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一番经过一番新
(一)
作为一名普普通通的记者,我有幸也有缘与赵朴初这位广受国人敬重的老人结下了长达8年的奇特的忘年之交。巧的是,我们同为丁未羊年生人,朴老却比我大整整60岁,一个甲子。因为这个缘故,老人对我这个曾经年轻的记者给予了更多的关心与关注。
1992年初春,时任全国政协副主席、中国佛教协会会长的赵朴初先生,到河南考察。作为刚进入新华社河南分社不久的年轻记者,我被派去随行采访。短短5天的行程,结下深缘。此后,通信来往一直持续到朴老*后的岁月。2007年,为纪念朴老100周年诞辰,我完成了《花落还开——赵朴初与一位新华社记者的忘年交》一书。
22年前,**次见到朴老时,我还是个20出头的小丫头,一派天真烂漫状。当接到随全国政协副主席赵朴初在豫考察的采访任务时,我甚至有些茫然地不知该写些什么。短短几天里,我就知道要不停地记,要尽可能把朴老的每一次讲话都完整地记录下来。到了晚上,我利用休息时间仔细地听录音,再对照采访本,把朴老的精彩谈话整理出来。当工作人员拿着我整理的材料,把一脸稚气的我介绍给朴老时,朴老似乎对我充满了好奇:“你是我见过的*年轻的记者,可你整理的东西很好。”老人家拉着我的手,充满慈爱地仔细地询问我的年龄,上的什么大学、什么专业等等。我万没有想到的是,后来,回到北京,朴老认真地读了我写的有关这次考察活动的稿件后,亲笔给我写来一封热情洋溢的信,称赞我的作品,要我继续努力。实际上,那些稿件现在看起来是多么幼稚与肤浅,可朴老出于对一个年轻记者的爱护与鼓励,竟给我以很高评价。与朴老的忘年之交由此开始,而这份难得的机缘,伴着我成长,成为我人生中*宝贵的一笔财富。
拙作《花落还开——赵朴初与一位新华社记者的忘年交》出版后,不少朋友特别是老同志对我说,对书中我辑录的朴老嘉言集那一部分感到很有价值,朴老的那些至理哲语令人深受启发,百读百思,回味无穷。这使我萌生了进一步搜集整理朴老嘉言的念头。随后,我有意地搜集与朴老相关的资料,特别是他的夫人陈邦织老师送给我的《赵朴初文集》上下卷让我如获至宝。我试图从厚达1450页的巨著中,找到那些一下打动我的片断,把它整理出来,让更多的人受惠。
出版社的朋友听了我的想法,也很赞同,还提出考虑我平时工作较为繁杂,就由我来找出相关内容,由他们打印即可。我说,谢谢你们的好意,但我必须要自己动手来一字一字地把它敲出来,我想通过这种方式表达我对朴老*深切的思念,同时这也是我的功课。我在补课。
与朴老的忘年交往,对朴老而言,可能只是他交游的万分之一都不到,于我则是*珍贵的财富。但非常遗憾的是,对这种交往和财富我在经历的时候都珍惜得不够。或者说叫不懂得惜福。如果我的知识再丰富些,能更沉静些,或者至少能多读几本书,也许会从朴老那里得到更多的教诲和滋养。因为不具备对话基础,以致错过了太多向这位老人家深入学习与求教的机会。很难想象,朴老是怀着怎样极大的耐心来与这个“同年小友”交流的。我想,善良的老人是不会拂一位小辈人的心愿的,以致始终热情地关心着那个他“遇见的*年轻的记者”,留意到她的每一个点滴进步。以年���多病体弱之躯认真地写下每一句话,每一个标点,包括每一个信封。这也正是他时时常行菩萨道,不舍众生的一个真切体现。
必须实话实说的是,不论是与朴老认识前,还是结缘之后,我对有关佛教的书或者知识都知之甚少。在几次随同朴老行走中原时,虽然也流水账似的记录下了一路上的所言所议,并把它整理成文字还发表在各处,但那只是记者职业要求使然,自己并没有弄懂其中的深义。我还曾对自己有过一番安慰,虽然不懂佛教知识,但只要有颗善良之心,常怀善意不做恶事不就行了嘛。
也许是随着年龄增长,当我终于能够较为专心地去读那一篇篇充满真情、充满智慧的文章时,我这才真正意识到我曾很轻易地就写下一封封极幼稚信件的那个对象,我曾很轻松地与他面对面坐在一起随意交谈的那位老人,原来有着怎样博大精深的内心世界。他对我们这个**的一片赤子之心,他对我们这个民族的拳拳之意,都让人深深感佩。而我错过的是怎样一种殊胜因缘啊!
可是,我也看到,或者说叫发现,现在的人对朴老这样一位伟大的老人了解、认识、研究得太不够了,甚至知道赵朴初这个名字的人也越来越少了。这实在是一个太令人惋惜的事。但愿这皆是我的孤陋寡闻导致的错觉与误判。朴老生前,我没能珍惜与他每一次交流的机会,朴老身后,我想用自己绵薄之力通过这微不足道的努力,能为世人尽可能留下些**手的资料,让朴老的思想和精神真的如佛光一样普照大地,泽被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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