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血雪豹(升级版)》:
野兔逃走后,白袜子懊恼地退回到凤尾竹林里去了,黄帽子则带着一副打退了一场侵略战的得意与傲慢,沿着山泉,在东坪干燥的沙砾上撒了一泡长长的尿,大概是在巩固边防吧,然后重新爬到山崖上舔食蜂蜜。
我拉了拉波农丁的衣袖,示意他趁两头熊不在跟前,我们赶快撤。
不料,波农丁按住我的肩头压低声音说:“白捡两头熊的美事,你不要哇?”
“一头熊我们都对付不了,两头熊在一起,我们还有什么戏唱呢?”
“唔,假如只有一头熊,我们是不敢打的。现在有两头熊,那就用不着我们费神开枪去打,只要弯腰去捡就是啦。”波农丁眨巴着狡黠的小眼睛说。
“莫非你会巫术,念一念咒语,两头狗熊就会昏倒?”
“我这个办法,**比巫术还灵,不信,你等着瞧。”天渐渐黑下来了,熊的生物钟和人大致相同——白天劳作,夜晚睡觉。当天空拉上黑色的帷幕时,两头狗熊都离开山泉,钻进竹林睡觉去了。
下半夜,波农丁带着我蹑手蹑脚爬上山崖。他用一根长长的竹竿,把挂在岩壁上的那只椭圆形的岩蜂窝捅下来,然后用衣服蒙着头,忍着蜂群的狂蜇乱叮,像踢足球似的把蜂窝踢过山泉,即由东坪踢到西坪。
接着,波农丁像狗似的趴在地上,嗅嗅闻闻,找到两泡白袜子拉的屎,不嫌脏不嫌臭,捧金元宝似的捧在手里,从西坪捧到东坪,涂抹在蜂窝滚落的路线上。
“大功告成了,等着看好戏吧。”波农丁一面在山泉里洗手,一面喜滋滋地说。
我俩扫除了自己的脚印,找了个既背风又便于观察的隐秘角落,倒头大睡。
我是被一阵紧似一阵的熊吼声惊醒的,睁开眼睛一看,一轮红日挂在凤尾竹梢上。天已大亮,透过树叶的缝隙望过去,嘿,边界线上剑拔弩张,两熊交战已经是一触即发了。
黄帽子四条熊腿湿漉漉的,在山泉边烦躁地徘徊,龇牙咧嘴,朝西坪探头探脑。白袜子脸上涂满黄澄澄金灿灿的蜂蜜,站在山泉畔,呕呕怪啸,紧紧盯着对方。黄帽子好比是一支随时都会出击的长矛,白袜子好比是一面时刻提防的盾牌。
矛盾?矛盾!据说世间万物都蕴涵着矛盾。
从边界线上火药味很浓的态势来看,不难推测,今天早晨白袜子一觉醒来,按往常那样在西坪的竹林里游逛,找东西充饥,却意外地发现了这只储满蜂蜜的岩蜂窝。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地里长出来的钞票,它捧住蜂窝就贪婪地舔食起来。
差不多在同一时刻,黄帽子也醒了,打算继续舔食昨晚没吃完的那窝蜂蜜,却怎么也找不见了。正在纳闷,微风送来一股蜂蜜的清香。抬头一看,白袜子正捧着蜂窝吃得欢呢,便想越过山泉去看个究竟。它刚下到泉水里,便受到了白袜子的阻拦。
白袜子凶猛地吼叫着,这无疑是严正警告和*后通牒,似乎在说:我的领地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你胆敢再前进一步,我就要和你拼到底!
黄帽子当时还没有拿到真凭实据证明白袜子正在舔食的那只蜂窝是从东坪偷去的,因此总有点心虚理亏,胆气不太壮。它在山泉边徘徊了一阵后,气咻咻地往后退了几步,尖尖的唇吻擦在草地上,厚实的肩头一上一下耸动,看得出来,是在嗅闻寻找着什么。
“导火索马上就要点燃了。”波农丁十分有把握地说。我看见黄帽子顺着蜂窝滚落的路线慢慢搜寻过去,它在涂有白袜子粪便的岩石前逗留了很长时问。突然,它昂起头,欧地仰天发出一声长啸,悲愤凄厉,令人毛骨悚然。
我猜想,它已掌握了确凿的证据,是西坪的白袜子趁它熟睡之际,越过边界线,不仅偷走了它的蜂窝,还在它的领地上屙屎撒尿,留下气味标记。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偷窃了,而是在粗暴地践踏它的主权和尊严!是可忍,孰不可忍。
“唔,你是头有血性的熊,你怎么会咽得下这口气呢?”波农丁轻轻地调侃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