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环顾四周,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我到达了井的底部,岩石充斥在我的周围。奇怪的是,湍急的水已经停了。我能看到的是一池清澈的水,我看得很清楚,水流流向很远的地方。 瀑布到哪里去了? 我试图再次游回井外,但一股巨大的力量阻止了我。我继续往回落,在同一个地点,倒在了地上。仿佛瀑布的力量还在那里,只是看不见它奔涌的水流。这听起来好像不可能,但却真实发生了。这就像是一个魔法。 魔法?一个神奇的地方?我找到了赛伦所迷失的地方吗? 我还没来得及想太久。 附近有声音!我突然转过身来,想看看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我突然注意到井内的一侧有一个洞,洞口大到我可以游过去。一堆海藻从洞的顶部垂下来,就像厚厚的帘子。我推开海藻,从洞口游了进去。 我来到了一个较大的通道。我的上面是光滑的棕色石头, 下面是倾斜的石板,逐渐向远处延伸着。在我的四周,墙壁上 布满了石板、锯齿状的柱子、拱门以及洞窟。各种颜色的海藻 悬挂在每个地方,它们像圣诞节的装饰品。在这些装饰品的后 面,我又听到了“嗖嗖”的声音。在越来越明亮的光线下,我 看到了一条尖锐的尾巴。 “肖娜!”我松了一口气,朝那条尾巴游去。 但那不是肖娜。 “你是谁?”那条人鱼和我异口同声地说。 她向我游过来。“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她惊讶地说,“从来没有人能够到这里。” “我 — 我 — 我在大海里随便闲游,”我结结巴巴地说,“我到底在哪儿?你又是谁?” 人鱼游到我身边打量着我,围着我转来转去,游回来面对我。她脸色苍白,面容苍老。她看上去很老,但同时又几乎像是有一种永恒而奇异的美丽。她银色的头发太长了,一直垂到了地面。她在游泳时经常抚摸着她的尾巴 — 她的尾巴是淡紫色和粉色的混合色,就像是发霉的灰尘一样。她看起来有点像是找到了一个难得的,但并不是特别令人满意的发现。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挽起了我的手臂。“跟我来。” 我推开了她。“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我希望我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勇敢一些。 她更加用力抓紧了我的手臂,拖着我向前游去。 她游过围着杂草的隧道,穿过岩石群和拐角处高高的通道,直到我们来到一个大的沙质广场。广场中间有一个巨大的柱子,四周的洞穴和拱门好像围成了几堵墙。 四个人鱼坐在空地上。一个在用一把临时制成的梳子梳头发 — 梳子看起来好像是用树枝做的;另一个则抓着自己闪闪发光的皮肤,凝视着;另外两个都坐在沙质海床上,一个看起来像是在用芦苇做东西,另一个似乎在沙子上玩着石头。 “看我发现了什么,”人鱼向其他人喊道。她们都抬起头来,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一分钟后,她们游过来围着我,盯着我的脸,伸手触摸我,检查我的尾巴。 “她是真的吗?”其中一个问道。 “我当然是真的!”我厉声说,她吓得跳了起来。 “她怎么进来的?”另一个问道。 “我会说话!”我说,“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而是问她问题?” 一直用芦苇做东西的人鱼挤在别人面前,愤怒地瞪着我,大概希望我能够闭嘴。 “别管她,尼林,”她说,“她只是个游客。这个回答满意吧?看,孩子都害怕了。我们让她放松一下。” 她的声音清晰而温柔。她看起来比其他人鱼年轻 — 虽然当我仔细观察她的脸时可以看到,她和其他人一样,额头上也有弯曲的小皱纹以及眼睛旁边的爪状线。她的头发也是银色的,但比其他人鱼的头发短一些。 其他人鱼点头表示同意。“莫尔维亚是对的。”其中一条人鱼微笑着对我说。她的微笑就像温暖的蜜糖,我的恐惧和愤怒好像瞬间消失了。“我们应该心存感激,”她继续说,“我们应该张开双臂欢迎她。” 尼林 — 那个把我带进来的人鱼,松开了我。而刚刚说话的人鱼拂过我的手臂,抓住了它。 “你说得对,”她温柔地说,“对不起,我真是太震惊了。这么多年,我们这里从来都没有过游客。” 另一条人鱼碰了她一下。“很少而已,”她纠正了她。“不要乱说了,你会给她留下坏印象的。”她伸出手抚摸我的头发。“看看这个被清洗过的‘小珠宝’。女孩们,让我们向她说谢谢,她可能是我们的救星。” “你说得对,梅丽莎,”尼林开心地围着我游泳。“像这样一个漂亮的小赛伦,”她喃喃自语。 “我—嗯,我不是一个赛伦。”我紧张地说。 一直在梳头的人鱼推了我一下,用一条细长的手臂搂着我的肩膀。“你当然是赛伦,亲爱的,”她的声音也很有魔力。“你不能那样说,放弃自己的身份是件可怕的事情—尤其是在一个如此年轻漂亮的人鱼身上。”她把我的下巴抬起来。“你不要听你洛尔莱阿姨瞎说,”她温柔地说,“你是一个年轻漂亮的赛伦,对吗?” “好吧,是的。”我紧张不安地说。在那一个时间点上,我 可能需要认同她说的任何话。因为她们都很好!我知道一些关 于她们的事情,她们代表什么?温暖?和平?她们让我感到快 乐,我想永远留在这里。在那一刻,我忘记了其他所有的一切。 我所能想到的就是和这些人鱼在一起,享受这份温暖和平和。 “现在唱首歌怎么样?”洛尔莱用同样甜美的语调建议,她 的笑容依然热烈而温暖。其他人鱼也停了下来,望着她,然后 看着我。 “唱首歌?”我紧张地笑着说,“什么意思?” 其他人鱼围着我转了一会儿,脸上都带着同样鼓励的微笑。 洛尔莱的胳膊仍搭在我的肩上。“唱一首歌,”她重复着,一种 微弱的感觉悄悄地融入她的声音,“唱一首美丽的赛伦之歌,欢 迎你来到这里,我们会跟你一起合唱的。”她的胳膊轻轻地放在 我的肩膀上。 “你开始唱吧!” 梅丽莎开始了她的甜言蜜语。 我突然大笑起来。“你显然没有听过我唱歌!” 我肩上的手臂更紧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洛尔莱微笑着问道,她的脸上忽然有一种特别紧张的表情。这个表情看起来像是画在她的脸上,不是很自然。 “我—我的意思是,嗯,我真的不会唱歌,”我说,“事实上,我唱歌很难听。” 人鱼们瞪着我,表情突然变得阴暗,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她们更靠近我了,正面对着我,她们的脸看起来丑陋无比,她 们的微笑虚假且令人厌恶。 “糟透了?”其中一条人鱼反问,然后她笑了起来,“你太谦虚了吧。” 我也笑了,只是我的笑更像是紧张的咯咯声。“我真的不是 在谦虚,”我说,“甚至连我妈妈都让我不要唱歌,你要知道她 的声音已经够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