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想过我会见到列宁
仿佛时空穿梭,七月的一个早晨,突然就站在莫斯科红场边上了。风有点儿清冷,许多的年代吹过去了,然而许多的年代又吹回来,在眼前往复翻动。时空的组合未免荒诞,我从未想过我会站在这一个点上,曾经,曾经,这一切多么遥远,二十一世纪比天堂遥远,莫斯科更比天堂遥远。
先是看到无名烈士墓,在红墙下面,长明的火焰,图片一样经典的卫兵。据说这个“**一号岗”原来守卫的是列宁墓,现在拐了个弯,站到了这里。铁栅另一侧排队的人们就是去往列宁墓的,免费,但要过一道安检。列宁墓到底是个敏感的地方,是否要把它迁出红场,近年来时有议论。据说有人向它扔过炸弹,还有人向那红色花岗岩开过枪,它会触动各种情感,情感也可能去往不同的**。安检门旁穿制服的妇女僵着脸,襟上别了一枚镰刀斧头徽章,示意我打开单肩包的拉链。我的心提了一下又放回来,今天已经是2012年了,那个党已经是在野党了。公正地说,那个徽章的图案确实好看。
墓身的影子隔开了阳光,然后是黑色的大理石台阶,随之就走到了地底下。**的黑暗和些微的人造灯光,不得不承认特别设计的灯光可以创造超自然的世界。列宁出现了。我当然认识他,在二十世纪的整整一百年里,全世界的人都认识他,几乎半个世界都在他的影子下面。我从没想过我会见到他,我出生的时候他已经过去多时了,已经成为历史书上的抽象符号,想不到时间行进到了二十一世纪,他还在现实世界之中。没必要考究这是不是他本人,有多大部分是他本人,他是唯物主义者,在他的主义统治之下我也成了唯物主义者,在唯物主义那里,生和死的界线是很明白的。把他制作得栩栩如生,是为了模糊那条界线。毕竟有几个唯物主义者是彻底的呢?他们宣称“彻底的唯物主义者是无所畏惧的”,他们聚成一党,曾经令无数人深为畏惧,他们自己就真的毫无畏惧?如果是真的,他们就不必为自己制造一个不朽的神了。列宁跟众多列宁主义者们或有区别,恐怕他真的无所畏惧,他深信自己掌握着全人类**的真理,此外不可能再有别的什么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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