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我题序等你回
不知为何,那**,很暖。
书架在阴面,有隐隐的寒,却如嵌进光阴里的老画卷,总喜欢幽深的屋子,藏了多少情怀,看不透,却愿意留下来。
书架上的书已经多得放不下,看书的速度却是越来越慢,早不像上学的时候,整晚不睡,恨不得一下子看完。现在,一页一页的日子翻过去,多少故事已不再期待结局,甚至刚刚开始,便已远离。只是字里行间的停顿,源于一个场景,曾是那样熟悉,虽遥远,却从未失去。
冬天如约而来,一场比一场更凄绝的寒冷让人在屋子里看着灰蒙蒙的天沉默,只能沉默。好在还有手 里的这杯茶,化开绿意温柔,溢出新枝嫩芽,我能听见节气的萌发,甚至感受到花蕾的隐忍等待。
窗外的树,傲然着苍郁的风骨,枝丫间的鸟巢盘踞着,突兀而苍凉,一定要择老树而居,护得四季风情,藏得轮回始终,光阴停住,我亦多情。
此时的燕子,它正在江南眺望。
江南。
比《诗经》更早的时候,烟花三月,水乡江南,就是文人墨客长醉不愿醒的蛊。
游丝软荇,大浪淘沙,隐伴着阳关三叠,隔帘听雨,推窗望月,似花落冰弦,明净无尘。有汉时的烟火映着明媚的三月莺飞,有唐时的长风漫过客船的逐月随波,有宋时的杯盏盛满低吟浅斟。
清音无弦,云水禅心。收集江南经年的杏花春雨,埋在桂花树下,用如心的诗句来封印,在避开喧嚣的静夜里,点燃心香,煮一壶纯净的茶洒然期望,闲愁孤旅洒在其间,眷在笔墨书册,俨然就有了尘世舍弃不下的暗香浮动。
依韵展开,逐弦而歌,苍茫浮世,抵不过一首诗的风流。我走过江南的深深庭院,无意间低头,看到斑驳的空灵,驻扎着柔
软而坚韧的温情,许岁月无由,许自己无心,不许缘分无端。从前的从前都已消散,天空黯淡,守着影子不再张望的时光。也许可以学着候鸟的样子,逐温暖而居,随节气启程,再千万里依
路而归,还是旧时庭院,寻常屋檐。多像花期,有约定,有离别,只要身在红尘,就绝不落空,在不早不晚,在等待的日子。
不忘初心,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南。
佛说,法不孤起,必仗缘生。
人生*难得的就是一场遇见,比如我遇见你的初心,你遇见我的江南。
江南是一场心事,阅尽风情,又秘而不宣。
它是昨夜的一场杏花雨,打湿了小巷里的青石板。谁家女子的绣花鞋盈盈走过,暗绿的苍苔上映着红色的油纸伞。裙裾上的栀子香醉了摇摆的乌篷船,水波荡漾,似三秋桂子的佳酿。悠悠水磨腔沉淀着白瓷盏里的时光,小轩窗前,谁的绣花针上结满了思念。亭旁溪畔,曲水流觞,为你而吟唱泼墨的身影,一个笑容就过了千年。寺院古柏下的钟声伴着远山上的茶歌,菩提婆娑,城墙上的光影永不说从前,园林里的门扉也总花开无言。
你要什么,什么就是江南。
每个女子,都曾是江南烟雨里的一朵莲,走过人间花事,邂逅执手红尘的一路丹青,一个停顿就远离了江湖,一个回首惊起了牵挂,一滴泪凝成珠,等待的心再也不肯往回收。
可梦里还乡,可深情遗忘,可孤独敛爱,可告祭心香。
物静幽玄,终朝采蓝。曾经的绿肥红瘦,也在某一个清晨,落尽了繁华。
告诉我时光何时归返。
智慧**的文殊菩萨说,天下无不是药的草。悲悯之心顿起,此语
明媚而桀骜,浩荡又无言,多么识缘知心的懂得。我也只是一株草,方子里不可或缺的那味药,闲傍石阶溪畔,卧临月色清风,蔼冬雪,渺尘色,
不求为留,兀自开落。存续的美好,为着千里迢迢,江山几度。
春意盘旋,古卷里的草色,从未孤单。
仙子久居,也慕人间温情,有人选择把情牵意惹的心思断了去修仙,有人甘愿因一份感情而入无间魔道,是不是仙人断爱而成,魔道为爱而生?
偶尔我们遗忘红尘。约了的还约,守了的还守。独隐江湖,等狭路相逢。
日子越过越薄却不能无知无觉,逝去的才是回忆,未来是一场想象,只是过去无法更改,回忆是有据可寻的,有据,可寻,便已多情。
仔细想来,一时一辰地安度流年,这**和那**没有多少区别,用安宁的心盘剥枯藤岁月,纤细而敏感地感知着万般情牵,把这一点一滴的欢喜酿成指间飞花片片。风云疏淡,薄凉难当。我过着年复一年的日子,却有浩大的雕琢,以心为刻,不计斑驳。一刻千万年的相许,任凭沧海桑田,它铭记的,便拼了所有去记。
每个人的性格中都或多或少有着凛凛的一面,只是有人对着众生,有人对着内心,有人对着旷野,似冬日屋檐青瓦上薄薄的寒霜,清冷、孤立,多少人还未见,它已在喧嚣未到之前隐去,如春花秋月,它也在轮回的变迁里,来了去了,去了,还会来。
不是一颗真实的心,一份单纯的情怀就可以行尽天下,岁月往昔,转瞬即可散去,再留恋也是越来越远,已是过去的事,已是故人了。
日子从未停续,人生有舍有得,有舍不得,也有舍而不得。有落叶的飘零才能有年轮的痕迹,我写着红尘心事,越走越慢,越
抛越多。行行复行行的等待,刹那醒来,要那个悦己者,才有倾城心。知己,是高山流水响起时的琴声,是二十四桥明月夜下的酒浓,是
雪夜访友兴尽而返的从容,是八百里加急传来的托付和问候。*美的就是心有所系,心里的,定是独自。
行尽江南,始知天涯近,咫尺远。
行行走走,爱是**的理由。我只愿内心祥和,远离尘世的纷叠争夺,其他的,不过是影子落人间。总有这妙曼的时光,水云流肆,奢山盟,忘海誓,只这一时一辰握
在手里盘剥,一寸光阴浅浅留白,一念牵心慢行轻言,片刻时光已盈盈,故事成土,回首是芽,只是不知你在哪……
春天,不如你。
红尘千错恍如初
他们原本是不相干的两个人,有各自选择的生活,无意中相逢,没有前因,也不想后果,缘分就像秋风里独自生长的花,开是它,不开也是它。
那**的时日还是有些不同,寒食春风天,园子里的花开得正娇艳,她霓裳羽衣,剪朱钿覆了寒梅带蕊的额妆。她着意地打扮过,只因为宴席上坐着的人不同寻常。
她能歌善舞,在徐州城早有盛名,自从嫁入帅府,成为张愔的妾室后,很久都不曾这样盛装待舞了。此时心里还有些忐忑,她也是出身于书香门第,是当地有名的艺伎,见过的场面也难以数清,但总觉得都没有今天重要。
正在和张愔谈笑风生,频频举杯的那个人,就是大名鼎鼎的诗人白居易。他刚好远游来到了徐州,被敬仰诗才的张愔邀至府中,胜宴款待。并让府里才貌双全,歌舞俱绝的爱妾关盼盼为之助兴。
唐朝的大户人家多有歌妓,席间表演亦是极寻常不过的事,好比刻意摆出的整套瓷器,库房里搬出的花梨屏风,总是一道景,舞艺高低,样貌姿色,全是席间宾客各自心照不宣的对比。
然而关盼盼一出场,白居易杯里的酒还是洒了几滴。
这个女子似是踏着云雾而来,淡紫的轻纱掩面,简单的翠玉珠环,光洁的额上盛开着嫣红的花朵,停留在远山眉宇间。如此的蛊惑还不够,她的脚踝上系了小巧的紫金铃,声音先到远处,再回旋过来,神秘而空灵,一点不显嘈杂,伴奏声里时隐时现,像调皮的小狐,你去捉时,它已远去,你寻不见,它又出现。
她舞姿轻盈,身段柔美,层层叠叠的裙摆,随着势如飞雪的旋转,似翩跹的彩蝶,纱巾飘起,露出樱唇一点。
白居易醉了,作为一个自认水平还不错的歌舞鉴赏家,却从来没有如此动容过。
世人都知道,杨贵妃的霓裳羽衣舞跳得*好,她是天才的舞蹈家,可究竟美到何种程度,世间却没有几人有这等眼福。何况今时**,马嵬坡的血迹都盖上了几层的尘埃,听说安史之乱后,曲谱和舞蹈都失去踪迹,也只能在想象里成一世传奇。
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小垂手后柳无力,斜曳裾时云欲生。
这是白居易看过的内廷舞,代表着当时的*高水平,在音乐还未响起,水袖还未舒展的时候,他就有所期待,所有的旖旎在眼前,不过是意料之中,赞叹之余,少了些许触动。
可此时的女子带给他更多的惊艳,却全在意料之外,他没有一点心理准备,毫无防备地兜头遇见,还未想到该用什么样的心态来迎接,已
被细细密密地缠绕着,丝丝都是牵引的线。
曲符由快转慢,由近及远,由深情到伤感。她的衣裙绽开在空中,
像一朵永不肯凋零的花,倔强又无助。一舞罢,弦歌未停,转腕曲径通幽,又是一个开篇。关盼盼琴瑟在手,席地而坐,玉指皓腕,柔柔纤纤。她缓缓而歌,
声音珠脆。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她唱的,赫然竟是《长恨歌》。白居易的思绪全无了,此诗唱彻大江南北,不是没有听过,可是通
篇八百四十字的诗,有音容相貌,有生死离别,有感慨哀叹,几个章节,数度起伏,她居然可以一口气从头到尾,偏又没有一丝瑕疵,演绎得别具一格,又**无缺。
若跳舞的关盼盼是一把火,那现在她就是一滴水,纯净而清澈。
席间赞叹的人,并非白居易一个,关盼盼不舞则罢,一歌一舞,定是满园芳菲失色。然而也只有白居易,心里的澎湃更深刻,关盼盼此举就像起承的拍子,放眼世间,也只有白居易一人能接得下。张尚书把关盼盼纳入府中,就是为了她这不同寻常的歌舞,看过多
少遍了,每一次都还是这么出神。他唤盼盼过来坐下,同席共陪白居易。关盼盼依言回首,摘下了轻纱,欠身拜过,面上竟有盈盈羞涩。
她也是紧张的,怕自己技艺庸俗拙劣,让人一早看透,这边还在卖
力地演出,那边已是虚和捧场给个面子。虽然她一向对自己有信心,欢场上打磨过的招式,此时有了些放不下。
醉娇胜不得,风袅牡丹花。
白居易接过关盼盼手里的酒杯,以诗赞她。
翩翩若仙,花中**。关盼盼也当得这样的美誉,她姿容出众,气质文雅,连衣袖间的香气都是幽微的。
人生里有一场醉,有时,与酒无关。
就这样了,白居易告别,继续他的远游,关盼盼换了衣服,随侍夫君左右。
一切就该这样结束了,**不散的,就是白居易留下的诗句,已经传遍了徐州城,甚至月下长安,酒肆里的茶余饭后,人们也会偶然提起,有一个深受白居易赞扬的女子叫关盼盼。
两年后,张愔病逝,府里的姬妾如风流云散,很快走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关盼盼自己,忆往昔情分深厚,愿做他的未亡人,以结来世姻缘,矢志守节。
帅府易主,关盼盼搬去了郊外的燕子楼,这是张愔生前专门为心爱的女子修建的,清溪碧水绕园而出,背后依山是如烟的垂柳。多少次,盼盼和张愔在这里举杯花前,只为他一人歌,一人舞。
曾经为他一人盛装,此时也为他,素衣素颜,弃了歌舞。
关于她的故事,有人还在滔滔不绝,却不知一代红颜,早已掩了门扉,锁了心房。
与世隔绝,长夜漫漫,寒暑不悲人,光阴一走就是十年。
纵然关盼盼给白居易留下的印象是这样鲜明,芸芸众生里,她是出类拔萃的一株嫣红,即便风干了,痕迹也留在经年的画卷上,只是更多的时候都是深藏,甚至遗忘。
不过是一场萍水相逢,偶然想起她,还是跳舞时的样子,歌声早已远去,余香也只是一时的感伤。
如白居易写下的结局,一欢尔去,尔后绝不相闻。
十年,宛若人的又一生。
曾在张愔手下任职多年的司勋员外郎张仲素,有计划去拜访白居易的行程,临走前,他特去燕子楼,询问关盼盼可有话要托与故人。
故人,这是一个既遥远又亲近的词,必是许久不曾有联系,也许一生都未有再盼,可是曾有过一起经历的日子,无关长短,也不需要有多少的对白,哪怕就是几个时辰,也已温暖地存于那朝时日。毕竟,那个辰光里,还有这些人证物证在,走过的路,便不是空白。
她写了三首诗,念故人知音。
楼上残灯伴晓霜,独眠人起合欢床;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长!
北邙松柏锁愁烟,燕子楼中思悄然;自理剑履歌尘绝,红袖香消一十年。
适看鸿雁岳阳回,又睹玄禽逼社来;瑶琴玉箫无意绪,任从蛛网任从灰。
十年凄凉孤苦的日子,独把玉箫对残阳,所出的曲调都是哀婉伤心,情不能动,一动就是自怜。寒夜里的辗转难眠,春光不往的长封碧潭,这些孤清,又岂止这三首诗可以表述。
她不过是念着红尘里,还有个可以把心境诉一诉的人。
座中泣下谁*多,江州司马青衫湿。白居易是懂花护花人,关盼盼也不需要他怜惜什么,甚至连过多的期盼也没有。石沉湖底总是应该的,就算什么也换不来,也无非就像她写过的几百首诗一样,于这红尘无碍,空走一趟又何妨。
一个人孤独了那么久,*先学会的就是不等待。
白居易很是意外,也伤感了许久,这样的一个女子,应该有人呵护着,能让她快乐地生活,轻盈如飞地唱歌跳舞,张愔去得太早了,可叹这个
风尘里出来的女子,非但不忘情轻浮,反而一腔忠贞,甘愿锁自己一生。
他很羡慕,多少还有些嫉妒,他身边也有樊素、小蛮,还有其他莺歌燕舞,动心容易痴心难,留情容易守情难,古今话本里佳话那么多,没想到身边真有这样的女子。
距离传奇,仅一步之遥。他依韵回了三首。
满窗明月满帘霜,被冷灯残拂卧床;燕子楼中霜月夜,秋来只为一人长。
钿晕罗衫色似烟,几回欲著即潸然;自从不舞《霓裳曲》,叠在空箱十一年。
今春有客洛阳回,曾到尚书墓上来;见说白杨堪作柱,争教红粉不成灰。
争教红粉不成灰。我不知道白居易这几个字是怎么写下去的,心狠到不留丝毫余地,也许作为诗人,有浓得化不开的浪漫主义情怀,恨不得站在云层上俯瞰大地,他觉得关盼盼生亦无趣,不过是潦草度残生,还不如将生明志,作个忠贞烈女,给生命一个*艳的结局。
在他眼里,*好的时光给了爱情,*后成全不了**,干脆不如悲痛个彻底,让后人唏嘘感叹,再不是小情怀的惋惜,而是大悲壮的凭吊。
他想升华一个故事,不惜牺牲一个女子鲜活的生命。
唯恐关盼盼看不懂,或者理解有偏差,他还另附纸张补了一首。
黄金不惜买娥眉,拣得如花四五枚;
歌舞教成心力尽,一朝身去不相随。
看来不要了命,是不肯罢休了。
原来鼎鼎大名的白居易也是个大俗人,说什么紫薇花对紫薇郎,还以为他有多软的柔肠,也得分一分能让他眷顾的对象,他是对着可以垂怜的人才释放,天涯歌女,坊间妙姬,甚至探出墙的一枝春色,他都不惜真情相对。唯独对这没有了丈夫的女子,他是秋风里寒来早的那把刀,锋利得连血都不浸。
收到白居易的回信,关盼盼心里还有涌出些欣喜和暖意,白居易名气大,有性格,又是朝廷官员,百忙之中还亲作诗笺回赠,真是莫大的不易。
诗未读完,已泪流满面,因为信任,才有了相递的倾诉,怎么也想不到,白居易言辞居然如此刻薄,说张愔花费千金将她从烟花地里买出来,尽心尽力调教她歌舞,如今人已去,她却不相随。明示暗喻,说她早该给丈夫殉葬,这十年,都是妄自虚度。
这些年,她院门深闭,谨慎克己,然而墙外的各种言语也不是没有听说过,有动心思想入室的,有放言欲带她走的,干脆还有编排闲话的。
她都充耳不闻,压根也不往心里去。
纵然远离了是非地,也总有是非人,她一概不理会,也越发孤寂,心里的日夜,过得尤其艰难。白居易的诗,她却做不到一笑了之,她在悬崖上,彻底没了路。
关盼盼对张仲素说,自从张公离世,妾并非没想到一死随之,又恐若干年之后,人们议论我夫重色,竟让爱妾殉身,岂不玷污了我夫的清名,因而为妾含恨偷生至今!
多少年默默地流泪,今天再也**不住,她放声悲苦,直到哑然,多少年的委屈和心酸,像是忽然有了去处,泪淌成了河,不肯东归,直奔黄泉。
自守空楼敛恨眉,形同春后牡丹枝;舍人不会人深意,讶道泉台不相随。
偌大的天地,竟无一人懂得。以前怨过命运,现在却是有些恨了,以为总有**还能平静地看花开花落,却原来,尘世的万般都不再与她有关系,她身处荒原,寸草不生。
自当守节,何曾惧死。关盼盼绝食十天,遂了某人的愿。弥留之际,写下了*后的诗句,儿童不识冲天物,漫把青泥汗雪毫。她识错了人,这个尘世,错识了她。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关盼盼的歌声几次梦里也追不到了。
从此不原谅白居易,他那么轻易就把人心里仅存的一炷香霸道地熄灭了。
而他,也没能原谅自己。
当他听闻关盼盼的死讯时,又是一场醉。深深的内疚笼罩着他,如嵌入骨髓的刺,的确是他断送了那个痴情重义的女子,就算用再多的道理来劝解自己,也时常有隐痛发作。
他托尽关系,把关盼盼葬在了张愔的墓侧,虽然弥补不了什么,但多少也是一种安慰。
若干年后,他暮年归隐,自知人生已斜阳,遣散了樊素和小蛮,不让她们有**,也可能选择为自己殉葬。
他知道了,这是一个悲剧。
初相逢,也许就是平生仅一次的相逢,怎样的出场都是缘分的安排,我们每天走着同样的路,却遇见不同的人,在同一棵树下过,有不同的叶子落在身边。所有的人看着同一轮月,有人出众,有人平凡。
我只想做寻常草木,生长于季节的流转,杏花春雨,满塘净莲,剪寒霜为影,长慰流年。此时就是相伴,在字里行间,若隐若现,亲密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