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
︳草莓红透,小孩子看了便不走。妈妈大怒,说草莓上了药不能吃。小孩子见妈妈坚决,“哇”地一声就嚎了起来:“妈——妈!”︳
DERU,西雅图一家装修素雅的比萨店。占地不大,坐落在一个小购物广场里,四周都是别墅、小巷,还有一排排参天古树。
沙拉有点甜,芝士疙瘩汤很浓,里面加了鸡肉丝。店主说比萨是用果木炉子烤的,原料均是自制。个头不大,无需切分,麦香浓郁。我要了纯芝士比萨,买单的时候问服务生,西红柿酱为什么那么红,在家每每烤得黯然无色。服务生懵懂,进厨房问过主厨,回头说**是**秘方,保证不是买来的成品。
欧洲早些年流行过红2G,用于烤肠和汉堡包里添色,因被检测出含有致癌物苯胺而被禁。中国也发现过苏丹红。现在食用红色素主要是番茄红素。虽名为番茄红素,其实多是从西红柿、胡萝卜、芒果、西瓜、葡萄、木瓜中用化学方法提取出来的,中国西南、西北地区产的胡萝卜多数是红色的。天然微生物发酵法虽然也可以提取番茄红素,但技术上还不稳定,少有人用。普遍的做法是萃取,石油醚、丙酮、氯仿、乙醚和正己烷是常用的萃取剂,再烘干制成粉末。粉末食物的加工我在《一把盐》中讲过的。番茄红素还被大量应用于饮料制品中。葡萄提取的色素叫葡萄皮红,很悦目,还悦耳,商家就把它加在各种风味的婴儿乳制品里。还有很多被允许但要求限量使用的红色素,如诱惑红(allurared),常用于糖果包衣、冰淇淋、雪糕、糖果、糕点、饮料等的着色——科技迅猛发展中,各种红色素哪个美食家也不可能一一列举参透。
自然界里的红,诱人悦目,能刺激雄性激素的分泌。草莓红透,小孩子看了便不走。妈妈大怒,说草莓上了药不能吃。小孩子见妈妈坚决,“哇”地一声就嚎了起来:“妈——妈!”红色的花可以引来蜜蜂和蜂鸟,它们的蜜和花粉被蜜蜂带到他处。禽冠上的红色则更多与交配有关,世界上*红的鸟叫美洲红鹮,它的羽毛为什么那么红,没有人确切知道。果子成熟变红,诱使鸟类啄食,并将其种子播撒到远方。古埃及女人用植物的根茎提取红色素涂于唇上;印第安女人用甜辣椒晒干磨粉制成口红;埃及艳后招待安东尼的夜晚云淡风轻,宫室地毯上铺满红色的玫瑰。古代崖画壁画的染料多从矿土中获得朱砂,印度女人喜欢把朱砂涂在一根辫子上表示已婚。墨西哥和美国西部用垂序商陆制成红墨水,或给木头染色。商纣王烧铅来取得红色妆粉。北方满族人做完饽饽,用甜菜根染料缀上红色圆点点和梅花点。单于的老婆阏氏(音:yanzhi)用北方焉支山上的红蓝花画腮红,后世称之为胭脂。老人还用甜菜根汁或红蓝花汁给衣服上色,称作“绯”。日本艺伎用红花花瓣粉涂在嘴上作口红。古波斯人在一种小虱子身上获得了醒目的猩红。古印度人则在一种地中海橡树上发现了胭脂虫,从它身上获取暗红,星巴克咖啡、罐装藜麦粥、苹果、葡萄泥据说就用它着色,引来众人争议。欧洲人在16世纪之前也发现了这个秘密,一番巧取豪夺,*终胭脂虫的贸易被强大的西班牙垄断。原产于古印度和古埃及的耐寒植物茜草的根部能提取宝石红,古埃及和叙利亚出土的棉或丝织品都是用茜草素来染色,早年托马斯?杰斐逊总统曾鼓励殖民地的农民大量种植。农民抱怨说,吃了茜草的奶牛,产出的奶呈粉红色。
在没有学会给红烧肉上糖色之前,古人多用红曲米发酵成的红曲作着色剂,李时珍赞扬此物为“造化之巧者……”红曲可**腹胀积食、产后恶露不净等疾病。老北京的小吃灌肠就是用面粉和红曲做的,虽然无肉,吃着过瘾。无锡排骨、卤鸭、马蹄糕、寿桃馒头里也能见到红曲的身影。日本人在腌制猪肉的时候也加红曲,目的是让肉色入眼,同时令肉质更软嫩。还有就是大名鼎鼎的红方,不是红方酒,是红腐乳,红曲加上糖、盐、料酒发酵而成。
一位意大利朋友告诉我制作西红柿酱的绝招,熬制好的西红柿酱里若是加上一点帕普瑞卡辣椒粉(paprika),颜色就会愈加鲜红,超市里有卖,酱和粉都有。这种辣椒就像中国的灯笼椒,有辣的和不辣的两种,作为着色的多是不辣的。这东西如果自己做可就费功夫了,晒干磨粉,保存也难。虽然名叫帕普瑞卡,也有可能是几种辣椒合成的粉末,达到合成红色目的就行。欧洲很流行用这种不是很辣的辣椒粉来作香肠配料,一是色泽好,二是还有防腐作用。1937年科学家发现辣椒里居然含有大量维生素C,当时的人们怎么想也想不通。
一听帕普瑞卡就觉得神奇。贵州的毛辣角(苗语),一种本地产的小野西红柿,专喜依偎在人类住处边缘而生,或篱笆间,或房前屋后,五颜六色。生吃太酸,一碗酒,一把盐,腌起来,就是毛辣角酸。通红的毛辣角富含维生素A,不但对眼睛有益处,还是酸汤鱼的**配料。酸汤鱼有数种汤底,我*爱的是红酸汤,即毛辣角酸,酸味醇厚,色红而清香,通常用5千克新鲜野生毛辣角洗净,放入净泡菜坛中,再加入500克仔姜、250克大蒜、1千克红辣椒、500克精盐、100克糯米粉及250克白酒,灌满坛沿水加盖放置15天后取用。使用时,将坛中固体原料剁碎或用搅拌机绞成蓉泥即可。
毛辣角遇到红辣椒,红上加红。
犹太裔美国儿童文学作家约翰?弗兰克的妻子叫燕(Yan),本川妹子也,吃遍天下,酷爱厨艺。据说她老公可以闭眼吃出虾蚌的产地,区分海盐、岩盐还是湖盐,于是他们相爱了。约翰只会吃不会做,燕偏偏喜欢做不怎么喜欢吃;约翰用餐遵从犹太人的习俗,燕偏偏喜欢尝试不同菜肴的制法。燕每天给约翰做完晚餐,就乖乖地用手拄着下巴等着老公品鉴的结论:“你今天在莴苣里多加了八分之一小匙儿的Kosher盐,zucchini瓜瓤没弄干净,南瓜饼不加龙虾球也很好吃。”她忙碌**做成四喜汤圆,红、黄、白、黑四种馅儿分别用红豆沙、黄豆面、花生玫瑰、黑芝麻加红糖、杏仁粉、核桃精心调成,被老公果断列入“interestingfood(有趣的食物)”行列,从此不再染指。燕高兴地对我说:“你知道吗?原来在英文中,‘interesting’除有趣之外还有一个意思,是‘不喜欢’的礼貌说法。”
她还喜欢用墨西哥的小西红柿熬制红酱汁炒菜,实际上是暗红色的,或者说红得发紫。此物又名黑番茄(kumato),原产于南美,有人说它是由希腊人*早培育成功,名曰“希腊神哥”;也有人说它产于西班牙,当地人叫它“欧美卡(olmeca)”。因为是杂交品种(hybrid),种子不能稳定显示上一代特征。西班牙的农业公司拥有的种子,种出来的黑番茄大小一致,而盗用的种子种出来的番茄大小不一。该公司声称,他们永远不会把黑番茄的种子投入公共市场,只会指定签约农场种植。如今黑番茄在法国、加拿大、韩国、英国、墨西哥、美国都有不同变种,体小、多汁、酸甜、味浓,美国所有**食材市场都能买到。黑番茄里的花青素据说能使性功能更旺。燕说,不过是吃的东西,味道好,何必红。
燕请我们去一家四川料理店用餐,她喜欢吃这里的辣子鸡。我要了红油夫妻肺片,看着那鲜红的油既爱又怕,怎么会这么红。云贵川人制辣油各有绝招,秘不外传,有些看着舒服,但不入少年眼目;有些鲜艳夺目,却不似人工造化。
燕说在四川,家家户户都做红油,方法很简单,远不如门外汉传的那么邪乎。首先是辣椒的选择。川产二荆条和菜籽油做出的红油为上品,色红而辣度适中,但不易保存。朝天椒也不错,但籽儿太多。如今的餐厅多用小米辣,成本不高,色泽也不赖。辣椒先炒干,研碎,1斤辣椒配5斤左右的压榨菜籽油,也可以加些压榨花生油,饭店里用色拉油的居多,便宜。油温*重要,不能太热,也不能太温,做两次就有经验了,有些东西是写不出的。喜欢香辣口味的,还可以加葱、姜、白芝麻、八角、桂皮。
超辣味道的秘密很简单,除了个别品种的辣椒之外,多数加了食用碱。辣味本身就刺激胃肠,再加碱,吃多了不烧坏口舌胃肠才怪。燕说:“天然的辣是多么香啊,辣得非常舒服,过一会儿就消失了,而加了碱的辣椒油,辣味持久但回味不自然,生硬尖锐。”
辣味易溶于醋和酒,凉水也有效,因此醋、酒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解辣。
加了碱就不一样。加多了更不一样。
“觉醒的资本主义”——全食超市
︳全食超市要求所有供货商必须取得这种五级制度的资格认证,并按照这个标准进货、销售,因为这个分级制度不**于肉类生产,所以有些其他品种的食材供应商也要遵循这个原则︱
晚餐后决定去WholeFoods(全食超市)采购明天的蔬菜顺便消食散步之前,妹妹要打扮一下,我在电脑前开始做一下全食功课。
“WholeFoods”这个词在没有成为有机食品超市的名字之前,它的意思是“纯食物”,就是在生产和销售过程中没有经过人工加工或简单加工过的食物,这类食物一般不加盐、碳水化合物或脂肪等,如未深加工的米、豆类、水果、蔬菜,没有添加激素的奶制品等。虽然过去人们的食物都是全食,但*早提出“全食”概念的是20世纪60年代英国一家名叫“土地联盟”的公司,他们*初在伦敦销售有机食品及其所谓的“全食”。
1978年,美国德州奥斯汀市的马基(JohnMackey)和劳森(ReneLawson)从亲戚朋友手里借到45000美金开始模仿美国另一家大食品公司Safeway的经营模式,建立起一家有机食品超市SaferWay,好像中国的“海乙丝”洗发水或“高露浩”牙膏,英文的意思是“更**的食品超市”。这对夫妇曾自我撰文描述他们*初的窘境:穷得住在超市里,没有洗浴间就把水管子接在水龙头上冲凉。两年后,他们又与人合作,将超市扩建成当时奥斯汀*大的健康食品超市。可是没过多久,70年不遇的洪水来袭,将崭新的超市冲得七零八落。他们当时没有买商业保险,顾客、邻居、员工们就凑钱把损失挽回,28天后超市重新开张。1984年,有了现金流,有了贷款,一切都好办了,他们开始扩张……需要指出的是,他们的快速成长也是有时代背景的。就在他们有了“全食”概念之前,化学工业进入食品生产领域已经有若干年,食品**问题在欧美**频发,而这个时候“资本主义企业”已经开始有人不再以利益为*终的商业目的,因此全食超市又被某些评论者戴上一顶好看的帽子——“觉醒的资本主义”。
想买三文鱼回来烤着吃,我建议妹妹买浅黄色的饲养三文鱼,便宜还好吃,妹妹偏要买红色野生的,说黄色的有色素。我不信,妹妹就问服务生:“请问这边那条饲养的三文鱼肉上的黄色是天然的还是人工加上的?”
服务生回答说:“是人工添加的,不然是白色的。不过这是生物着色,对人影响不大。”妹妹说:“你看见没,我说对了吧,野生三文鱼很少有那么黄的,即使有也是微黄,你看到的黄色都是喂饲料的时候添加进去的,还可能有激素催长素。”服务生继续说道:“从健康角度看,这两者区别不大,不过从口味上讲我更喜欢野生的,更香。”问题出现了,妹妹说养殖的不好,服务生说差不多。好纠结,改天再研究研究。
来到肉摊前,我发现柜台上都贴着好多不同颜色的标签,分别标注“Step1”到“Step5”。我和卖肉的小伙子聊了近半小时,明白了。
是这么回事。全食超市里的牛肉、火鸡、鸡肉、猪肉要分等级贩卖,美国农业部(USDA)对牛肉的市场分类被认为很粗浅。WholeFoodsMarket有更独特的分类方式:除了部位不同之外,还分牛饲养的方式(野放、群饲、圈养、笼养),饲料分天然草食(很多中国公司从海外进口牧草来达标)、氨基酸浸泡过的玉米饲料(*普遍的一种饲料,还应用于鱼类及其他动物)、人工饲料、有添加剂的人工饲料等。除了这些,还有运输方式与时间问题(从出栏一直到宰杀的时间低于2小时*佳,*长不能超过12小时,因为这期间牛往往是被集中在一个固定的空间里,牛不舒服就会分泌毒素)。不一样的分类,不一样的价格,这些标准被命名为“5StepAnimalWelfareRatingStandards”,即“畜禽肉五级分类制”,**步是*低标准,有一百多项生产指标要求,级别越高,指标越高。全食超市要求所有供货商必须取得这种五级制度的资格认证,并按照这个标准进货、销售,因为这个分级制度不**于肉类生产,所以有些其他品种的食材供应商也要遵循这个原则。
简单点说,**级(Step1)的标准是:不许笼养,不许箱养,不许群养(不能用东西固定它们的身体部位),必须让动物们能伸腿展臂。
第二级(Step2):**的饲养环境及必须保持动物的自然属性,比如不能妨碍猪的活动、鸡的踱步等。
第三级(Step3):虽然猪、鸡、鸭、牛可能平时被关在建筑物里,但必须有一定时间到野外空间里放牧。
第四级(Step4):只能在户外集中牧养,如猪要跑、鸡要走、鸭要游、牛要溜。
第五级(Step5):畜禽的健康标准被放在**位,绝不能对其有任何强迫行为,生长速度和经济效益放在次要位置。
第六步(Step5+):是*高标准,动物的整个生命过程必须在同一个**农场完成。
那个叫瑞克的小伙子告诉我说,全食超市里目前能达到第六步的****,所有的猪肉只能达到**步,鸡、鸭、鹅*高能达到第四或第五步,第六步的食品一般就需要预订了。
买了一只鸡,买了一只鸭,买了一条三文鱼,快快乐乐地回家。
“这点东西一千多人民币啊,太贵了。”妹妹说她的朋友,夫妻俩都在微软工作,年薪超过40万美金都不能做到每餐都吃全食超市里的食物,只是偶尔买一点作节庆场合之用。回忆起刚才看到的几个老外也是:在那里犹犹豫豫地左挑右选,*后只买了一个苹果、两个橘子、一小包葵花子,转身结账。
我的困惑是:
一个人本身就不适合吃牛肉,从Step1一直到Step5,但自己并不知情。
他虽然不适合吃牛肉,但他从来都买***的牛肉吃。
他躲避开的风险和因为吃牛肉而带来的风险,孰轻孰重?
味由何来
︳一个饥饿的人会为了一碗入味的麻子饭(mujaddara)而出卖自己的灵魂︱
记得小学**堂体育课,老师在前面喊:“齐步——走!”话音刚落,有个男生“噗通”一声摔倒在地,女生们哧哧地笑。男生拍拍膝盖站起来,老师问:“你,怎么回事?”男生满脸通红支吾道:“老师……先迈左边还是右边?”
生在中国,你学会用筷子吃饭,而且要用右手,左手拿馒头,妈妈告诉你不能喝生水,老人不动筷,小孩不能先吃。生在意大利,你学会用叉和勺,见到肉就想烧烤,妈妈告诉你要闭嘴咀嚼。生在印度,你一定能学会用手抓饭,妈妈告诉你手指送饭的时候不能碰唾液,还喜欢给你一碗咖喱肉汤,一手拿勺一手拿面包。于是,筷子长在了中国人手上,叉子长在意大利人手上,勺子长在印度人手上。如果不巧生在非洲野人部落,免不了以上等红柳枝叉肉为贵,还会听说海里的虾会毒死人。
妹妹移民到美国十八年,见刚从中国来的妈妈还用碗和筷子喝汤,瞧了瞧就怒了:“有勺不用偏偏用筷子,美国人不是这样喝汤的!”妈妈却在那里哧哧地笑。妹妹越看越气,起身捂着肚子走开,说气得肝疼。妈妈的确变了,记得小时候是她天天谆谆教导我们小声咀嚼,如今她自己倒吭哧吭哧,弄得别人心里乱糟糟的。
白人老大哥斯蒂文是个民间油画家,不过他画画喜欢用罂粟油,画一半就出去玩游艇和音乐,吸大麻,等油干了再回去画。
他在西雅图市**买下一座老教堂,准备修缮一下常年搞私人音乐会。一楼是正在装修的厨房,设备一律专业级。我去的时候他们正在休息,几个厨师哥们坐在一起把大麻晶认认真真地抹在大麻枪上,轮流着一口一口地吸。听说我也是厨师,他们都问我来不来几口。我说我吸烟。
能看出来他们有些不解。
我听说过好多重量级的法国、意大利厨师都要靠大麻获得创作灵感,那些信手拈来的造型和创意,还有不快不慢的节奏。
斯蒂文的发小也来凑热闹了,那人笑眯眯的有点像电影明星肖恩?康纳利。他的女儿喜欢烘焙,今天带给大家的午餐是罂粟子面包,斯蒂文说这面包做得和星巴克里的一模一样。罂粟子其实毒性(麻醉性生物碱)很小,经过烘焙炉一烤****,但很多**担心生罂粟子会被用来种植,所以还被列为禁品。中国于1991年以法律形式开放罂粟的“部分”使用,明确指出包括罂粟子,有些香辛料市场还可以买到罂粟壳,用它来做火锅、汤面、冷面调味汁或卤肉及猪头、猪手等,香得很,和糖一样,刺激大脑多巴胺分泌,久而不食浑身难受。若要参加国际比赛就必须严加控制,运动员要集中训练,统一供应伙食,不然尿检呈阳性就糟了。在美国,很多糕点和甜品里都加罂粟子,罂粟子有点像黑芝麻,没什么味道,只因为它的名字叫poppyseed。
日本的僧人坐禅,饿了就在肚子上放块热石头抵抗饥饿。茶道引进了怀石形式,发展成怀石料理,一样一点点,分十四步用。
中国也有人吃斋,但他们经常把素食做成肉和海鲜的味道和形状。到了日本,换了名字,叫精进料理(devotioncuisine)。到了欧美,变成了禅食(ZEN)。
东阿拉伯人有句谚语:“一个饥饿的人会为了一碗入味的麻子饭(mujaddara)而出卖自己的灵魂。”麻子饭在阿拉伯世界尽人皆知,一般以阿拉伯豆(lentil)、大米同煮,作料是茴香或薄荷,再浇上炒洋葱,配酸奶或其他蔬菜同食。阿拉伯的基督徒和一些犹太社区居民都喜欢吃,因为它是“以扫的*爱”——据《旧约?创世纪》记载,以扫为了一碗红豆汤把长子的财产继承权卖给了雅各(EsausoldhisbirthrighttoJacobforamessofpottage)。“messofpottage”在英文中有“因小失大”的意思。
不过这麻子饭真的很好吃,吃过一次你保准一辈子不忘。阿拉伯移民到了北美,不但没有改变对麻子饭的热爱,也带去了他们的待客民俗:从不给客人吃麻子饭,你问他们为什么,他们说太普通太便宜。
欧洲的犹太人则对豆子和蛋有着深沉的爱。但不能吃狗肉、猪肉和无鳞鱼。屠宰的时候也要用专用的盐清洗血水。
没有信仰的人喜欢在盘子里自由地摆些造型。不过有时候自由也是个难事:如何表达自由?如果自由有了自己的固有形式,便不再是自由。如果没有固定造型,大厨们要不断创造,借助大麻、酒精。被人认为没有创造性的创造也不会被接受,自由还是有了某种定义。
“口宽一点。为自己做一顿饭。”
他说口越宽越迷失,不知道怎么为自己做饭。筷子已经长在手上,不会做手抓和用叉子吃的饭。
他趴在床上拄着下巴看球赛。我问他:“你又不喜欢体育,为什么总看体育节目。”他说电视里也就体育比赛还有些真实性。
比赛也是组织起来的嘛。他们希望胜利,意志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