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假
我们每时每刻都应懂得
生活不是为了自由,
因为我们已经自由。
受生活所缚,只是一个幻觉。
幸或不幸
则是*大的幻觉。
——维韦卡南达
我去印度的飞机凌晨起飞。前**晚上我还坚持去饭店工作,所以只睡了几个小时便于凌晨四点半乘出租车前往巴塞罗那机场。出租车司机对我说:“你创造了我去机场车费的吉尼斯世界纪录,我以前从没这么早送乘客去机场过。”
登机前我在一个酒吧随便吃了点早餐。我向来都对机场情有独钟,那里是观察各色人等的**场所。他们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为什么奔波?芸芸众生,有些人寻找的东西永远无法得到,有些人寻找的东西自己已然拥有却浑然不知,还有些人终将找到寻求的目标,却为时已晚。当然,有些人旅行只是为了离开,另一些人则要到另一座城市寻找好运,抑或寻找爱或被爱的对象。
我们总是在不断寻找新生活,寻求逃离;我们总是在寻求自己不曾拥有,或者已然拥有却不满意的人或物。所有这些寻找*终会在同一个地方结束。无论人们为什么来往匆匆、不断逃离,我们灵魂的一部分总会留在自己曾经离开和将要前往的地方。一抹久远的记忆——或者是某种味道,或者是某首歌曲——会一直如影随形,给我们的余生带来痛苦或愉悦,或二者兼有。也许某时��刻,它会**我们旧地重游,在那里逗留**或一周,让我们心无杂念地感受生活。
我又回想了一遍行程安排,并在一个小笔记本上记下。旅行的**站是约旦首都安曼,在那里参观后乘坐另一架飞机前往德里。我喜欢独自一人旅行,也许因为我是独生子的缘故吧。我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兄弟姐妹,我明白这一点,并且坦然接受。我独处的时候更加安逸。
旅行的细枝末节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它像我其他许多次旅行一样顺利:睡觉、动荡、看书、吃东西、更多的动荡,凡此种种。安曼非常漂亮,我在那里遇到了四个迷人的西班牙姑娘,她们跟我参加的是同一家旅行社,也是在去印度的途中逗留此处。她们让我想起了帮我预订前往印度机票的旅行社员工,想起他们不禁莞尔,因为我当时选择旅行目的地时颇为纠结。
人们可能会说我什么都不缺:工作、家人、朋友、青春……我喜欢我的生活,从未想过改变。但忙碌的工作却让我终日疲于奔命。白天,我是一家经济杂志社的记者,例行公事般地撰写国际贸易、市场分析、港口活动、运输体系协议与合作以及物流方面的各类稿件。我大学学的是新闻专业,但毕业时却并不清楚自己想做什么,只是碰巧找到了这份工作罢了。面对无聊的会议、枯燥的展示、主管的钩心斗角,我依然学会了享受工作。当然,写稿子时总会遇到一些纠结的问题——比如:哪些该留?哪些该删?
若不是因为频繁发作的哮喘病,我也许会一直继续那种忙碌的生活。但很快,就连我的同事和朋友也都看出我需要一个假期放松一下了。是的,我准备去非洲,撒哈拉南部的某个地方。自从大学期间写了一篇关于卢旺达种族灭绝与国际责任的小论文之后,我便对黑色非洲的政治局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曾经读过许多关于非洲**,特别是大湖区那些**历史的文章和书籍。
我已经好几年没有度过假,所以攒的钱足够我享受一个较长的假期。某个早晨,通宵加班之后,我随意走进了看到的**家旅行社。年轻的工作人员态度和蔼,我立刻就喜欢上了他们。
“有什么需要为您效劳的吗?”他们问。
我答道:“是这样,我有段假期,但没有特别的目的地。我想去非洲,不过其他地方也无所谓,我的意思是说,即便是美国或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也没问题。”
说完我们三个便会意地大笑起来。我和玛尔塔、雷蒙很快就熟稔了起来。我们当天并未确定具体的目的地,后来我又去了几次。我们几个脾气相投,相谈甚欢。他们的业务水平很高,待人热情。玛尔塔建议我练习冥想瑜伽,就是注重内在思想的那种瑜伽。我还跟她去上了几次瑜伽课呢。
**,雷蒙问我,“为什么不去印度呢?你肯定会爱上那里的。我以前去过,**喜欢。我可以向你**我去过的地方和那儿的朋友。”
我吓了一跳,说:“印度?我相信那里一定很漂亮,但事实上我却并不想去。有人跟我说那里很脏、很穷……我也不知道,我真的对印度没兴趣。”
玛尔塔也劝我:“我也觉得你会喜欢那儿的,你不是喜欢瑜伽吗?瑜伽就发源于印度呀。”
“不,”我连连摆手,“我不会去的。我又不是嬉皮士,没打算去印度寻找自我或此类东西。”
伟大的西班牙作家、哲学家米格尔?乌纳穆诺曾经说过,旅行之人不是去追寻命运就是要逃离家乡。但这两种目的却都不适合我。可是,不管怎么说,玛尔塔和雷蒙*终说服了我去印度。因此,我便参加了名为“自由印度”的包价旅行,前往拉贾斯坦和贝拿勒斯。印度,是我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