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给我画只绵羊吧!”
我猛地站了起来,好似被雷击中了一样。我使劲揉了揉眼,仔仔细细地张望四周。我看到一个非常奇怪的小孩,他站在旁边正表情严肃地望着我。请看,这就是后来我给他画的*成功的一幅肖像。当然,我画得远没有他本人那么英俊可爱。
这可不是我的错。六岁那年,大人们就打击了我当画家的锐气,除了敞着肚皮和合着肚皮的蟒蛇,我后来再没有学过画。
我瞪大了双眼,惊讶地盯着这个突然冒出的小家伙儿。别忘了,我可是在荒无人烟、千里之外的沙漠里啊。眼前这个小家伙看起来既不像走失了,也没有流露出半点疲惫、饥饿、口渴或者害怕的神情。他根本不像一个在远离人烟的沙漠中迷路的小孩子。等我终于缓过神能镇定地说话时,我问他:
“可是……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不慌不忙,郑重其事地重复了那句话:
“请你……请你给我画只绵羊吧……”
当神秘过于让人震惊,人们往往会唯命是从。尽管我觉得在这个千里之外、远离人烟又充满生命危险的地方,这么做实在是很荒唐,但我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和一支钢笔。不过,我忽然想起我把学习精力都放在了地理、历史、算数和语法上,我便告诉小家伙儿(有点赌气的语气),说我不会画画。他回答说:
“这不要紧啊。给我画只绵羊就好……”
可我从来没有画过绵羊。我就把经常画的那两幅画,画了一张给他。是那幅合着肚皮的蟒蛇。小家伙儿看着画,他说的话把我惊呆了:
“不,不,不!我不想要在蟒蛇肚子里的大象。蟒蛇这东西太危险,大象又太笨重。在我住的地方,一切都是小小的。我要的是绵羊,给我画只绵羊吧。”
我只好给他画了一幅。
他仔细地看了看,说:
“不行,这只绵羊已经病得很重了。请给我重新画一只吧。”
我就又画了一只。
我的这位朋友轻声笑了起来:
“你自己看……这不是绵羊,这是一只公羊。它长着犄角呢……”
于是,我又重新画了一只。
但这幅画像前两幅一样,又被他否定了。
“这只太老了。我想要一只能活很长时间的绵羊。”
这回我不耐烦了,因为我急着去拆卸我的发动机,就草草地画了这幅画。
我随口说了一句:
“这是他的箱子。你要的绵羊就在里面。”
结果,我惊讶地发现我的这位小裁判竟微微地笑了,他说:
“我就是想要这样的!你说,这只绵羊要吃很多草吗?”
“怎么了?”
“因为在我住的地方,一切都是小小的……”
“肯定够他吃的,我给你画的绵羊是很小的。”
他低下头看着那张画:
“也没有那么小——你看!他睡着了……”
就这样,我认识了小王子。
第三章
我费了很长时间才弄清他是从哪里来的。小王子问了我那么多问题,而我问他的那些,他都当作耳旁风。我对他的了解,是通过那些偶然吐露出的只言片语,一点点地累积起来的。
比如说,当他**次看到我的飞机(我就不画我的飞机了,对我来说那太复杂了),他问我:
“那是什么玩意儿?”
“那不是‘玩意儿’。它能飞。那是飞机。是我的飞机。”
我很得意地让他知道我会开飞机。
他听了大声叫道:
“真的吗?!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是的。”我羞愧地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