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在这里,*受欢迎的就是尖叫。
你说得对,在惊恐乐园的地图上是找不到惊恐乐园的。这座古老的城堡只对一部分非常特别的游客开放——那些有故事要讲的孩子。
进来吧,这里是毁(会)客厅,是的,客厅里很阴冷,像坟墓一样阴冷。
来,到壁炉旁边坐吧。我喜欢看墙壁上火舌跳动的影子。还有一桩奇怪的事,想知道吗?火熄了之后,那些影子会继续在墙上跳动!
我是故事管理员,在惊恐乐园这个*黑暗、*隐秘的角落,看守着惊恐乐园的大门。
经常有满怀心事、惊恐莫名的孩子找到这里,他们都有自己的故事要讲。我是倾听者,负责收集、保管他们的故事。
你问墙上那些阴影中的脸孔是什么?那是孩子们的画像,他们都曾向我讲过自己的恐怖经历。很有意思吧!不管你走到哪儿,他们的眼睛都像是在跟着你动一样!
今天又来了一位客人,一个孩子,坐在壁炉旁边,脸色苍白,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他叫米奇?科尔。
米奇十二岁,是个小帅哥,但是他好像吓得不轻,咱们快去跟他聊聊吧。
“说说吧,米奇,你给我们带来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我要讲的事情和一只黑猫有关。”
“啊,一只黑猫!你可能不知道,有些人还觉得黑猫是能带来好运的吉祥物呢。”
“对于我来说可不是。”米奇道。
“嗯,那就说说吧,米奇。从头讲起,跟我讲讲你的故事吧。”
米奇咽了一下口水,喉头发出咕的一声。“你确定想听吗?这故事不但古怪,而且很吓人!”
讲吧,米奇,别犹豫了,有什么可怕的呢?在惊恐乐园,*受欢迎的就是尖叫声……
1 黑猫贝拉
“把它给我抱一会儿!”
阿曼达说着把黑猫从我手里夺了过去,同时用力推了我一把,差点把我推倒在沙发上。
“你也用不着硬抢吧!”我嘟囔道。
“这样省时间!”她说,“米奇,你动作慢得跟香蕉有一拼。”
香蕉?
她不愧是个怪胎。
卡普兰夫妇都笑了起来。“你们不是*好的朋友吗?”卡普兰太太问,“你们俩总是这么斗嘴吗?”
“不,从来不这样。”我说道。
“没错,我们总是这样!”阿曼达说。
卡普兰太太个子很高,一头长长的黑色直发,眉毛又粗又黑,生一双绿色的大眼睛;她喜欢穿红、黄、紫这类颜色鲜艳的衣服。
卡普兰太太声音低沉,说话的腔调有点像唱戏;她跟我们说早先她的梦想是去百老汇当个演员,结果却成了高中戏剧课的教师。
卡普兰先生个头稍矮,穿着没那么花哨,人也安静些;他留着一头卷曲、花白的短发,鼻子上架着一副圆形的黑边眼镜,这使他看上去有点像一只猫头鹰。
去年我们上五年级的时候,他是我们的老师。他当老师挺不错的,除了一点——他太爱讲自己的菜园子了。
隔壁邻居就是自己的老师,这让人感觉有些怪怪的。
卡普兰家的黑猫贝拉,蜷在阿曼达的怀里,发出舒服的咕噜声。阿曼达朝我咧了咧嘴。
我知道她的意思:贝拉更喜欢我,米奇!
“贝拉一般不喜欢让人抱着。”卡普兰先生抓了抓自己花白的头发说。
“它非常、非常乖,”卡普兰太太说,“可它不是特爱跟人亲近的那种猫。”
“看来它是真的喜欢上你了,阿曼达。”卡普兰先生说。
阿曼达又朝我咧嘴笑了笑。真可恶!
她应该对我客气点,这份照看猫的活儿还是我找来的呢!
不过没关系,我和阿曼达?恩伍德是老朋友了,早就习惯了她那副德行。
她住我们家对面,我是说,从我出生到现在,她就一直住在街对面,所以,那感觉就像她是一棵树,或者一块石头,或是……一个邮筒;你懂的,就是一直在那里,并且会永远在那里的什么东西。
阿曼达长得挺甜的,但人却不是那样。她个头比我矮约两英寸,骨架有点小,看上去似乎还不到十岁,其实她跟我一样,也十二岁了。
她一头棕红色的直发,生着一双蓝色的大眼睛,一张小嘴,形状就像是一颗红心。
嘴巴虽小,说话可不少:我说一句,她能说一百句;她说话又快又急,好像总是火烧眉毛了一般。
我猜跟阿曼达在一起的时候,我才是比较文静的那一个。
不过,别误解我的意思。阿曼达和我是好朋友,我们的确很合得来。
只不过我们不是总能合得来。
“我再重复一遍,你们看对不对。”阿曼达轻轻抚摸着贝拉的后背说道。那猫闭上了眼睛,发出舒服的咕噜声。“我们**来你们家两次,喂贝拉吃东西,给它喝水,没错吧?”
卡普兰先生点了点头说:“是的,就是这样,不过别忘了,还要给它清理粪便。”
“那是米奇的活儿。”阿曼达说。
真会安排!
“我们会在海上待六天,”卡普兰太太边说边用胳膊模拟起伏的海浪,“但有需要的话,也能联系到我们,我会给你们留个号码。”
“我把我哥哥的号码也给你们,”卡普兰先生说,“有问题也可以找他。”
“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我说。
“小事一桩,”阿曼达说,“瞧瞧贝拉多乖呀!”
猫抬起脑袋,一对黄澄澄的眼睛看着阿曼达。
“它真是可爱得要命!”阿曼达看着怀里的黑猫,喜滋滋地说道。
可爱?要命?
拭目以待吧!
2 猫食专家
可怕的事情第二天下午才开始出现。
我们按之前说好的**去喂贝拉两次,上学前一次,放学后一次;活儿很轻松,还很有趣,对于我这个一向喜欢猫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卡普兰夫妇给我们俩每人五十美元,作为喂猫一个星期的报酬,蛮划算的,对吧?
**天很顺利。我们一早赶到卡普兰家,贝拉见到我们很兴奋,喵喵地叫,还不停地蹭我们的腿。
“它饿了,”阿曼达说,“我喂它吃的,你给它清理粪便。”
“明天咱们换活儿干吧?”我说道。
“凭什么呀?”阿曼达说。
算了,我不想一大早就和她斗嘴。
我们喂贝拉吃了东西,又和它玩了一会儿,然后仔细地锁好房门,匆匆赶去学校。
当天下午,阿曼达让我给贝拉喂食。贝拉早晨吃的是固体猫粮,下午则要吃流食。
我开猫食罐头时用力不当,一下把拉环扯掉了。
“你笨得像个葱头!”阿曼达讥讽道。我说过了,她这人嘴很阴损。“用电动开罐器吧,米奇,不行就让我来吧!”
“用不着!”
我轻松地打开了罐头,拉开罐子盖,用叉子把恶心的鱼肉糊盛到猫食碗里。
“不能就这么直接给它吃!”阿曼达一把从我手里抢过猫食碗,“得先把鱼糊搅匀。”
“你什么时候变成猫食专家了?”我问。
“就今天。”阿曼达说。
贝拉蹲坐在地,抬头盯着猫食碗,黄眼睛一眨不眨。
我不觉得贝拉会在意鱼糊有没有搅拌均匀,但有什么办法呢,阿曼达偏偏认为自己什么都懂,样样精通。
贝拉明显饿坏了,几口就把鱼糊吃了个精光。
“咱们要不要和它玩一会儿?”我问道,“它会不会觉得孤单寂寞?”
贝拉用自己的行动回答了我的问题,它把碗舔得干干净净,然后转身跑进了另一个房间。
“也许猫根本就不会寂寞吧。”我说。
“你鼻子上粘了东西,很恶心,”阿曼达说,“我等了**,一直没机会告诉你。”
“一整天?”我叫道,“你等了一整天?”
她头向后一扬,哈哈大笑。
“米奇,贝拉怎么样了?”晚饭的时候爸爸问道。
“很好。”我说。
“如果有什么麻烦,就告诉我和你妈妈,我们会帮你的。”他说。
“好的,”我说,“不过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但是我们真是大错特错了。
第二天早晨,我们又去喂了贝拉,还给它喝了水。阿曼达把贝拉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贝拉扬起爪子,一下一下拍打着阿曼达的肩膀,好像有什么事要告诉她,弄得她咯咯直笑。
然后,我听到阿曼达低声咕哝道:“哦,天哪,糟了!”
“怎么了?”我问。
阿曼达用力地扯着猫的尾巴。“出了点小问题。”她说。
3 真正的麻烦
“问题?”我跑到沙发前看着她们问道。
“我的泡泡糖,”阿曼达一边揪着贝拉黑色的尾巴一边说,“刚才我笑的时候从我嘴里喷出来了,粘在贝拉的尾巴上啦!”
我弯腰看着粘在贝拉尾巴上的一小团粉红色的口香糖,问道:“这才七点半,你干吗要一大早就嚼口香糖呀?”
“我早饭后都要嚼一粒口香糖的,”阿曼达说,“去去嘴里的饭味儿。”
她说着用力扯了一下。贝拉嗷地叫了一声,想要跑开。
“帮我抓着它!”阿曼达喊道。我两手抓住贝拉的腰部,它前爪乱挥,拼命挣扎,要从我手里挣脱。
“怎么了,口香糖还扯不掉吗?”我一边用力抓着贝拉一边问。
“它的毛都粘成一团啦!”阿曼达叫道,“得用剪刀剪才行!”
她松开手,让我一个人抱猫。我两手抓着它,把它的身子紧紧贴在自己胸前,明显能感觉到它的心怦怦直跳。
我试图安抚贝拉,可它的背一直紧绷着,尾巴也硬邦邦地伸着,像根棍子。
阿曼达跑进厨房,片刻后又跑了回来,手里拿了一把剪刀。“抓牢它,别让它动!”她高声说道。
“我已经尽力啦,它不喜欢这样!”我说。
“贝拉很乖的,”阿曼达用安抚的声音说道,“贝拉一直很听话的。”阿曼达用一只手抓着贝拉的尾巴,从上到下撸着它尾巴上的毛。我闭上了眼睛不敢看。“小心别把它的尾巴剪掉了!”我说道。
咔嚓!咔嚓!
“完事了!”阿曼达说。她手里拿着一小团粉红色的口香糖,上面粘满了黑毛。
贝拉从我手里挣脱,跳到了地板上,它转身瞪着我们,尾巴蜷起来立在身后。
“阿曼达,瞧瞧你都干了什么!”我叫道,“它尾巴上秃了一块!”贝拉尾巴上,有一块地方,比一枚硬币还大,被阿曼达剪秃了,露出粉红色的皮肉。
阿曼达耸了耸肩膀说:“没准儿能在卡普兰他们回家之前长出来吧,猫的毛长得很快的。”
我摇了摇头,真是要崩溃了。
贝拉垂下尾巴,悄无声息地走进了另一个房间。
“只要它的尾巴不立起来,秃的地方就看不见!”阿曼达说,“没人会注意到的。”
“咱们上学快迟到了。”我咕哝道。
阿曼达笑道:“瞧瞧你这副模样,米奇,脸白得就像一张纸,满头大汗!”
“那又怎么了?”
“怎么了?要是贝拉真有了大麻烦,你说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呢?”
“变成神经病呗。”我开玩笑道。
我们俩都笑了起来。
放学后,我和阿曼达先去我家把书包放下来;我的房间里养了一缸金鱼,一条条金鱼隔着玻璃看着我。我抓起一盒鱼食,撒进鱼缸里喂它们。“不能这样喂!”阿曼达把鱼食从我手里夺了过去,“一次喂一点点就行了,你不想自己的金鱼都变成胖子吧?”
“什么,胖金鱼?你什么时候又变成金鱼专家了?”我说着揪了揪她的头发,故意气她。
她没理我,径自走到仓鼠笼旁边。我养的仓鼠佐罗,从铁丝缝里伸出粉色的鼻子,不停地掀动着——它总希望引起别人关注。
“你确定它有足够的运动量吗?”阿曼达问。
“你怎么不去参加《动物星球》节目呢?”我说,“无论什么动物都可以请你当讲解专家。”
阿曼达挠了挠佐罗的脑袋说:“也许我会去呢……你平时有喂它吃胡萝卜和新鲜水果吧?”
“不要再装了行吗?”我说,“别忘了是你把口香糖粘到贝拉尾巴上的!”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嘛!”阿曼达嘻嘻笑着把我推开,先走下了楼梯。
就这样,我们嘻嘻哈哈地穿过车道,一路上,你撞我一下,我撞你一下,都想把对方撞倒,一边走,一边继续争论着谁才是真正的动物专家。
到卡普兰家后,花了一阵工夫才找到贝拉——它在洗衣房,挤在洗衣机和烘干机中间。那里挺舒服的,也许是它常待的地方,要么就是它在和我们玩捉迷藏呢。
它抬头看着我们,一对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在我们身上。当然,我们明白它这是急着要吃晚饭呢。
我们转身朝厨房走去,贝拉站起来,跟在我们后面。
穿过前厅的时候,我抬眼一瞧,不禁惊呼出声:“哦,天哪!你看房门!”
我们进来时没有把门关上!
我朝房门冲去,却和阿曼达撞在了一起,跌跌撞撞几秒钟才恢复平衡。
“不!”我大喊一声,眼看着贝拉朝敞开的房门跑去。
“别跑,贝拉,站住!”我和阿曼达一起尖叫着。
但是黑猫闷着头朝前跑,根本不理我们。
“贝拉,等等!”
贝拉跑出房门,冲上了草坪。
我们追在贝拉后面。我的心剧烈地跳动着,胸腔已经发痛;阿曼达紧跟在我身后,不停地尖声唤着贝拉。
我猛然停住脚步:一辆红色的大卡车呼啸着开了过来。
贝拉冲上了街道。
我的惊呼声和刺耳的刹车声同时响起。
紧接着,是一声凄厉而可怕的尖叫。
我眼看着贝拉消失在卡车轮子的下面。
卡车猛地一颤,终于停了下来。
然后,是一片死寂。