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踏氍毹的起点—《谢瑶环》
1979
年,为纪念中国现代戏剧的奠基人、**文艺家田汉,中国京剧院决定复排田汉先生在1961 年创作并由杜近芳首演的新编历史剧《谢瑶环》。复排阵容可谓强大,除了导演郑亦秋以外,杜近芳饰演谢瑶环、张雯英饰演武则天、刘元汉饰演武三思、李世章饰演徐有功、陈真治饰演来俊臣、谷春章饰演武宏、刘鸣啸饰演蔡少炳、夏美珍饰演苏鸾仙。在由谁演出该剧**男主角—袁行健的问题上,叶盛兰先生的多年合作者、**京剧表演艺术家杜近芳站了出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选择邀请叶少兰来完成这一重任。
杜近芳是王瑶卿、梅兰芳两位京剧艺术大师的弟子,**京剧旦角表演艺术家,当年中国京剧院一团的“四大头牌”之一,长期与叶盛兰合作并受其教益和提携。力邀叶少兰前来演出,杜近芳是顶着一些压力的。首先,叶少兰并不是中国京剧院的演员。其次,这些年来,叶少兰一直没有出现在舞台,没有进入公众的视野,对他舞台上的演唱和表演,京剧院的一些领导和同仁都心存怀疑。剧院领导专门找杜近芳谈话,希望她考虑到这不仅是她本人的戏,也是中国京剧院的戏和纪念田汉先生的重要活动,为了保证艺术质量,请她慎重。杜近芳却非常坚持,她说:“我保证演出效果,保证叶少兰的嗓音能适应演出!”为了让叶少兰尽快调整进入舞台的演出状态,杜近芳还特别向叶少兰介绍了自己的练声方法和用嗓经验,并**他到同仁医院的一位**嗓音专家那里请教用嗓卫生和声音保健方法。
能得到父亲的多年合作者、**艺术家杜近芳的邀请,能与许多父亲的老同事、老战友及自己的师兄师姐们同台演出,叶少兰自然觉得非常的兴奋。在感受幸运的同时,也感受到了压力。一方面,这么多年来,他的心中始终怀揣着一个坚定的信念,由父亲所树立起的那座丰碑始终在召唤着他,他曾在“文革”荒芜的沙岭子里冒着极大的风险练私功、练嗓子,他曾在窗户上钉着被单的房间里用汗水染湿了氍毹。他的心里憋着一股劲,一口气,他需要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另一方面,长期的导演工作也为叶少兰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平台,在排演《沙家浜》《杜鹃山》《智取威虎山》等大戏、样板戏和小型现代戏的过程中,叶少兰除了不间断地做案头的理论工作外,还要思考剧中每个角色的唱念做打,不仅自己要研究透和训练到位,同时在排练场还要给演员做示范并教会演员。比如在执导现代戏特别是样板戏时,叶少兰必须要根据“样板”来做示范,要经常通过形体、动作和身段来启发演员,所以他在排练场所得到的锻炼要比真正参与演出的演员还要多。长期的导演工作使他对表演艺术有了更深的理解和掌握,同时保持了较佳的身体状态。但是,长期脱离舞台演出实践的导演工作,在一定程度上也使他失去了获得舞台实践经验的机会,特别是在嗓音上丢功厉害,加强训练是势在必行的。在叶少兰看来,“中国京剧院一团是我父亲曾经工作、战斗过的地方,也是建立了叶派艺术辉煌成果的地方。我竭尽全力,要把这次机会当成一个至高无上的任务去完成”。
���杜近芳的带领、指导和众多中国京剧院艺术家的团结帮助下,《谢瑶环》这出戏恢复得很快。**次的排练非常圆满。叶少兰在舞台表现娴熟,这让中国京剧院一团的演职员们放了心,叶少兰心里也有了底。回忆起《谢瑶环》的排演,叶少兰慨然言称,有两件事他必须要感谢杜近芳老师的热情提携和全力扶持。一是,由于长期脱离舞台,当时叶少兰的嗓音没有完全恢复,调门很低,为了保险起见,调门降到了趴字调还要绵一点。杜近芳老师为了让叶少兰台上不紧张,能正常发挥,主动提出迁就叶少兰的调门。所以叶少兰至今回忆起来,仍然很感动:“这是杜老师的主戏,而且杜老师调门高,以唱著称,调门对演员非常重要,很可能因为调门矮了,该有好的地方没了,或者非常出彩的演唱变得平淡了。杜老师真是高风亮节,一片诚心地希望我成功。”二是,这出戏在创排之初准备由叶盛兰与杜近芳合作演出,后来由于叶盛兰生病,未能实现。所以,在杜近芳后来的演出中,减去了结尾处袁行健祭奠时本来准备由叶盛兰唱的四句唢呐腔。但是此次,杜近芳却坚持要少兰唱唢呐,杜近芳对叶少兰说:“你要唱唢呐,你一唱,别人就想起你父亲,想起《罗成叫关》了。”叶少兰感激地回忆说:“唢呐腔火爆而激昂有力,能强烈突出叶派的演唱特点,演唱起来自然会产生非常好的效果。作为杜老师的主戏,却在结尾处让配演的我大唱唢呐腔,足见杜老师对我的培养,扶持我推动叶派艺术。”在感激的同时,叶少兰更感受到一种使命和责任。他说,“我当时心里就想,我一定要唱好。不单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叶派艺术、为了小生艺术,为了杜近芳老师和当时的中国京剧院一团的老师、同事对自己的信任和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