡皇子,又是京城出了名的美男子,并没有辱没了华家。
“老爷,吉时到啦,该送小姐上轿啦。”送嫁嬷嬷一脸喜气的说道。
一听这话,华忠平才歇下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哎呀,我的儿……”
华冰玉伸出胳膊,揽住她爹宽厚的肩膀,重重按了一下,小声道:“爹,以后可得好生照料自己。”
华忠平呜咽道:“玉儿,要是那成王欺负你,你一定要回来告诉爹,爹就算在北疆,也会赶回来给你做主的。”
“好!”华冰玉嘴上干脆地应了,然后让喜娘给她戴好喜帕。
早就在一旁候着的华志功赶紧一溜小跑着过来,背起了华冰玉。
华志功是华冰玉叔父的二儿子,因为华冰玉的亲兄长和堂兄弟们都不在京城,只剩下华志功这个小堂弟来背她出门上轿。
华志功不愧是华家的儿郎,还不到十五岁就已经长得比一般人高大,背起华冰玉走路仍是健步如飞,把华忠平气的胡子乱飞——他可恨不得这段路再长一点,舍不得宝贝女儿就这么快嫁出去了。
元帅府外早就锣鼓喧天,鞭炮声震耳欲聋,热闹的几里外都能听见。
府门外,京城知名的美男子——英俊潇洒的成王殿下祁睿展一身大红锦袍,骑在西域上贡的汗血宝马上,远看去端的是一个翩翩好儿郎。
可是凑近了看,却有些不对劲,祁睿展整个人四肢僵硬,只剩一双眼睛在转动,还时不时的翻几个白眼。
华忠平一到府门外,看见祁睿展这姿势,忍不住道:“咦?这是怎么回事?谁给成王点了……”
“华大人,吉时已到,咱们这就接王妃娘娘回去拜堂成亲了。”成王身边的**幕僚秦山先生忽的站了出来,打断了华忠平的话。
成**的人马行动迅速,没几个呼吸的功夫,那顶华贵的**轿子就已经将华冰玉给抬走了,留下华忠平和一干人等在元帅府外张大了嘴巴。
迎亲的队伍到了成**,更是雷厉风行,由太后主婚,太子殿下亲自监督着祁睿展拜了堂,然后又亲自押着人送到了喜房门口,这才对着秦山点了点头。
秦山讨好的凑过去,笑着说:“王爷,卑职这也是奉了皇命,不得不从,还请王爷莫要见怪。”
说完,他在祁睿展的后背上连击两下,祁睿展闷哼一声,刚要跳起来怒骂,余光瞅见他的亲大哥太子殿下站在一旁似笑非笑,登时火气就没了一大半,脑袋也耷拉了下去。
“小七,进去吧,你好好的,别让父皇母后为你担心。”
太子比祁睿展大了十岁,长兄如父,他是真的有些惧怕这个一母同胞的大哥。
“知道了。”祁睿展闷声应了,心里却将他的父皇还有大哥骂了千千万万次。
“你们几个,都给我好生守着,今天是你们主子的大喜日子,千万不可出了差错。”太子吩咐道。
秦山立刻领悟了,这是让他们今晚在这里守着门,别让成王半夜溜了。
吩咐完,太子松了一口气,伸手把祁睿展往屋门里一推,道:“好了,这良辰吉日的,今儿个就不用你出来招待宾客了,有我跟你几个哥哥在呢。”
太子长得很像当今圣上,四方面孔,身高力大,祁睿展没防备,被他推得一个趔趄扑进了房里,晃了晃身子,堪堪站稳。
华冰玉自幼练武,耳聪目明,虽然她身在里屋,但方才屋门外发生的事情还是听了个大概,心中也明晰起来——这成王殿下,果然是被逼无奈才跟她成亲的。
屋里早就站着两名老嬷嬷,都是皇后从宫里指派的。因为华冰玉从小在边关长大,所以皇后特地送来两个人指点帮扶她,好叫她日后在人前不会失了礼数。
俩人见祁睿展扑腾着进了屋子,其中一个姓李的嬷嬷赶紧过去扶住了他的右臂,稳声道:“殿下这边来,该掀盖头了。”
祁睿展极不情愿,可是屋外守着秦山和一众手下,屋内又有母后的耳目,他是敢怒不敢言,想逃逃不掉。
挥开了李嬷嬷递过来的金玉撑子,他风风火火地走到里屋的千工拔步床边,伸手就扯下了绣工繁复精美的大红盖头。
祁睿展原本以为华冰玉会被吓一跳,谁料盖头掀开,只见一个妙龄少女目光淡然的看过来,倒是他被那目光中的沉稳和**的容貌气质给惊了一下,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
“都说华元帅的千金天姿国色,**一见,不过尔尔,可见世间多的是浪得虚名之人。”祁睿展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故意说道。
华冰玉还是面无表情,见两个老嬷嬷带着喜娘和丫鬟捧了各色托盘过来,她略低下头,做出一副乖顺的样子来。祁睿展见了,忍不住又要跳脚,却被李嬷嬷硬拉着坐在了床沿,“殿下,该喝合衾酒了。”
祁睿展像个扯线木偶的似的由着两位嬷嬷摆弄,直到一系列程序都完成了,李嬷嬷道:“那么就请殿下和娘娘安置了吧,奴婢们就守在外屋,有什么事情殿下吩咐一声就行。”
祁睿展刚吐掉一口半生不熟的饺子馅儿,一听这群仆役们要守在屋子里,这次实在是忍不住,吼道:“不行!都给我守到门外去!”
“这……殿下,奴婢们是奉了皇后的懿旨。”
“要么,你们给本王守在门外,要么,本王现在就出去,别管外头有多少人拦着,本王**非得闹个天翻地覆不可!”祁睿展斩钉截铁道。
这两个老嬷嬷都是当年伺候过祁睿展的,十分清楚他的个性,只得领了命,带着喜娘、丫鬟退到了门外,跟秦山他们一起守在走廊里。
这边厢,祁睿展见屋里就剩下他跟华冰玉两人了,赶紧抖了抖袍子,又退到离床*远的地方,好像华冰玉那边有什么脏东西似的。
华冰玉心中觉得有些好笑,这成王殿下果然跟传闻中的一样,从小就骄纵惯了,如今都二十有三了,仍然有些少年心性。
“你看着本王作甚?”祁睿展见华冰玉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带着笑意看了过来,忍不住问道。
华冰玉故意道:“殿下已是臣妾的夫君,臣妾自是看得。”
祁睿展果然被她激到,恶狠狠地瞪着她,口气严厉:“本王告诉你,别以为是父皇赐婚,你就真的能把自己当一回事儿了!若不是皇祖母旧疾复发,本王才不会答应娶你!你可得听清楚了!等过几个月,本王就要迎一位侧妃回来,虽然她是侧妃,你是正室,但在本王这里,你什么都不是,她才是本王的王妃!”
华冰玉笑了起来,两只眼睛弯弯的,“敢问殿下,府中可有其他侧室?”
祁睿展愣了一下,才道:“并无份位上的侧妃,只有两个良妾,都是从前的通房。”
“原来也不过尔尔。”华冰玉嗤笑了一声。
祁睿展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什么意思?”
“臣妾虽然刚回京城数月,但对殿下之事,也有耳闻。据说殿下跟楚夫人青梅竹马,只是天不遂人愿,一对佳偶被生生拆开,可殿下对楚夫人一片深情……”
听了这话,祁睿展的心情变好了一些,道:“那是自然。”
华冰玉又笑了一下,缓缓说道:“**见了殿下,才知道传闻不过尔尔,世上果然多的是浪得虚名之人。”
“你……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虽然有喜爱之人,可殿下府中的后院倒是不空,除了奉旨娶的正室,还有美妾在侧。可见男人,都是嘴里说一套,背地里做一套,断没有真心实意的。”
祁睿展张大了嘴巴,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我……这……本王,本王明日就送两个良妾出府!”
华冰玉点点头,赞许道:“殿下果然情真意切。”
祁睿展也自觉做的不错,悄悄得意了一下。可转头想到心上人秦珮真还在楚家受苦,就又恼火起来。
“要不是你!要不是你父亲非要父皇指婚,**本王迎娶的就是真真了!你们华家仗着自己军功**,不把本王放在眼里!本王告诉你,这里可不是华府,进了我成**,没有本王的吩咐,你就是连饭也吃不了!”
华冰玉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我乐意嫁你不成?”
“你既是不乐意,那为何还嫁进来!”
“我母亲的遗愿,就是让父亲给我许配一个好人家。如今天子赐婚,父亲很高兴,这婚事就是好的。我为何不嫁?”
说完,华冰玉忽的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往祁睿展的身旁逼近。
“你……你要作甚?”祁睿展莫名的觉出一股杀气,连连往后退去。
华冰玉却让他没有倒退的余地,几个大步上前,“唰”的一下就揪住了祁睿展的衣领。
“你做什么!还不放开本王!”祁睿展也不知道华冰玉使了什么功夫,他一个堂堂男子汉,居然被矮了一头的女子压制的动弹不得。
“嘘——轻声,要是动静闹大了,只怕那些下人们都要冲进来,看到殿下这副糗样了。”华冰玉嫣然一笑,眸子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你……你到底要怎样!”祁睿展极重面子,一想到要是被秦山他们看见自己连个女人都打不过,就只得压低声音问道。
“不想怎么样,只不过想让殿下知晓,我们华家女子的规矩。我既是进了门,咱们就来立个规矩吧。”
华冰玉对这门婚事没什么想法,不过既然遵从父亲的安排嫁了进来,那么可就由不得这个纨绔王爷来决定她日后的生活了。
她娘亲在世的时候就跟她说过,华家的女子,要么不嫁人,只要嫁人,夫婿必须从一而终,后院的什么莺莺燕燕,一个也不许有。
祁睿展的脑子有些发蒙,他长这么大,还没去过京畿以外的地方,所见所闻的女子无一不是娇声软语、性格恭顺,特别是见到他这个皇帝和皇后心尖尖上的七皇子,更个个都是解语花。
反观这华冰玉,长得倒是国色天香,可是没想到性格如此出格!
这不反了天了吗?
“女子出嫁从夫,自是要三从四德,何况……何况本王是何等身份,你一个王妃,居然还想要本王服从你的规矩不成?”祁睿展怒火中烧,可是实力不济,华冰玉那只白玉般的手牢牢困着他,他除了反驳几句,竟然无计可施。
华冰玉见祁睿展羞恼的眼睛都红了,忍不住又笑了,她道:“别人是别人,我是我,既然殿下撞上了我,那可对不住了,咱们用实力说话,殿下要是打得赢我,那日后臣妾自是乖乖听殿下的,殿下说一,臣妾不敢说二……”
“那……那要是一直打不赢呢……”祁睿展知道华家一门都是武痴,家传功夫据说排到了大宁朝的前三。他虽然也是自幼习武,可是身为*小的嫡皇子,恐怕偷懒的时间比练武的时间还要多个好几倍。真要是打,他**不是华冰玉的对手,难不成要让秦山他们来跟她打一场?
不行,先不说华冰玉如今已经是他名正言顺的王妃,秦山他们作为手下自是不能跟主母动手。就算可以,他祁睿展也拉不下这个脸来,让手下们知道文武双全、风流倜傥的堂堂成王,连自己的妻子都打不过……
太丢人了!
不行,**不可以说出去!
祁睿展的气势渐渐弱了下去,华冰玉见他示弱,也松了手,干脆拉着他坐到一旁的软榻上,道:“咱们坐下说话。”
祁睿展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下了,可是身体却故意扭向外面,**不要向着华冰玉。
华冰玉心想成王这个样子倒还有几分可爱,跟她小时候养的虎斑猫一样,小脾气大得很。于是话也说的软乎了一些,她缓缓道:“方才说到,殿下要是一直打不赢臣妾,那么殿下就得一直听臣妾的话了。”
“不可能!”祁睿展脖子一梗。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若是殿下能听话,那么在外人面前,臣妾自是会给殿下留足了面子。若殿下非要一意孤行……后果,我不说,殿下也该明白的……”
说完,见祁睿展又要跳起来,华冰玉出手如飞,在他的后背点了两下,祁睿展就保持着要跳不跳的姿势被定住了。
“你……你……你欺人太甚……”祁睿展打也打不过,又不能叫手下们来帮忙,一直被骄纵着长大的纨绔小王爷只觉得整个天都塌了。
父皇啊!您给我娶的这是什么媳妇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