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兄狼弟(升级版)》:
我在西双版纳傣族村寨结婚时,村长送给我一条白毛小母狗。这是当地的一种土狗,肢短体胖,品种很一般,不过头脑还算聪明,一见生人进了院子就会“汪汪汪”地吠叫报警,和主人也很亲热。妻子给它起了个很别致的名字:土白。
结婚没几天,就发现家里闹起鼠灾。我们住的是土木结构的简易平房,一到晚上,老鼠成群结队地在房梁上奔来跑去,咬坏堆在墙角的米袋,偷走挂在房柱上的腊肉。有**半夜,两只老鼠在梁上打起架来,扭抱翻滚,从高高的房梁上掉了下来,“咚”的一声,刚好掉在我们的被窝上,吓得妻子直喊救命。
土白虽然忠诚,但不会爬墙,也不敢上梁,对猖獗的老鼠一点办法也没有。有一次,一伙老鼠在厨房闹腾,土白挺卖力地去追捕,可连一根鼠尾巴也没咬到,倒把一个油瓶给打翻了。真应了一句俗话: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我只好到集市上买了一只小黄猫来养。
当我抱着小黄猫跨进寨口的龙巴门(即寨门)时,恰巧遇见村长背着犁铧、牵着牯子牛到田坝去耕地。村长瞟了我怀里的小黄猫一眼,很认真地对我说:“猫和狗是前世冤家,不能养在一个屋檐下啊。”
我笑笑,不以为然。猫吃鱼腥,狗啃骨头,各有所爱,不存在争食的矛盾;猫捉老鼠,狗看家护院,各司其职,也不存在工作上的冲突。为什么就不能养在一起呢?民间有许多说法,都是缺乏科学根据的,没必要理睬,我这样想。
小黄猫也是母猫,长得很秀气,大眼睛,瓜子脸,尾巴上绒毛飘动,竖起来很像一面迎风招展的旗帜,妻子因此给它起名“黄旗”。
黄旗虽然出生还不满两个月,却已显出猫的威风,“喵喵”一叫,老鼠闻风丧胆,再不��像过去那样肆无忌惮地在房梁上跑来跑去了。
黄旗和土白年龄相仿,很快就成了形影不离的伙伴,它们在院子里玩捉迷藏,一起朝落在花坛上的麻雀发起进攻,一起钻进我和妻子的怀里撒娇。有**上午,我亲眼看见黄旗的头枕在土白的腰上,土白的腿搁在黄旗的脖子上,蜷缩在一起睡觉,显得那么亲密无间。我更相信所谓猫和狗前世是冤家的说法纯属以讹传讹的谣言。
三个月后,黄旗长大了许多,已能敏捷地蹿上房梁将可恶的老鼠追得屁滚尿流了。土白也变成一条半大的雌狗,能跟随我一起上山砍柴了。就在这时,它俩之间的友谊出现了裂痕。
那是个深秋的下午,我在院子里补渔网,满院暖融融的阳光,黄旗趴坐在门槛上晒太阳,土自在门槛下玩一个小纸团,一派祥和的气氛。“咕噜噜,咕噜噜,咕噜噜……”黄旗喉咙深处发出一串串低沉的有节奏的声响。养过猫的人都知道,这不是猫的鼾声,也不是猫的窃窃私语,更不是猫在打嗝或其他病理表现,而是成年猫在心情特别好时一种生理上的习惯反应,俗称“猫念佛”。黄旗半闭着眼,一副自我陶醉的神态。哦,小黄猫快长成大黄猫了,会打坐念佛了,我想。
突然,我发现,随着黄旗发出一串串猫念佛的声响,土白终止了玩纸团的游戏,警觉地站了起来,尾巴平举,耳朵竖直,双眼恐惧地瞪得溜圆,东张西望,如临大敌。狗的听觉十分灵敏,土白很快发现这咕噜噜的声响是从黄旗的喉咙里传出来的,表情立刻变得又伤心又气愤,朝黄旗摆出一副扑咬的姿势,“呼噜噜、呼噜噜”地也从喉咙深处发出一串沉闷的响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