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除了丘吉尔,当然可能也包括罗斯福总统和布莱恩,希特勒是我见过*强的公共演说家。至于希特勒的法西斯盟友墨索里尼,在演讲方面的能力根本不能和他相提并论。我曾经听过好几次墨索里尼的演讲,他的声音听起来极为刺耳,而且内容单调乏味,甚至还有故意假装的尖叫声。当然还有甘地,我在印度时也听过不少他的演讲,当他对着一小群人演说的时候,他的表现也是极富感染力的,而且特别能够打动人。不过甘地本人并不是演说家,他也压根儿不想做演说家。他的演说能够吸引10万农民前来聆听,靠的却不是他的口才,而是他的政治号召力。甘地发表公开演讲的时候从不故意提高自己低沉的嗓音,也不会做一点点手势。人们常常说,当希特勒掌权的时候,几乎没有德国人不被希特勒所蛊惑的。然而二战之后,越来越多的德国人却说这位纳粹独裁者的德语说得很糟糕。我自己的德语远没到**的水平,所以我无法对希特勒的德语水平做出真实的评价,但是我倾向于同意上面的观点,希特勒的德语水平一般。不过经过再三的思索,我仍然不能完全确定这个结论。希特勒出生于奥地利的德语区,又学了一些巴伐利亚的方言,这两个地区的德语口音和句法都很特别,所以这可能导致一些德国北部的人认为希特勒的德语很差劲。不过德国历史学家和档
案学家马科斯·德玛鲁斯的观点却让我印象深刻。从1932年开始,直到纳粹政权倒台,马科斯听过希特勒的现场演讲要比我多得多,他*后得出的结论是希特勒的德语说得非常好。
很快我们就到了哥德斯堡,这是莱茵河畔*美丽的小镇之一。张伯伦和希特勒将在这里继续安排捷克斯洛伐克的命运,全欧洲都在翘首等待*后的会谈公告。一周前他们的贝希特斯加登会谈算是这场绥靖大戏的**幕,现在第二幕也即将上演。我和一家德国杂志的编辑一起坐在希特勒下榻的德森酒店的天台上吃早餐。这个编辑是个奥地利人,我知道他其实很讨厌希特勒。我们边吃早饭边鸟瞰莱茵河的景色,突然希特勒出现了,他径自走过我们,直接走向河畔去检查他的专属游艇。朋友用手肘轻轻撞了我一下。
“看他走路的样子!”
其实我已经注意到了,他每走几小步,他的右肩都会神经性地耸动一下,同时左腿抖动。当他走回来再次经过我们,我更仔细地观察了他。一样的神经痉挛,眼角有难看的黑斑。我心里暗想:“这个人已经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了!”此时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之前我在柏林的时候,一些纳粹党内的老党员总是在谈论一个词——“啃地毯的人(Teppichfresser)”。当时我还不明白,后来有人悄悄告诉我,这个词是用来描述希特勒的。据说元首患上了严重的焦虑症,而且其症状极为奇异——近一周以来,希特勒每天都会例行狂躁地咒骂捷克斯洛伐克人和贝奈斯总统,然后会直接扑向地上,用嘴撕咬地毯。我怀疑这个故事的真实性,但自从莱茵河的天台那天之后,我就有些相信了。
将近半个世纪的时间过去,可是直到今天我还能记得1938年的9月我承受的紧张与压力。9月6日,希特勒在纽伦堡组织了盛大的纳粹党年度游行,其间紧张的气氛让人觉得欧洲即将再一次走向命运的转折点。到了9月12日,这种气氛更加峻急,据说希特勒已经计划于当天宣布进攻捷克斯洛伐克,以解决苏台德问题。
9月10日,我回到布拉格,当地还是一片平静,但是却能感觉到忧虑。9月5日,几乎陷入绝望的贝奈斯总统决定做*后一搏,他召见了苏台德人的谈判代表,让他们把自己的要求全部写下来,不管是什么,他都通通接受。
1941年的时候,鲁道夫·赫斯搭乘飞机前往伦敦,希望劝降英国政府,被英国人一直扣留到战争结束,现在盟军法庭把他也从伦敦带回了德国接受审判。据说赫斯被抓回来以后,一直在纽伦堡的监狱里装疯。我想对于一个狂热纳粹分子来说,装疯应该不是难事,我一直觉得他精神有问题。他曾经的办公地点也在威廉大街,现在也不复存在。大街的远端是纳粹宣传部大楼,现在只剩下几堵被战火熏黑的残壁,满地都是断裂的房梁和碎砖石。我和霍华德在宣传部废墟转悠了好久,我们讨厌纳粹宣传部和戈培尔——我们在这里停了多少谎言啊!
我匆匆来到街对面的帝国总理府——希特勒生活、工作的地方,*终也死在了这里。现在它也不剩什么了。房梁和光秃秃的墙壁成片地倒塌,堆积如山。一个形容枯槁的苏联红军守卫在总理府防空地下室外面,我从那里了解到,纳粹的宣传——“英勇牺牲……在生命的*后一刻都在与布尔什维克战斗”根本就是在撒谎。
希特勒是在总理府的地下室里自杀的,临死前**他终于和他的长期情人艾娃结婚了。然而婚礼刚刚结束24个小时,艾娃就在希特勒的命令下服毒。然后,他举起左轮手枪吞枪自尽。当时苏联红军已经逼近总理府,近得已经是苏联火炮的平射距离。希特勒自杀身亡的具体时间是1945年4月30日,星期一,下午3:30。这**距离他56岁的生日刚刚过去10天,距离他成为德意志总理12年零3个月差**。他曾经差点毁灭了苏联,现在为了避免自己成为苏联的俘虏,只好自行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