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 蓝色缎带是妈妈 晴美 蓝色缎带 是妈妈 蓝色缎带 是天空的颜色 妈妈 从蓝天上 一直 一直 看着你哦 获得第五届日本绘本大奖新人奖的作品《蓝天缎带》,从上个月,9 月20 日起,就在全国各大书店陈列。就算书腰上写着获得新人奖,没有名气的新作家的绘本要大卖也是不可能的。但是偶尔 也会有微小的波浪冲上海岸,带来滔天巨浪的情形。 同样是上个月,生下**个孩子的女明星崎谷雪小姐(25 岁)看了这本刚刚出版的绘本,在博客上写了感想:“哭了一整晚之后,我发短信给母亲说‘谢谢’,然后紧紧抱着我的孩子。” 这则感想文很快在二三十岁的妈妈们中广为流传,还被各路媒体引用,于是绘本引起从十几岁到八十几岁,不论是已婚还是未婚的男女老少的广泛注意,才一个月就成了今年具代表性的畅销书。 今天我们采访了作者高仓阳子女士(36 岁),请她谈谈成为绘本作家的经过和现在的心情。 ——高仓女士是1975 年在K 县K 市出生的。首先请告诉我们想要成为绘本作家的契机。 高仓女士(以下省略敬称):我并没有打算成为绘本作家。只不过从小时候开始就喜欢自己画画编故事,常常制作绘本,用图卡说故事。 ——给别人看过吗? 高仓:我��生时代参加过义工社团,毕业以后在图书馆工作,常常有机会通过书本跟小朋友们接触,那时候让别人看过我自己画的作品。 ——大家都很喜欢吧? 高仓:是的。小朋友们都非常天真可爱,专心地听我编的拙劣故事,还称赞我的画,说期待我下一次的作品呢。 ——真是受欢迎的大姐姐。您没有想过将来要成为绘本作家,让更多的小朋友阅读您的作品吗? 高仓:我一直觉得绘本作家是特别的人才能做的职业,只要能让身边的小朋友们开心,我就很庆幸了。——所以您虽然才华横溢,却一直没有让世人知道。现在您还在图书馆工作吗? 高仓:没有。我十年前结婚以后就辞职了,现在是家庭主妇。 ——您有小孩吗? 高仓:有一个五岁的儿子。 ——高仓女士是位妈妈,一定也给儿子念过很多的绘本吧? 高仓:是的。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会讲故事给他听。有时候比较忙,没有时间,我就画绘本让他自己看。 ——真是了不起的妈妈。 高仓:我常常反省与其给他绘本看,不如多陪陪他。 ——高仓女士的先生是县议员高仓正纪先生。他一向致力于儿童的养育和教育问题,对于您成为绘本作家,议员有什么表示? 高仓:我先生认为母亲读绘本给小孩听是养育的重要部分,所以他对此很关心,也很支持我。 ——您有这么坚强的后盾支援,真让人羡慕。是议员说服您参加日本绘本大奖新人奖的比赛吗? 高仓:不是。是我先生的朋友偶然看见我儿子的绘本,才劝我参加的。 “对不起!” 阳子突然站起来,对我深深低下头。 木头椅子“当”的一声倒地,座位不到十个的小咖啡馆里的客人,全都望向坐在窗边的我们。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作品参加了比赛,是接到得奖的通知电话才知道的……” 阳子就这样站着,好像浑然不觉大家都在看她,再次说了我已经听过好几遍的话。 “我一开始就说了不用介意。” 我关上做记录用的笔记本电脑,站起来扶起椅子,让阳子坐下。 “因为没想到闹得这么大啊。其实本来不是我想出来的故事。” 阳子好像顾忌周遭的视线,倾身靠近我低声说。 “但是你又不是全部照抄的,把那个简单的故事改编成让大人、小孩都感动的绘本,是阳子的才能啊。而且不管怎么说,绘本的生命是图画。阳子收到的读者感想,不都说了图画细致又温暖,不仅让人感动,也鼓舞了大家吗?” “但是……” “我在电话里就说了,你要是介意的话,就当成采访我然后画出来的,也让我采访阳子当作回报就好了。你成了有名的绘本作家,全国的电视台跟杂志都想采访你,你却把时间花在地方报纸的采访上,真的没问题吗?正纪先生也快要选举了。” “还有一个月。” “但是这回预期选情不是会很激烈吗?我在这种紧要关头来采访你,真是不好意思。“小晴干吗道歉?这次采访算是我拜托你的啊,而且你还特地跑到裕太上游泳课的学校附近来。” “没关系,在有好吃的蛋糕的咖啡馆工作再好不过了。对了,你时间没问题吗?游泳课不是四点结束吗?” 我看了一下手表,还差五分钟四点。 “不要紧。他说下课以后跟朋友一起到那边的公园玩一下。**个接孩子的妈妈会带大家一起去。” 阳子望向窗外,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发现马路对面有一座儿童公园。 咖啡馆面对马路的那一面是玻璃,从店里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个不怎么大的公园。环视四周,有像是妈妈的人对着在公园里玩的小孩挥手。 公园里有秋千、滑梯、沙坑,就像我小时候住的地方一样,却没有看见我*喜欢的跷跷板,也没有箱型秋千。不知道是因为母亲们抗议小孩玩那个很容易受伤所以撤走,还是本来就没有。 “那个人……” 我漫不经心地望着公园的游乐设施,听到阳子喃喃开口。 她望着公园那一侧的人行道上一位有点儿年纪的女士。那人穿着朴素的洋装,戴着丹宁布帽,肩膀上背着一个大袋子,沿着公园边的铁丝网走着。 那个袋子很眼熟。上面的心形图案是“快乐城”购物**原创的环保购物袋标志。“是你认识的人吗?” 我一边望着那个女人,一边问阳子。 女人停下脚步,背对我们越过铁丝网望着公园。 “不认识。但是*近常常看见她,算今天这次是第四次了。” “她的小孩也在公园玩?不对,看她的年纪该是奶奶了。有点难说。” 远远地目测年龄很困难。只不过驼背的矮小背影让她看起来不年轻。 “不是的,我总是在家附近看到她。在离家这么远的地方看到还是**次。” 阳子的家离这里有三十分钟车程。坐电车的话得换两次车。她特意送儿子裕太到这所前奥运游泳选手开的“微笑儿童”游泳学校来上课,每个星期两次。 裕太的游泳课是下午三点到四点,在这一个小时中,阳子总是在旁参观。今天我利用这个时段采访她。 阳子突然成为名人,时间就难以敲定了。 “小晴你觉得如何?” “可能是阳子的粉丝。去阳子家被高高的围墙挡在外面,然后听说每星期二、星期四你会带小孩去上游泳课,就来埋伏堵人了。” “小晴真是的,我哪有什么粉丝。虽然有接受电视台和杂志社采访,但在我们那里从来没被人问过:‘你是绘本作家高仓阳子女士吗?’而且自从绘本出版之后,今天送裕太来上游泳课见到她还是**次。*近一个月有好多事在忙,都拜托办事处的人送。” “拜托正纪先生的秘书吗?她叫什么名字?” “亚纪小姐。” “没错没错,后藤亚纪小姐。后援会会长的女儿,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我不喜欢她。” “别这么说,她非常**。对了,小晴,我还在办事处附近看到过那个女人一次。” 那位女士还在眺望公园。她并没有跟任何人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 “那么她的目标是正纪先生吧。这让人有点儿不舒服,还是趁裕太没到公园之前去接他,带他回家比较好。” “也是。那我们的采访呢?” “内容已经够了。我会尽快整理好,传真给你看。你还是买一部电脑,用自己的电子邮件账号吧。每回都要通过办事处,一定很不方便。” “反正后藤小姐他们都要看原稿,私事的话用手机联络就够了。” “你这么顾忌后援会会长大人啊?” “因为正纪的选举我什么忙也帮不上,没办法。那就下次见啦。” 阳子从皮包里拿出钱包,站起身来。“不用你出钱,公费报销。” 听我这么说,阳子就微笑回道:“谢谢。”然后走出店外。 她的皮包跟钱包都是**。 身为议员之妻不能丢人现眼,阳子总是一副愧疚的样子使用着婆婆买给她的东西。听起来或许有人会很羡慕,但自己使用的东西,**是自己选择自己买比较好。 然而阳子从今以后应该不会为**困扰了。夫家要她用**,她也能自己选择自己买吧。 因为她获得了一份大礼。 我打开自己从上班以来就用得顺手的便宜单肩皮包,手机的灯在里面闪烁。是吉井发的短信。 那位形迹可疑的女士仍旧站在公园前面,并没有小孩跟她挥手或走近她。 她到底在做什么呢? 吉井友和每个月第二和第四个星期四会到我住的公寓来。他来的日子我不管多忙,都会把家里打扫干净,做饭等他。 这是因为他的老婆不擅长做家务。 话虽如此,我并不是围着围裙做马铃薯炖肉或金平牛蒡这种耍小聪明的料理。因为吉井的老婆早就证明了,用一瓶沾面酱油就能做出味道不错的菜。 ——虽然不难吃,但不管什么东西吃起来都一个味道。吉井常常一边吃我做的菜,一边这样抱怨。但今天是星期二,不是约好的日子,吉井还是来了。房间没有整理,购物和准备的时间也不够,我还是尽量做了菜招待他。 我把做好的马赛鱼汤端上桌,吉井打开他带来的白酒。我们碰杯,吉井开始漫长的讲课。这不是我揶揄他说话啰唆无聊,而是真的讲课。 吉井是县内某私立大学政治经济系的副教授,我认识他是在两年前。当时我去采访他对政治家收受非法政治献金的看法。 县议员选举的公报马上要发布了,这回应该也可以挖出不少新闻。吉井关于农作物贸易的讲课,我没像在新闻部门时那样热心倾听,只随便应付两句,当成耳旁风。 今夜我有其他想谈的话题。话说回来,吉井来找我应该是有事吧。 “吉井在家吃饭也讲这些吗?” “怎么会?她对我的话根本没兴趣。八成是她对我本人没兴趣的缘故。我在这里说半个小时的话,比跟她一个月里说的话还多呢。” 吉井在我面前总用“她”称呼他老婆。我不知道他老婆的名字,也没想过要调查。 “其实你是希望太太听你说话却不能如愿,所以找我当代替品吧?” “我是讲给你听的。”他叫我都是“你”,从来没用过我的名字。因此我也不叫他的名字,也不叫他亲爱的,我们又不是夫妇。 “对了,你今天有什么不愉快吗?竟然拿她来找碴儿,真不像你。” 我拿她找碴儿了吗? “今天采访了一位简直像是幸福主妇代表的人物,有点羡慕而已。” “哎,是谁?” “绘本作家高仓阳子。《蓝天缎带》是她画的。” “没听说过。” 虽然是畅销书,也不过是卖了十万本左右。只有在有兴趣的人之间才有名。 “我并不是想跟她一样,你不知道也无所谓。而且我要是想结婚的话,也不会找吉井的。” 吉井苦笑着喝酒。就算我暗示要跟别的男人结婚,他也**不会阻止我。 刚开始跟他交往的时候,每次听到他抱怨老婆,我都会期待他会不会有**离婚跟我结婚。 我比他老婆小五岁,跟他也有话可说。家务跟做饭我都行。此外,吉井他们没有小孩,或许我能和他生小孩也说不定。 但是吉井的老婆是他任教的大学系主任的女儿。自从听他说过之后,我所有的期待就立刻烟消云散了。吉井想要的不是幸福的家庭,而是教授的地位。跟他在一起我不仅感觉到这一点,事实上他的野心也正是吸引我的地方。 “对了,今天吉井是不是有什么想抱怨的事?突然来找我,这可不像你啊。” 吉井好像被我说中,放下叉子叹了一大口气。 “我太太说要收养小孩。” 这话的严重性让我也放下叉子。 他们没有小孩,结婚三年之后发现好像是他老婆方面的问题。 既然如此,他老婆就自由自在地过日子,出国旅行、购物、做自己喜欢的事。但是到了四十岁,突然强烈地想当妈妈。 对自己身为女性不完整的失望感和对将来的不安,心里这种空虚不是休闲旅行或****能填补的。她跟他说,就算不能自己生小孩,也想亲手好好养育幼小的生命。 “而且她已经开始了。她说Y 市一家叫作‘朝阳学园’的孤儿院,有个跟她小时候很像的可爱女孩,血型也跟她的一样。真是的,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到底是怎样啊。要是收养亲戚的孩子也就罢了,把不知道爸妈是谁的孤儿当成自己的小孩来养,这种恶心的事谁做得出来啊?” 吉井说着把杯子里剩的酒一口气喝光。 今天是排卵日,要是不避孕的话,或许我能怀上吉井的孩子。要是如此,趁这个机会,他或许会跟老婆离婚,跟我结婚也说不定。但是现在我根本不想让吉井碰我一根手指头。 “孤儿院的小孩很恶心?” 我好像故意找碴儿似的问道。要是他肯装糊涂说:“我这么说了吗?”那还有转圜的余地。 “当然啊。可能是笨得不得了的小孩,*糟糕的情况还可能是罪犯的小孩。” “但那跟小孩没关系吧?” “说什么蠢话,关系可大了。不管在怎样的环境中成长,从爸妈那里继承的血脉是毋庸置疑的。收养了之后发现个性恶劣,也不能还回去。你一定明白吧。” “为什么我一定明白?” “像样的人是不会把小孩送到孤儿院的,自己的小孩要自己负责养育,这是常识吧。她是大小姐,不知道世间险恶,所以不明白。但你是新闻记者,你有常识能辨别是非。” “孤儿院的小孩本身就不合常理?” “没错。果然只有你了解我。” 我没有回吉井的话,拿起电话叫了出租车,打算立刻把他送回他老婆那里。 “为什么叫出租车?今晚我要住在这里。我在她改变主意之前不打算回那个家了。” 他的话我充耳不闻,直接把他的行李拿到玄关。我从衣柜里拿出*大的纸袋,把他的换洗衣物、他送的礼物全部塞进去。项链、手表、奇怪的外国摆饰、我跟他借的书和CD,还有他今天带来还没开的酒,所有跟他有关的东西我都收起来。 “等等,你在生什么气?” 我不回答他的问题,拿起他放在桌边的手机,删除了我的号码。 外面传来出租车到达的喇叭声。我推着呆站在走廊上的吉井的背部,叫他穿鞋。 我打开门,把东西拿出去之后,跟吉井说我要分手。 “你觉得我的行动违背常理也无所谓。因为这是在‘朝阳学园’生活十八年的孤儿的本性。” “你是……” 我简直想揍张口结舌的吉井。我用力甩上门,忍不住呜咽起来。 我珍视的东西一一从身体里涌出。 温暖。对话。吃同一锅饭,看着同样的东西而笑,同时说出同样的话,感觉并分享着肉眼看不见的羁绊。我觉得是爱的种种。 那些全都从我心里消失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谁救救我? 阳子。 了解我的人,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