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大的王 五世达赖罗桑嘉措于1682年圆寂,曾有口谕交给第巴桑结嘉措,为整个西藏局势的稳定,秘不发丧,待局势可操控之后再办丧事。这在西藏的历史上从未有过。由此可见,当时的桑结嘉措人前威严,背后却背负着巨大压力。
而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格鲁派的前途和整个西藏局势的稳定。
但是,有几个人真正地知道,五世达赖已然圆寂,而那转世灵童,早已经在夏沃秘密接受培养多年?仓央嘉措的母亲在世时,自然是心知肚明。这也让她与自己的孩子近在咫尺却不得常见,而心中的秘密一守便是14年。
有谁能预想到,一旦秘密公开,天下将会是怎样的哗然?而她所关心的,却是掌中明珠一样珍贵的儿子的去往。终有**,他将去往那遥远的拉萨,在高高的佛床上接受万众的朝拜。然而,那里他会习惯吗?谁又会给予他温暖的陪伴?谁又将他挂在心上?他如此地年幼,却要经受那么多未卜的命运安排,是否,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改变? 她没有等到那时候。终究要离别,那么对那后世的安排,还是不见的好。他是活佛,必定可以逢凶化吉。她就这样在遗感和欣慰交织中悄然离去,甚至来不及与她心爱的孩子道别。
而他,也并不知晓,生命中接下来的时光,会是如何地风起云涌,波澜壮阔。
1696年,康熙远征噶尔丹。噶尔丹(1644~1697 )是清代厄鲁特蒙古准噶尔部首领汗王巴图尔珲台吉的第六个儿子,青年时也曾赴西藏修习佛法,只可惜深受五世达赖器重的他“不甚爱梵书,惟取短枪摩弄 ”,然而,正是他的这种喜好使得其与后来的第巴桑结嘉措气味相投,这为后来二人成为政治和军事上的盟友奠定了基础。
后来,噶尔丹掌控了部落大权后与归顺了清延的喀尔喀蒙古土谢图汗部交恶,为此,康熙曾分别于康熙二十九年(1690年)、三十年(1691年)、三十五年(1696年)三次亲驾出征,并*终在第三次讨伐噶尔丹的战斗中,剿灭了其全部主力。翌年三月,众叛亲离的噶尔丹自知已是穷途末路,遂饮药自尽。但是,在这之间,桑结嘉措曾从维稳西藏局势的角度考虑多次出面调停噶尔丹部与清廷之间的关系,并暗中给予噶尔丹部以帮助,这令当时的清廷很是不满。
当时的时局对桑结嘉措已经很不利了,而正当此时,康熙从俘获的噶尔丹部的藏族人口中听闻了五世达赖已圆寂多年且桑结嘉措隐匿不报的传闻。康熙大怒,意欲率部亲征西藏以问罪。桑结嘉措自是不敢与当时骁勇的清延对抗,赶紧遣派使臣奏报清廷,说之所以秘不发丧完全是遵照五世达赖当时的遗��——为了西藏政局稳定考虑。康熙虽然刚刚击败了噶尔丹部,士气正盛,但连年征战使得民**展滞后了很多。
所以,出于大局考虑,也为了让西藏的局势不致动乱,遂决定对此事不再追究,并派遣了使臣章嘉呼图克图带了很多的金银珠宝和法器前往拉萨参加六世达赖仓央嘉措的坐床大典。
秘密公开的刹那,桑结嘉措多年紧绷的神经反倒有了种从未有过的轻盈。而即将被推向政治斗争风口浪尖的少年仓央嘉措,对这一切还都全然不知。
依旧是那样如水的夜晚,如此的静谧美好。每一个白昼的等待,都是为了此刻的相会。多少的话,细到缜密,从彼此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那么的让对方迷恋。多少的情愫,浸入心底,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的每一幅风景都是如此地令人心醉。有时候,滔滔不绝犹意犹未尽,有时候无声的对白却也胜过了万语干言。青稞麦的清香,和着夜的凉爽,伴着远方藏獒的吠叫,为星空下的他们祈祷那一份青涩爱情的永恒。此刻,心手相依,静默,永远。
灯火阑珊之际,又到了分别的时刻。如果不用每日里面对那些刻板的经文,该是多么的美好,那样,便没有了这每日里漫长的等待。厮守,世间*幸福的事莫过如此了。可是,如若这暂时的离别可以换得余生里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坚守,那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幸福? 然而,仓央嘉措与玛吉阿米哪里知道,这一别,便再也没有了相见的可能。那一晚,玛吉阿米不舍的目光,永远地烙印在了少年仓央嘉措的心头。他终于知道了自己活佛的身份,无可辩驳。是的,这么些年,他何曾没有想到过,只是,当这消息真的从布达拉宫带来的时候,仓央嘉措还是有些茫然无措。他想起了往事的种种,不断进出家门的红衣高僧,隐秘的搬家,常年的修习诵经,一切都是即将踏入的布达拉宫生活的预演。而母亲在世时看他的那种神情他也终于明白,其实她心中早就知晓,只是这么些年对秘密的保守,她该是多么的痛苦和煎熬。她走了,世上疼爱他的*后一个亲人也离去了,而那个曾要与自己相守一生的恋人,玛吉阿米,也是再也不得见了。为什么深彻的爱,都会终了,而这一切的决断中,却连道别都无法说出口? 桑耶寺里,人声鼎沸,仓央嘉措的心中,却是瞬间的热情都凝固成了绝世的荒凉。这荒凉四散而开,于是,苍茫顿生。而这也为他日后的反叛性格埋下了无可反转的种子。
也曾有转念的心头,或许,到了拉萨,坐上佛床,一切就可以自己做主了,而心爱的玛吉阿米,也不会因自己的不告而别而幽怨了。
然而,15岁的仓央嘉措又岂能明了,那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从此之后,他将与人间爱情诀别。而世人眼里的那个至高无上的活佛,亦不过是棋盘里的将帅,虽有着统领全局的权势,却还是受人摆布。浸淫尘世15年,有着黑夜一样深邃纯净眼神的仓央嘉措,又怎会料到,纵使自己已然成为了活佛,却又平添了更多的无可奈何和悲凉。
1697年,仓央嘉措的五世达赖转世灵童的身份终于公开,此时,西藏上下一片哗然,质疑声此起彼伏。但是即便如此,人们也还是逐渐地接受了这样的一个事实,仓央嘉措自己也是如此。是年九月,仓央嘉措自夏沃向拉萨进发,在经过朗卡子县的时候,五世班禅罗桑益西收其为徒,并为他剃发受了出家人*基本的戒律——沙弥戒,取法名罗桑仁钦仓央嘉措,意为“梵音海”。由此,仓央嘉措正式出家为僧。红尘从此只可在梦里相见。十月,在桑结嘉措等人的陪同下,仓央嘉措终于抵达了拉萨。当看到荣光照顶的布达拉宫时,仓央嘉措心中的惊动之情不可言说。有对新生的欢愉,也有对旧日的追念。而当自己踏进宫的**步起,就再也不能轻易地离开。
当仓央嘉措面朝众生,坦然入座的时候,他的坐床典礼便正式开始。此时,清廷的使臣章嘉呼图克图呈献了康熙皇帝的封诰、贺礼和敕书,并正式认定仓央嘉措为“第六世达赖喇嘛”。由此,仓央嘉措五世达赖转世灵童的地位终于确立。
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间。只一眼,那沧海便也已成了桑田。布达拉宫的光芒,经书里的修行,都成了仓央嘉措作别昨天的*亲见的经历。而当夜晚放下经书入睡的前夕,念及遥远的措那的人与事,恍如隔世。
在极短的今生之中,邀得了这些宠幸; 在来生童年的时候,看是否能再相逢。
也许那是在怀念故乡的亲人,也许那是在回想童年的知己,也或许,那里隐匿着他的玛吉阿米。相识在今生,却已是相隔永远。所有的相望,只愿能在来生重逢…… 住进了布达拉宫,仓央嘉措,这位年轻英俊的达赖喇嘛俨然成了雪域*大的王。而那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是否果真全在他的主宰之下?P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